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和娘在说什么呢?”
朱佑樘尴尬了一下,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正要开口。
张皇后抢先一步,笑着说道:“你爹说你最近长身子,需要多补补。”说着,还伸手比量了一下,“照儿比寻常孩子要长得快、长得高呢,都比娘高了。”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
还没长胡子,还能再长长。
“进去吧,该用膳了。荣儿早就喊饿了。“朱佑樘一提起女儿就满脸宠爱。
妥妥的女儿奴无疑。
晚膳是“生爨羊”,也就是后世的涮羊肉。
桌子上摆着的是一只铜火锅,中间有个锥筒状的烟囱,外面一圈深锅,下面是足墙,开着小门用来放碳。
锅里浓汤翻滚,肉菜飘香。
朱厚照一不留神,就看见荣儿高兴地用筷子夹起一片涮羊肉塞到嘴里,忙不迭地哈着气,模糊不清地喊道:“烫!烫!”
心疼之余又有点想笑。
在这傍晚,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围坐在铜火锅周围,就着余霞,吃上一口滑嫩多汁的肥羊。
一天的疲惫仿佛都在此刻消失殆尽,火锅就是这么一种魅力的存在。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穿越前的朱厚照没什么机会出去看看世界、品尝各地美食,有空就会刷《舌尖上的中国》。
朱厚照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话:「不管是否情愿,生活总在催促我们迈步向前,人们整装,启程,跋涉,落脚,停在哪里,哪里就会燃起灶火。从个体生命的迁徙,到食材的交流运输,从烹调方法的改变,到人生命运的流转,人和食物的匆匆脚步,从来不曾停歇。」
而火锅也是如此,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了火锅,甚至细细追究还可追溯到商代。《韩诗外传》中记载,古代在举行祭祀或庆典时,击钟“列鼎而食”,就是说贵族们将食物放入鼎中,围坐在鼎的周围等待食物在鼎中煮熟后取食。
“钟鸣鼎食”一词便是出自此处,这大概是火锅最原始的吃法了。
到了宋代的汴京,火锅在酒楼里很常见。每逢冬日,汴京的酒楼就会应季推出火锅。
元代时,火锅已经非常兴盛,史料中记载的“生爨羊”就是涮羊肉的前身。同时还有《宋氏养生部》中记载“生爨羊”、“熟爨牛”等火锅菜式。
朱厚照还记得原本历史上某清的嘉庆举办“千叟宴”,一次性动用火锅一千五百个,应邀前来品尝的老叟达到五千余人,这次宴会也因此成为了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火锅宴。
呵忒!什么玩意,纯属作秀!
以后只有万世大明,什么金啊清啊的,统统给我能歌善舞去!
“照儿在想什么?”朱佑樘见儿子半天没夹肉,问道:“听说你把户部郎中关进天牢了。”
朱厚照一愣。
老爹这是用的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这消息传播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网络小说里经常说皇宫是个筛子,什么消息都藏不住,自己还觉得太夸张了。
如今,这简直是狠狠打脸。
朱厚照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在朱佑樘身后站着的贺能,“是,刘家兄弟私贩贡品之事,罪证确凿。不过,此事牵连数人,涉及京城和湖广两地及沿途关卡值守,儿子准备好好查查。”
“此事可以交给西厂去办。”朱佑樘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一片生肉下锅,七上七下后沾了大酱,就着一片菜叶下肚,脸上浮起满足感,“这大酱是你娘亲手做的。”
“是嘛?”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趣,也有样学样吃了一块肉,“好吃!”
朱秀荣够不着大酱,挥舞着筷子很是着急:“荣儿也要!”
张皇后温婉地笑着:“你们爷三啊!”说着,夹起一块肉放进秀荣碗里。
朱厚照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爹,这案子我想自己办,不交给西厂也不交给大理寺。”
“你自己有数就好,不要给别人伤到你的机会。”朱佑樘忙着涮锅,“吃肉,吃肉,这些事哪有我们一家人吃饭重要?”
这几年,儿子的成长,朱佑樘都看在眼里,他觉得是时候让儿子接触一下大明官场了。再怎么折腾,哪怕闹得很离谱,都还有自己这个当爹的兜着。
一顿饭吃完,秀荣摸了摸肚子,瘫在椅子上椅子上发出一阵满足的叹声。
“女孩子家家的,要注意点形象。”朱厚照忍不住担心,小姑娘不注意形象,以后要是嫁不出去可不行。
朱佑樘看着兄妹俩,笑着说道:“照儿吃饱了?跟爹来一下。”
“是。”朱厚照有点摸不着头脑。
刚刚不是把事儿都说完了吗?怎么还有事?
朱厚照跟着老爹来到书房,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就听见老爹说:“你今天未经大理寺定罪,突然把户部郎中打入天牢,大臣们纷纷弹劾你。司礼监已经处理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剩下的你带回去看看。”
一眼望去,就看见桌上一摞叠得很高的奏疏,朱厚照眉头拧成了川字。
怎么?自己只不过动了一个小小的郎中,这些人就急眼了?
身为太子,连这点权力都没有?
呵,还不是看我手中没有什么实权?
弹劾吧,你们叫得再欢还能怎么样?还能把我废掉另立太子?
我爹可就我一个儿子,还是嫡长子!
就凭你们?
等我把枪械大炮搞定,养一支自己的军队,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么跳!
朱佑樘看儿子不说话,还以为儿子为此发愁,轻笑了一声:“怎么,头疼了?你看看爹的。”
朱厚照回过神来,顺着老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好家伙,书桌旁的地上还有好几摞奏疏。
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朱佑樘像是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平日也这般多。”说完,顺手揉了揉腰。
一想到当皇帝要这么辛苦,朱厚照整个人都不好了。
“爹,儿子先回去了。”一边说着,朱厚照一边往门口走去,“刘瑾,抱上那些奏疏,我们回东宫。”
说完,没等朱佑樘回应,便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