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打的时候,朱厚照不知不觉加了点自由搏击的技巧。
王守仁从小习武强身,却没见过这些招式,不由得有些惊奇,也对太子的纨绔印象有所改观。
他刚侧身躲过一脚,却被太子抓住了肩膀,“太子殿下好身手!”
“伯安可是在谦让?”朱厚照顺势往下抓住了王守仁的手,想来个过肩摔。
但王守仁仅仅是动了一下就稳住了身形,“来之前,臣还担心殿下真如百官口中那般残暴。”
“哦?他们怎么议论本宫的?”朱厚照非常好奇,抬起腿往王守仁腰上招呼。
又是轻轻松松躲过。
“他们说太子做事不仁,狂狷乖戾,不给故去的臣子留点体面。”王守仁后脚跟踩到了线外。
“咚!咚!咚!”比武结束的鼓声响了。
朱厚照收住了即将轰在王守仁脸上的拳头,轻笑了一声,背手而立:“原来他们都这么看本宫。不过,倒也没错,本宫就是恣意妄为,父皇都不甚在意,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又能如何呢?”
“不过据臣所了解,刘家的确罪有因得,这样的人就该早点下地府。”王守仁也轻笑了声,“自缢而亡太便宜他了,就应该凌迟而死!”
李隆这时候整理好了盾牌,插嘴道:“单将刘家抄家、刘家人没官,不足以给那些被害的孩童沉冤,不足以震慑那些贪官污吏!卑职以为,殿下应该将刘家株连九族!剥皮实草!”
朱厚照正喝着刘瑾递过来的茶水,听到“剥皮实草”差点一口喷出来。
剥皮实草是明大诰里的一种酷刑,指把人皮完整剥下来,制成鼓或者填入稻草制成人皮稻草人,立于衙门门口或当地土地庙的门口示众。
这是太祖皇帝对付贪官的主要手段。不过老爹仁厚,让剥皮实草在弘治年间几乎成了传说。
李隆这番话给自己打开了一个思路,以后登基后想打造暴君人设,倒是可以学学太祖皇帝。
喝完茶水,肚子咕噜叫了两声。
“殿下,饭食已经备好了。”刘瑾差遣着校场的小太监忙碌着。
“卑职先行告退。”桂勇等人正要走。
朱厚照招手拦住了他们:“别走,来来来,一起吃。”
“这……不合适。”桂勇等人连连拒绝。
王守仁一开始以为太子说的是客套话,可看见太子那张真诚的脸,就不再怀疑了,直接坐了下来。
他也饿了。
李隆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桂勇挠了挠头,和李隆等人大大咧咧的坐下。
几人愉快的吃完了这顿饭,对太子又有了不一样的印象。
接下来的两天,朱厚照在王守仁和四个教练的陪练下,将基础武学了解了一番,并结合后世的所学,制定了一套增肌训练、核心力量训练法和饮食规范。
在朱厚照和王守仁学习排兵布阵的时候,刘瑾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甚至觉得有点无所事事。
刚学完理论,朱厚照有点手痒,抬头问李隆:“这有聚米吗?”
李隆愣了下,聚米?
他突然反应过来,太子要的应该是沙盘!
“有,殿下随我来。”
朱厚照和王守仁等人跟着李隆来到演武厅里,东侧有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有一个很大的沙盘,小小的房屋错落有致,街道纵横交错,还有一座紫禁城屹立当中。
原来,这是整个京城的仿真微缩模型。
西侧也有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有木板围挡起来的沙堆,和东侧那个微缩模型比起来,显得十分寒碜。
李隆找来一个推把,一边推平沙堆一边说道:“殿下,我们管这玩意叫沙盘,不叫聚米了。”
朱厚照一阵尴尬,接过刘瑾递过来的木棍,在沙盘上画了大明北疆的地形,对王守仁说道:“若我是火筛,想进攻大明,伯安觉得选择哪个位置好?”
王守仁毫不犹豫地将红色旗子插在鸡脖子处,“必然是大同。”
朱厚照笑着插下红旗,“攻下大同后,更方便攻占河套地区。”
“鞑靼人只为劫掠,”王守仁将一些绿色旗子从防守位拔出,插在固原:“朝廷必然调集周围各卫所军队前往固原协防。”
“如此,不可取。”朱厚照从饽罗王的地盘拔出一枚蓝色旗子,“这必将导致其他地方兵力不足,防守必然出现漏洞,给鞑靼人其他部落创造了入侵的机会。”
说着,又从小王子的地盘拔出一枚黄色旗子,一起插在灵州境内,“麦豆成熟之际,正是进攻之时。此时,你当如何?”
王阳明看着沙盘,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满嘴苦涩的说道:“只能采用最常用的办法,坚守固原,依托黄河天险阻挡鞑靼人。”
“若鞑靼人不退呢?非但不退,还集结更多的军队,等黄河结冰呢?”朱厚照一边说着,一边往宁夏平原插了两枚黄旗一枚蓝旗:“等黄河结冰,可进入宁夏平原,直至固原。”
王守仁拔出了固原城里的绿旗,望着周围的黄旗和蓝旗,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将绿旗插回了固原城内:“固原城兵力不足,贸然出击只会损失惨重,只能按兵不动。”
“就这么坐视鞑靼人劫掠?”朱厚照轻笑了一声,“鞑靼大军会将灵州、宁夏等地积蓄数十年的财富劫掠一空。”
想到那副场景,蒙古铁骑的马蹄子踏在大明土地上,留下满地的疮痍、百姓们的哭嚎,王守仁呆愣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
他额上的冷汗如黄豆般滴落在沙盘上,却根本想不出其他其他办法,后背也被淋漓大汗泅湿。
见状,朱厚照从刘瑾接过帕子,递给王守仁,“伯安,本宫把你要到身边来,并不是让你跟着读书,而是想让你去大同,协助张俊张指挥使。”
“殿下……”王守仁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是个小孩,却心智相当成熟的太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朱厚照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老成的语重心长道:“你去了之后,要事事上心,要向张指挥使多多学习。”
伯安啊,这不是推演,而是原本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而且就发生在一年后。
我能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布局,改变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