第2章 秘密

见师父和老太监走远,兄弟二人来到库房门口,刚才老太监可说了,醇亲王府的活计可不敢怠慢,

俩小子忙着准备起来,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扫了师父的脸面。

把纸扎的一应器具准备好。

天已经擦黑了,还没见师父回来,兄弟二人嘀咕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师父还不回来......

这不上不下的,晚饭我们是做还是不做,随便对付一口吧。

八成啊,又去张寡妇家里添香油了......”

见师弟在编排师傅,初一插话道:

“这话你敢当着师父的面再说一次?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回老太监来,师父不得多喝两杯?

抓紧弄口饭吃吧,给仓库里那些祖宗伺候好了,早点睡觉。

你也听你三爷爷说了,明天肯定得累一天。”

“呸,那是你三爷爷...”

十五不甘示弱,张口怼了一句。

兄弟二人简单吃完了晚饭,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仓库正中央供奉着一张画像,由于年代久远,上面的题字已经模糊不清。

只隐约看见“尊皇帝令督造使”几个大字。

兄弟二人问了几次这画像是谁,师父都不肯说,只当是自己的祖师爷。

给祖师爷画像供奉了三柱清香,

兄弟二人操起事先准备好的白面浆糊,敲打着盆子喊道:

“都醒醒,院里没人了,吃饭了。”

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这些纸人慢慢的活动了起来,

这些纸人神态各异,此刻如同刚睡醒的活人一般,都伸起懒腰来。

“两位小爷终于来了,刚才老六还说呢,今晚上要断顿了。

我说不能——对了,咱们师父呢?”

一个纸人对着兄弟二人假客气了几句。

“呸,也不瞅瞅你什么身份,还要我们师父亲自来伺候你?”

十五一口唾沫星子就喷到了纸人的脸上。

那纸人讪讪的没有回话。

兄弟二人拿起刷子,沾满了浆糊往纸人嘴上刷去。

仓库门口,一个精美的鸟笼子里,一只纸鸟来回蹦蹦跳跳的,这鸟扎得惟妙惟肖,就算你趴近了仔细看,也绝看不出是纸扎出来的。

给纸人喂好了供奉,兄弟二人给鸟笼子里添着浆糊,

门口处,一个黑影站在阴暗处,看着师兄弟二人。

“不错不错,今天挺懂事,明儿个给他们改善改善伙食,弄点羊杂碎。”

兄弟二人听见说话扭头看去,

“师父?您回来了?

还以为您能在张寡——不是,能在三爷爷那边多喝几杯......”

来人正是下午跟着老太监离去的杨怀年。

兄弟二人慌忙走上前去,一左一右的立在了师父身旁。

“老大,老二,快去给师父整口吃的,

你们三爷爷真不是个东西......

他说他积食了,带我去的茶馆。

茶叶是不错,也不能嚼茶叶解饿啊.....”

见师父发话了,老大慌忙去端来了晚上的剩饭菜:

“师父您别嫌弃,今晚上就剩下这点剩菜,您老凑合着吃。”

这时候,老二掌着蜡烛走到了桌子旁,

“给您老加盏灯火,这屋里天黑,您看的清楚。”

说着有意无意的把蜡烛往师父身边凑。

“二小子,你端着蜡烛往我身边凑个啥劲,

放那,来陪师父说说话。”

老二把蜡烛放在了师父面前的桌子上,

好巧不巧,正放在师父伸手拿筷子的胳膊旁边。

这时候,初一一把拽住师傅的手笑嘻嘻的说道:

“您老拿个带馅的大馒头尝尝,今个下午刚包的。

师弟我俩调的陷儿,您老尝尝咸淡。”

说着便拽着师父的手往蜡烛上凑。

师父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撇拉着眼皮看了一眼兄弟二人,

见二人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眼睛里露出戏虐的神色。

老大猛地一拽师父的手,蜡烛的火焰正扫过胳膊,一股火燎的感觉传遍师父全身。

“两位小爷,错了,我错了...

我给您二位开个玩笑,您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

放过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师父”忽然换了一副嘴脸,一脸诚恳的说道。

老大对着“师父”的脸就是一耳光,

直打得“师父”的头在腔子里转了两三圈。

“就你还想忽悠小爷?还羊杂碎?你什么身份,想和我们一样的的待遇?边儿站着去。”

那人讪讪的把腔子里的头颅扶正,慌忙站了起来,

走到纸人堆里立着不敢在说话。

“再有下次,小心小爷我一把火,化了你。”

老大扫了一圈屋里的纸人,临走时撂下狠话。

满屋的纸人都嘲笑着看着刚才的“师父”。

兄弟二人忙活完,正要关上库房的大门,

不知道怎么的,笼子里那只小鸟使劲翻腾了起来,

兄弟二人走向前查看,那小鸟见有人靠近,

竟然一头直直的撞到了笼子上,活生生的小鸟竟然变成了一把纸屑,顺着笼子飘飞了下来。

仓库里的纸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立着,好像从来也没有活动过似的,

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向着门外走去。

................

深夜,月上三杆。

饺子胡同口,

中年人拎着几个芝麻盐烧饼,半斤猪头肉。

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正是跟着老太监出门的杨怀年。

杨怀年似乎是喝多了酒,走路有点歪歪斜斜的,

嘴里哼哼唧唧唱着:

“日思夜想的杨哥哥~来到了你的门前呀~~~”

路过胡同口王寡妇家门口的时候还眯着眼里往里瞧了瞧。

“真不讲究,也不说洗个澡再睡觉,没意思~~。”

杨怀年晕晕乎乎的往胡同里走去,

忽然,杨怀年脚步停了下来,

脸上的潮红迅速退去,

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死人气——有点意思了......”

说完,一个闪身轻飘飘的蹿到了房顶上,顺着房顶悄摸的落在了院子里,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屋子里的灯亮着,却不见一个人影。

男人赶忙向仓库里走去,

打开门,只见满地的纸屑,柜子全部被打开,到处都是翻动的痕迹。

“老大,老二......”

杨怀年大声喊了一嗓子,

漆黑的院子里并没有人回答,

男人有些着急,慌忙走到仓库里供奉的画像处,

揭下画像,两根手指如同利剑,划破墙皮,

拽出一块青砖来,

仔细看去,哪里是一块青砖,

分明是一个长得很像青砖的小匣子。

见匣子里两张小纸人安安静静的躺在一本书上,

杨怀年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把匣子揣进怀里。

嘴里喃喃道:

“还以为你们真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