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禁箍

吴承天最终还是放过了黑熊精,也没有拿回袈裟,黑熊精最后透露的那个秘密,以及之前他发现的诸多线索,逐渐要连成一张清晰的“藏宝图”了,“宝藏”的位置即将浮出水面了,只是还有一些重要的细节被笼罩在迷雾之中。

既然想要套的话已经套出,吴承天也不再犹豫,也不回观音禅院,直接驾云来到南海落伽山,求见观音菩萨。菩萨唤他进去,行者遵法而行,至宝莲台下拜了。

菩萨问道:“你来何干?”

行者答:“我师父路遇你的禅院,你受了人间香火,容一个黑熊精在那里邻住,着他偷了我师父袈裟,屡次取讨不与,今特来问你要的。”

见这猴子将这事情的因果都甩给自己,菩萨看了悟空一眼,道:“你这猴子如何说出这等无理的话?既是那熊精偷了你的袈裟,你怎么来问我取讨?都是你这个孽猴大胆,将宝贝卖弄,拿与小人看见,接着又行凶,唤风发火,烧了我的留云下院,还敢来我这里耍横?”

悟空一听菩萨这话,自然就知道菩萨掐指一算,就算出事发经过,如亲眼所见那般,慌忙拜倒,又换了一种口气道:“菩萨,还恕弟子之罪,事情确实是如此这般。只是那怪物不肯还我袈裟,师父又要念那紧箍咒,老孙忍不得头疼,故此前来求菩萨帮忙。还望菩萨大发慈悲之心,助我去降服那妖精,取回袈裟,也好继续西行赶路。”

见猴子服了软,观音也话锋一转,道:“那怪物乃上古异种,却有些神通也不下于你。也罢,看在唐僧的面子上,我陪你再走这一遭。”说完,嘱咐了童子几句,和悟空驾着云,飞往黑风山。

他们很快来到黑风山,行者老远就看到那天在山坡前遇到的那个道士端着个玉盘走了过来。这不是送上来的人头,悟空哪里跟他客气,上前一棒就打死了这道士。道士现出原形,原来是只大灰狼。悟空拾起盘子,盘子中滴溜溜的转着两粒仙丹,也不知这道士是从哪弄得,想来他是要去参加黑熊精的佛衣会的。

悟空灵机一动,想出一条妙计,他让观音菩萨变成那道士,自己则变成一颗仙丹,只不过比原来的大一些。观音菩萨把他放在盘中,向洞中走去,按悟空说的计策,要让黑风怪吃下那颗仙丹。

菩萨到了黑风洞前一看,心中果然暗喜道:“这孽畜占了这座山洞,却是也有些道分。”因此心中已经有个慈悲。由此可见,这黑汉下的功夫没有白费。

观音菩萨来到洞中,把仙丹送到黑汉手中,说∶“小道献上一颗仙丹,祝大王健康长寿!”黑汉十分高兴,接过仙丹刚送到嘴边,没想到仙丹自动滑了下去。

悟空一到这黑熊精的肚子里,立刻恢复了原形,在里面耍起了猴拳,这黑风怪痛得在地上直打滚。观音菩萨也恢复了原形,命他交出佛衣。其实此时吴承天基本上没怎么在黑熊精的肚子里闹了,就竖了个膜,不让自己被黑熊的胃酸给腐蚀没了,就等着黑熊在外面表演。

黑汉那是一刻没停,及时这行者没在他肚子里闹了,他依旧一副痛得受不了的样子,让小妖拿来袈裟。这演技,观音愣是没看出一点破绽。菩萨接过佛衣,从袖里摸出个小金圈儿来,套在了这黑风怪的头上。

观音这才让悟空出来。悟空刚从这黑熊精的鼻孔里跳出来,黑汉立刻换了一副凶相,拿起黑缨枪就向悟空刺去。此时,观音与行者都已浮在空中,只见观音念动咒语,这黑汉立马捧头,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观音嘴里稍停,那地上的黑汉就好了许多。只听观音道:“孽畜,你如今可皈依么?”

黑汉这次倒是非常虔诚的朝观音菩萨三拜九叩,满口道:“心愿皈依,心愿皈依,只望饶命!”

这时吴承天假意要打杀了这黑熊精,却被菩萨给拦了下来,接下来他与菩萨的对话,吴承天听得觉得很有意思。

观音说:“休伤他性命,我有用他处哩。”

行者问:“这样怪物,不打死他,反留他在何处用哩?”

菩萨答:“我那落伽山后,无人看管,我要带他去做个守山大神。”

行者又问:“那西行路上遇到这样的怪物,都不打死么?”

菩萨笑着说:“悟空,菩萨、妖精,总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

行者心下顿悟。吴承天终于明白这西行路上孙悟空处理妖怪的准则了,都源于观音菩萨这一开始就给孙悟空立了个规矩——“菩萨、妖精,总是一念”。这句话何解呢?吴承天表面的理解是,路上遇见了妖,先摸清楚这妖的来路,有没有背景,能不能被招安,不能就是真妖精了,打杀了也不妨事。想来这也是孙悟空自己的理解。不过吴承天还有更深层次的理解,那就是之前如东海龙王所说,这妖本就是上面的人定义出来的,或许真就没有什么“妖怪”。这一句话仔细揣摩,里面的深意就无比沉重了。这不是吴承天现在就可以随便开启的。

那东海老龙王还曾经明示过另外一件事,他说唐僧有一双慧眼,能识别妖魔。之前吴承天还听得云里雾里,识别妖魔不是靠他孙悟空的一双火眼金睛吗?那唐僧三番五次被妖魔变化成的人形给骗了,就说那特别出名的三打白骨精,没说唐僧是真眼瞎就算是好的了,如此肉眼凡胎又怎担得起东海龙王说的那一双慧眼呢?现在想来,其中却是颇有玄机。

众多念头在吴承天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笑着对菩萨说:“还是菩萨慈悲,没有伤这怪物魂魄。若是老孙有这样咒语,就念上他个千万遍!这会儿就算有多少个黑熊精,都能教他一并了帐了!”

观音摇了摇头:“你这泼猴,杀性太大。你头上的是紧箍咒,他头上的是禁箍咒。他是知道得太多了,行事说话要令行禁止。你则是心魔太重,要谨言慎行。好了,此事已了,你回去罢。好生伏侍唐僧,以后再休懈惰生事。”

菩萨把佛衣交给了悟空,就带着黑熊精回南海去了。那黑汉虽然献祭了他的两位道友,那灰狼与白蛇,但洞里的小妖却是早就遣散了,所以悟空在黑风洞中根本就没找到一个小妖,于是他放了把火,把这黑风洞给烧了个干净,就驾云赶回了观音禅院,而就在孙悟空去南海找观音的时候,这边的观音禅院又起了变化。

行者刚驾云离去不久,观音禅院大院中的地面上,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一股妖风从那缝隙中透了出来,直接将院中打扫的小和尚给卷了进去,那缝隙中还透着绿光,怎么看怎么邪性。

小和尚的惨叫声惊动了众人,几个当时正在院中,目睹了小和尚被缝隙吞进去全过程的和尚,其中一个直接被吓得腿软的摊到在地上,幸好旁边的和尚连忙将他拉起来,几人连滚带爬的抢进方丈室中,吞吞吐吐的将这事告知了唐僧二人。

“圣僧勿慌,待我过去看看是何方妖怪。”经过吴承天提醒的曹雪阳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一边安抚着唐僧,一边对方丈室内的一众和尚说,“你们在这里且保护好圣僧安全,若有怠慢,我的枪可不长眼睛。”说完曹雪阳将长枪甩到空中,那长枪就化作一条半透明的金色巨龙,仔细看,这金色巨龙之中还有一条银白色的小龙,曹雪阳骑上巨龙就向那院子飞了过去。

“没想到这女施主居然也这么厉害?”

“那是个将军,东土大唐的将军。”

“哪国的将军也不会飞啊,更不可能骑龙了,这真龙我都是第一次见……”

唐僧不理会周围这一众和尚的议论,在那里闭目念经。

曹雪阳则已驱龙来到了院落上方,对着院子中心那道透着绿光的巨大裂缝朗声喝道:“何方妖怪,居然敢在观音禅院撒野,速速将那小和尚给我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再赔礼道歉,或可饶你一命。不然——”

“不然如何?”随着这一声异常尖利的叫喊从这裂缝之中传出后,一道绿光从那里蹿了出来,它犹如一个飞速旋转着的绿色陀螺,直奔曹雪阳而去。

随着这“绿色陀螺”的飞速旋转,一股极为浓郁且腥臭的妖气被裹挟其中,让这“陀螺”身上的绿光愈发刺眼。这“陀螺”乃是一只成了精的千年獾妖,被有心人指派到这里,专门对付这位凡人将军。据说这位将军除了有点武艺之外,还有一把神枪,神枪之中还拘了一条真龙。不过对于这头妖怪而言,它压根就没有将曹雪阳放在心上,直接就冲了上去。

曹雪阳见这妖来势汹汹,丝毫不惧,座下金龙一收,又化作了一杆长枪握在曹雪阳手中,借着从天上的坠落之势,曹雪阳迎着这“绿色陀螺”就是一枪刺出。这长枪与“绿色陀螺”在相距还有几米之遥的地方虚空相撞,那巨大的冲击波将这头獾妖给掀翻了出去,而曹雪阳的长枪则是又重新化为金龙,将曹雪阳托起。

这獾妖的战斗方式非常狡猾,见一击不中就瞬间又在地上开了一道裂缝,钻了进去,前前后后曹雪阳压根就没看清这獾妖的本体。然而没过几秒,地面上又多了一道裂缝,一道绿光从中奔袭而来,依旧保持了“绿色陀螺”飞速旋转的特性,绿光凝练如实,再次直奔曹雪阳而来。而这一次,曹雪阳并没有再次将座下的金龙化作长枪,而是嘴里念念有词,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正好砸在这飞转的“绿色陀螺”身上。

獾妖完全没有防备,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它压根就没想过眼前这位凡人将军,居然还会“招雷术”。“风雨雷电”就以雷法的施展要求最为严苛。一来,雷霆向来是雷部众神所管,每一道雷的降下都会严格管理,一般只有少数仙官和天庭中的大佬能够使用。二来,雷法不外传,会雷法的都是一些天庭的“关系户”。所以这獾妖完全没想到如此高端的雷法岂能是这样一个凡人将军能施展出来的。一劈之下就中了招,直接摔落在地上,现了原形。

曹雪阳的雷法是找素娥学的。说来也怪,曹雪阳无论是跟王子丰学大乘佛法,还是跟吴承天学入梦之法,或是跟高长恭学轮回之术,都进展甚微,甚至连门都入不了。但是她跟素娥学九天玄女的仙法却是一学就会,法术学习进度一日千里,像是她才是九天玄女转世一般。素娥所传的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招雷术”,而是正儿八经的“五雷天罡正法”。这还是曹雪阳道行境界不足,法力低微,这一霹雳只劈了獾妖一个跟头,晕了几秒。要是素娥来施展,一雷就能将这千年獾妖给劈趴下,半天动弹不得。

獾妖活了千年,又岂是吃素的,一见到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就打了地缝,再次开溜。只是这次他突然发现这地缝怎么也撕不开了,这一下獾妖给就真的慌了。要知道打洞可是獾妖的天赋神通,保命的家伙,不可能不灵的。除非有掌管山河日月的大神,让山神、土地将这一块地都用法术给封印了。

獾妖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来我留云下院造次了还想跑?”随着这个声音,素娥、高长恭带着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六丁六甲,护教伽蓝,还有这附近的山神、土地出现在半空中,目光全都盯在这獾妖身上。

獾妖一见这阵仗也傻了眼,心里面把背后那位指使之人骂了个一万遍,眼珠子一转,纳头便拜,嘴里说着求饶的话:“诸位神仙爷爷在上,小妖也是迫不得已——”

这獾妖话还未说话,空中只听“噌”的一声弦响,一道箭矢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直接射爆了这獾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