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一部百家姓,“邝”姓虽然名列其中,但所占位置极不显眼,远远排在其他大姓的后面。尽管如此,作为邝姓后裔的我,却能为姓邝而由衷地自豪。因为一个姓氏是一段历史,一个姓氏是一种文化,邝姓和其他所有姓氏一样,在整个中华姓氏文化中同样拥有光辉灿烂的一页。
说是自豪,我又时常为姓邝而烦恼纠结。自知肚里无多少墨水、胸中无多少诗情的我,却时常有些小词或被别人“称好”的小块文章见诸报端,在我发表的歌词作品中署名倒是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但别人撰写我的那些“称好”文章中有关我的姓氏却多次遭到“篡改”,“邝”字每每成了“旷”字,弄得我有怒而不敢发。甚至政府部门下发的红头文件,也有好几次“邝”赫然成了“旷”。大丈夫从来是生不改名死不改姓,望着文件上面姓氏被无端改换,我脸上也只能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如此下去,因姓氏生出的种种烦恼,会没完没了。思来想去,很有必要对邝姓做一番追根溯源,好让世人明了“邝”与“旷”是两个姓,彼此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其实在古代姓氏中并没有“邝”这一姓,它是由“黄”姓演变过来的。据宗族中民间口头传说:邝姓始祖“黄”,原居住在山西与陕西交界的黄河岸边,故取黄河的“黄”字为姓。“黄”因生性彪悍勇猛,深得隋文帝赏识,封他为大将军。后来,“黄”受命率兵赴西域戍边,到了边境,他一面对所率军队进行强化训练以确保战斗力,一面对边境以外居民采取安抚亲和的政策,允许境内境外的居民相互通婚通商,几年下来,人民安居乐业,呈现出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黄”治理边疆凸显出来的卓越才干和宏韬大略,虽深得民心民意,却遭到同僚们的妒忌,有小人便背地里向隋文帝进谗言,说“黄”有投敌叛国之嫌。昏庸的隋文帝听信了小人的一面之词,立即下达了一纸将“黄”立地处斩的诏书,并下令诛灭“黄”的家眷九族。功勋盖世的“黄”未能躲过突来的杀身之祸,自然成了刽子手屠刀下的冤死鬼。“黄”所生的两个儿子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侥幸地虎口逃生了,其中一个儿子改姓“邝”,流落到安徽庐江一带,隐居山中;另一个儿子则改姓“旷”,漂泊于衡山脚下,藏身民间。后几经历史变迁,改姓“邝”的那个儿子的家族人丁繁衍兴旺,又分成三支:一支西行到贵州,一支南下到广东,另一支则迁徙到了江西吉安和湖南宜章、临武一带。而改姓“旷”的这个儿子的家族再没有分支迁往他乡,一直在衡山脚下居住繁衍生息。
我的高祖自元代中期迁来宜章,属从江西吉安邝姓儿子家族处分离出来的那一支。据我的祖父听他的祖父的祖父讲:高祖迁徙来宜章时,面前除勉强可走骡马的一条官道外,四野荒无人烟,白天野兽出没,晚上一片寂寥,真可谓南蛮之地。高祖因是负荆在逃的“罪人”后裔,见人都要矮三分,即见骑马的人过要躬腰回避,见坐轿的人过要下跪,就连见走夜路的普通人过也要点上松柴火把为其照明引路。这一段饱含着屈辱辛酸的历史,至今还在邝姓老辈人中口头流传,并被当成教育后代奋发向上的一种警示和鞭策。
自从“黄”的两个儿子为躲避朝廷毒戮而逃亡改姓“邝”“旷”后,邝姓不乏后继有人,子孙中人才辈出。分别生于明初与明末的邝埜、邝露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邝埜(1385年—1449年),字孟质,明永乐九年进士,官至兵部尚书;邝露(1604年—1650年),字湛若,明末著名诗人,著有《赤雅》和《峤雅》传世。他俩宛如两颗璀璨的明星耀亮着明朝的天空,耀亮着千秋史册。明英宗正统十四年(1449年)三月,瓦剌也先侵犯疆土,邝埜带病随驾远征,终因寡不敌众,死于乱军之中。因其尸骸无法收敛,等事变平定后,邝埜之子邝仪奉旨将邝埜毛发和衣冠运回故乡厚葬。现巍然矗立于宜章县西门村箭岗岭山脚的邝埜衣冠墓,威严肃穆,牌坊、享堂、名头卫士、石羊、石马一应俱全,完全是按照明代宰相安葬规格修筑的,虽经五百多年风雨侵蚀,但丝毫未损往日的轩昂气派,仿佛还在向世人诉说兵部尚书邝埜当年的显赫地位和卓著功勋……
当我透过历史的滚滚烟尘和长长的时空隧道,将邝姓的历史渊源追溯到这里的时候,我想大家从此一定会记住我的姓,再不会将我的姓氏随意写错了。
我相信!
【原载《衡阳晚报》2001年1月3日“生活频道”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