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玄女

“仙子果然厉害,这大鬼的金蝉脱壳之法都逃不出仙子的法眼。”这时,本来也已经等在一旁准备抓鬼的高长恭,此刻也现出了身形来。作为鬼判,对于大鬼的习性和手段,高长恭自然比素娥了解得更清楚。连他都是通过自己的职权查那生死簿后,发现上面没有显示出除掉这大鬼的功绩,这才意识到大鬼并没有被消灭的事实。只是等他反应过来,并发现这大鬼要有所动作时,素娥已经干脆利落地直接灭掉了大鬼,如此敏锐程度,自然不得不让高长恭佩服。

其实也是那大鬼倒霉,素娥借自己所布置的“奇门遁甲”大阵躲避大鬼的自爆,而大鬼金蝉脱壳之后,主体还在素娥的大阵之中,它不妄动还好,一动自然就被素娥察觉了出来,一剑给斩杀掉了。

正当两人聊天之际,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从那墨兰的身体居然又蹿出了一只鬼来,而且这只鬼居然远比那只大鬼还要厉害得多,素娥与高长恭两人措不及防下,那只鬼抡起它手中的傀头刀,以一种绝伦之势,只一刀就砍掉了素娥的脑袋。

高长恭又惊又怒,手中判官笔向那只鬼勾去,怒斥道:“何方妖孽,居然还能藏于鬼身行此恶事,还不给我速速死来!”

高长恭之所以直接定性此鬼为妖,自然是他这判官笔没有勾出这一丝鬼气来,反而随着他判官笔的这一勾,一枚金色的符文反而被高长恭给勾了出来。

高长恭连忙凝神看去,上面雕印着篆体的三个字——“抱刀鬼”。恰在此时,那鬼模样的家伙嘴里大声吼道:“二郎真君座下抱刀鬼达成使命!此事已了,这就归天,以永侍真君左右!”

听到这里高长恭一惊,这位是二郎真君座下?之前素娥说自己有一劫,而且劫数就与二郎神有关,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就在高长恭吃惊的这么一个瞬间,那抱刀鬼已经整个鬼体都化作了一道幽光,向天上冲去。然而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声音从天上滚滚而来:“此间事了了吗?你真的不回头再看一眼吗?”

抱刀鬼所化的那道幽光,被漫天泛起的金光给拦了下来。金光祥云向两边铺展开,露出两个人端坐在云头之上,正是吴承天与那独健。

随着吴承天的声音,那抱刀鬼在自己所化的幽光中又显出身形来,它闻言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那被他砍掉的素娥的脑袋,本来是横躺在地上的,突然立了起来,并且睁开了眼睛,张开了嘴巴说:“这是我跟二郎神之间的因果纠缠,岂是你能掺和的。你以为凭借你的那一缕执念就真能伤到我?”

正说着,这脑袋开始滚动起来,沿着地面一路滚到了素娥的身体边上,然后又顺着脚踝一路滚到了素娥肩膀之上,重新安了上去。安好后,素娥还活动了一下脖子,转动了一下脑袋,似乎在确定脑袋装对了没。

其实那抱刀鬼一有动作素娥就察觉了,她的“奇门遁甲”大阵还没收呢,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只是恰在此时那大鬼被灭后,她脑海里像是有一根弦被拨动了,潜藏在她脑海里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的向她袭来,所以一时间没了反应。当然,这也可能是抱刀鬼的攻击没有让素娥感觉到太大的威胁,也就任由它了。

至于说到天上的吴承天与独健,则还要回到李泌给吴承天准备的那个府邸之中开始说起。话说吴承天收了捆住独健的幌金绳后,独健瞬间召出了那只细犬,手中也拿上了宝伞,并且第一时间撑了开来。

吴承天虽然对于独健的动作稍许有些意外,毕竟他观人观心,觉得独健所说之言确实发自内心,但也不可能说对于松开了“幌金绳”后,独健可能做出的反击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吴承天并没有再次祭出“幌金绳”,倒不是因为独健这次有了准备,而是他想亲身感受一下菩萨提取杨戬天格所凝聚的分身有没有杨戬战斗的风格痕迹,之前九天玄女与二郎神那一场大战看得他如今都印象深刻,对他修为乃至战斗技巧的帮助和提升都是极大的。

吴承天以天人之法凝聚了金身,肌肤上透出金色的光辉,独健宝伞此时也确实射出了一道金光,但这金光并不是对着他,而是冲着地面。地面被金光照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圈。吴承天稍加感应就明白了独健的意思。

果然,就听独健说:“既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度化了那抱刀鬼,想来时间也是正好!”

这脚下金光果然就是那种空间甬道,转轮王带他去找玉鼠精的时候就用过类似的法术。两人顺着宝山金光开出来的金洞进去,出来后就来到了文家宅子的上空,正好看到抱刀鬼将素娥斩首的场景。

可能是因为吴承天和独健都是在场外旁观的关系,显然比高长恭显得更为冷静和客观一些。他们只从素娥脑袋被砍下后,身体却纹丝不动,一直保持着直立着,关键是素娥的灵气并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在汹涌澎湃的凝聚着等几点来看,就知道素娥脑袋被砍滚落在地,就只是素娥所施展的幻术而已。

话归正文,那抱刀鬼见素娥脑袋又接了回去,气得暴跳如雷,操起手中傀头刀又要往素娥脖颈间砍去。只是这一次却是天下的独健在此时撑开了他的宝伞,从宝伞中射出一道金光来,将抱刀鬼连同他浑身上下所散发的幽光完全给罩住,然后一吸,将抱刀鬼整个都收进去了。

这时却响起素娥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非常好听,但吴承天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因为他感受到了这笑声中所蕴含的剑意,这可不是之前的素娥能做到的,而且这剑意明显是冲着独健去的。这样看来,素娥的劫难并没有过去。吴承天之前以为二郎神会是素娥的劫难,哪知素娥的前世,九天玄女本身才是素娥的劫难,而且很可能是最难解的劫难之一——心魔劫。

独健还没有动作,他身边的那只如细犬的金鼠已经狂叫了起来,那声音却是恰好抵住了素娥这银铃般的笑声,但素娥已经眼露锋芒,如利剑一般向独健刺去。吴承天从素娥眉眼间燃烧得越来越旺的斗志来看,这素娥那锋芒毕露的战意已经喷薄愈发,若是两人真打起来反而场面很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吴承天掐了一个诀,留下了一个假身躯壳,真身已直接进入了素娥的梦中。

果不出吴承天所料,素娥的梦境世界比上一次来的时候混乱多了。吴承天掏出自己的通灵葫芦,大拇指按照瓶口处的阴阳眼上,嘴里吐出一个“定”字。整个梦境世界短暂地停留了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后,就又恢复了正常。但只是这短暂的停顿,就已经让吴承天发现了让这梦境变得混乱的源头。

“收!”吴承天拿着瓶口对着那出混乱之源,再次吐气开声。

吴承天连同拿一处混乱之源一同被吸进了那通灵葫芦之中,这是吴承天想到的,新的遮掩自己行迹,不被梦境主人所发现的方法。直接将梦境收入通灵葫芦中,就隔绝了梦境主人对这一段梦的感应,而自己进入葫芦之中也不会被梦境主人所感应到。

因为吴承天与那处梦境是一同被收入葫芦之中,所以他一出现就是在那梦境之中。吴承天一落地就用隐身术隐藏了身形,然后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庙之中,庙当中供奉的竟然是九天玄女。

看这庙的格局,可不是那种山野小庙,还是相当的恢弘大气。整个庙大约有三、四千个平方,庙门口还有一个鎏金的牌匾,上面写着“九天圣母宫”,想来就是对九天玄女的尊称了。

只是吴承天到这里的时候正值深夜,庙里香火旺盛,虽已无人但神像前的前灯和通道里的次灯依旧烛火通明,殿外的宫灯依旧光亮照人。只是因为夜深人静,庙里大多数道士都睡去了,显得特别宁静。就在这时,突有声音从无人的庙堂中传出来。

“没想到一次讲法居然将你这颗顽石也点化了,倒也给我平添了一份功德。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这声音吴承天很耳熟,抬头望去,却是九天圣母的法相显灵。吴承天透过法相,能够看到九天玄女的法身寄托在神像身上,正在开口说话,而她说话的对象居然也是一个石像。只是这个石像是被人雕刻在墙壁之上的,此刻却在墙壁上扭动起来,先是嘴巴动了动,开口说话道:“干……行……”

边说,这石像便扭动着身躯挣脱了墙壁的束缚,从墙上走了下来,跪在九天玄女的神像之前。这石像一开始说话还非常不利索,吴承天努力分辨了一下,这石像方才说的那两个字应该是“刚醒”或是“方醒”,但那神像中九天玄女的法身伸出指头,对着跪着的石像点了一下后,这石像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就变得非常流畅了:“谢九天玄女娘娘开悟之恩,小的才能从顽石之中活过来。九天玄女娘娘对小的恩同再造,小的感激不尽!”

“信我之人,不分男女老少,不分贫富贵贱,没有尊卑可言,皆一视同仁。我看你也没有名字,不如我赐你一个名字如何?”

那石像一听九天玄女这么说,连忙伏地磕头,如同捣蒜:“还望娘娘赐名,还望娘娘赐名!”

“你乃石头所生,如今也算有了人心,人心我不算太懂,但也希望你能多交点朋友,然而重信义方能有真朋友,不如就换你做石友信如何?”

“石友信?石友信!石友信!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石像高兴一下就从地上蹦了起来,高兴得大喊大叫,好在九天玄女施了法术,将这里的声音都给盖住了,石像的动静也没有惊动到庙里的道士们。

等石友信稍微消停了一些,那九天玄女又道:“顽石成人固然艰难,但做人更难,希望你这一世能够明白,不然轮回转世又是一场空。去吧,去吧!”

石友信闻言再次拜谢了九天玄女的神像,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庙里。

吴承天万万没有想到一开始居然是这么样一个离奇的梦境,跟二郎神杨戬毫无关系且不说,还是九天玄女点化了顽石成人的神奇故事。

接下来的梦境有些浮光掠影、断断续续的讲述了石像成人后,这石友信作为人的一生。虽然不知道石友信所处的年代,但就感觉而言,石友信这一生非常的平凡而艰难。可能曾经是石像的原因,他为人沉默寡言、老实、勤恳、低调,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际遇,也没有任何人际关系,他几乎都没有走出去太远,就在离庙不远的小村庄里,度过了他那孤独、平凡,而又苍白的一生。

浮光掠影所展现的画面中,几乎都是日常的生活场景,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事情的转折,发生在这石友信作为一尊被点化了的石像,他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地死去,然后灵魂进入了轮回之后。按理说,地府本是要打散它的这一点意识,让它重新变回石像的。只是这时有一个人开口,他改变了石友信的命运,而这个人就是杨戬。

只是此时的杨戬还并非二郎神,只是玉帝的外甥而已。他恰好跟着玉帝来地府转转,就碰到了石友信这么一个特殊的情况。二郎神想起玉帝跟他说的那个事,他念头一转,就把石友信要了过来,还单独跟石友信做了一个约定:只要石友信在十世以内,能够达成杨戬提出的要求,他就答应让石友信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死后灵魂可以再入轮回,并和人一般从此拥有轮回转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