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善恶

悟空将这里被道士奴役着干活的和尚,放走了一大半,就只留了十来个家住这个城里的和尚,领到了唐僧面前,说明了情况。

唐僧一听吓了一跳,顿时有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最后还是听从悟空的建议,当晚他们一行人就住进城里的智渊寺。半夜,悟空叫上八戒、沙僧,之所以没喊曹雪阳,那是因为悟空本打算就是去捣蛋的,曹雪阳肯定不屑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干脆就没喊,省得把唐僧又招惹醒了才是真麻烦。三人驾云来到这三清殿上空,只见那三个道士正在念经。悟空有意捉弄道士,用了个法术,吹口仙气,变成一阵狂风刮进三清殿,吹倒了香烛油灯。

道士们见得这阵仗,都觉得不祥,吓得纷纷回房睡觉去了。悟空三人便下了祥云,来到了正殿。正殿上各式供品吃食琳琅满目,八戒嘴馋,上手抓了几个供果就要啃,被悟空一棒子抽来,八戒只好缩手躲过,心有不甘地问:“这东西摆在这里不就是给我们吃的吗?”

悟空其实倒不是反对八戒吃,而是发现这殿上供着的居然是三清,你随便偷吃了人家的供果,这三个大神哪一个算不出来,到时候不用给你穿小鞋,只用把这件事透露出来,他们三个都没好果子吃。但悟空现在就是要来捣蛋的,这神像肯定是要动的,供果肯定也是要吃的。

悟空灵机一动,装出一副没看出这三个神像是谁的模样问:“这上面是三个什么菩萨?”

八戒心直口快,估计也是想吐槽悟空已久,张嘴就把答案给说了出来:“三清你都不认得?却认作什么菩萨。”

悟空能不认得吗?前不久,三十三天刚去了两次,他跟太上老君可是面对面坐着的。但悟空依旧装作不知,问:“哪三清?”

八戒这时也会过意来,忍住了抢食的嘴脸,看了一眼解释道:“中间的是元始天尊,左边的是灵宝道君,右边的是太上老君。”

这时悟空才道:“哦,那行,我们都要变成他们这般模样再吃,想来就无妨了。”

三人变成了三清的神像模样,就将原本的神像都推了下去。八戒刚准备吃,悟空又拦住说:“你把这三个神像都收起来,莫让那些个道士给拆穿了,我接下来还有演一出好戏呢!”

八戒一时就犯了难,这么大三个神像哪里有位置安放,还是悟空给他指了条明路,说那后面有个小门,想来是那“五谷轮回之所”。八戒觉得稀罕,什么事“五谷轮回之所”啊?到地方八戒才明白,原来悟空所说的“五谷轮回之所”就是茅坑。

有了悟空之前的前车之鉴,八戒在茅坑中也是诚心向三清祷告了半天,方才将这三清的神像都扔了进去,也不嫌弃自己身上溅的半身臭水,回来和悟空、沙僧将这一桌子供品吃得是一干二净。

恰巧,有个小道士将自己的手铃忘在了大殿上,回来寻找。这黑咕隆咚的,这道士又无法力,黑夜无法视物。他好不容易摸摸索索,找到了自己的铃,正打算回房继续睡觉,却听到头顶上传来呼吸声。这一下把他给吓得,撒腿就跑。哪知好巧不巧,正好又踩到了八戒吐出来的荔枝核上,脚下一滑,人摔倒了不说,还将自己的手铃给跌个粉碎。

这道士又不是一人在大殿之上,悟空、八戒和沙僧三人都全程看着呢,都觉得这道士模样滑稽搞笑,八戒甚至忍不住大笑出声来。八戒这“哈哈”声,声音震耳欲聋,顿时将本就吓得心惊胆战的小道士,直接吓得魂不附体,仓皇而逃。

这小道士逃到了虎力、羊力、鹿力那里,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通。三个道士知道后,让人点上蜡烛来到正殿,没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以为是三位神仙下凡,就一块跪倒磕头,求神仙能给些圣水和丹药。悟空觉得好笑,想进一步捉弄他们,让他们找些东西来装圣水。三个妖怪争先恐后地搬来缸、砂钵和花瓶。

悟空借口神仙之事外人不能看,让道士们出去并关上门。过了一会儿,才让他们进来拿圣水。道士们进殿一看,见缸里、钵里、瓶里都有,当即磕头谢恩,然后各自拿茶盅舀了一杯喝下,觉得有股尿臊气,才知道上当受骗。只是知道了又能如何,那悟空带着八戒和沙僧驾起祥光就飞走了。

悟空三人回到智渊寺时,却发现曹雪阳早已坐在大殿的屋顶上,等着他们。看这情形,猪八戒暗中拉了沙僧一下,然后仰天打了个哈欠道:“哎呀,俺老猪难得吃顿好的,太困了,睡觉去了。”

沙僧也附和着道:“是该睡觉了,明天还要陪师父去见国王呢。”两人说着就各自回屋睡觉去了,独留下悟空一个人落到房顶上。

悟空在曹雪阳的旁边坐下,听曹雪阳开口问道:“你们三个去找那些个道士的麻烦了?”

吴承天点头应道:“知道你不喜此事,就没喊你。”

曹雪阳又问:“这次可是又是有妖怪作祟?”

吴承天摇了摇头:“我观那虎力、羊力、鹿力三个道士的气色,不像是妖怪,倒就是几个普通的道士,就是不知从哪里学得了些歪门邪道的引神借力之法,就有点膨胀了。”

听吴承天这么一说,曹雪阳反而表态道:“虽不是妖怪,这种人比妖怪更可恨,你不方便出手,到时候我送他们上路吧。”

吴承天听曹雪阳这么说就觉得奇怪:“又不是妖怪,为何比妖怪还可恨?他们又不吃唐僧肉,又不阻我们西行,不是龙女非要我处理他们三个,我都不想晚上去闹这一出。我倒是很好奇你的想法。”

“有些人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往往会表现出唯唯诺诺、人畜无害的样子,在大家眼里这样的人也许就是老实人。然而,一旦当他们有了权力,他们作恶起来,比那些明眼就看得出来的恶人,危害要大得多。”曹雪阳说到这里,抬头望向一片漆黑的夜空,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道,“安禄山就是这样的人。我来昆仑的之前,正好在整理安禄山的密报。你让我派去调查安禄山的密探,只成功回来了一个,但其他人掌握的信息他都带回来了。我整理发现,这安禄山要谋反了,还没来得及上报给皇帝,就被方、卢两位仙人给带过来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看曹雪阳突然表现出想家的情绪,吴承天也能感同身受,安慰她道:“应该不耽搁吧?这毕竟只是一场梦,只是这场梦太长,而且又太过真实了些。”

曹雪阳闻言有了些感触,忍不住道:“谁的人生又不是一场梦呢?只可惜永远都没有醒来的时候。喀——”感觉自己今天说的话有些多愁善感了,曹雪阳故意咳了一声,将话题又转了回来道,“势可为恶而不为,即为善;力可行善而不行,即为恶。这是我师父告诉我的,我也一直把它当作我的行为准则。所以善很容易,只需要坚守本心,但不为恶却很难。师父却总是勉励我,但行好事,不问前程。这三人有了力量就将自己的想法凌驾于王命之上,让整个国家都听他们的,灭佛奴役和尚,即为不善;而我可以杀了这三人却不杀,就是在作恶。”

曹雪阳的善恶观让吴承天心有所动,不禁又想起她和自己一起都听了老君在三十三天讲的那番话,那番话的内容相当炸裂,吴承天一直都想和人交流交流其他人对于这番话的想法,曹雪阳自然是最好的对象。于是,吴承天问道:“老君说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妖,甚至全天下的妖,其实都是人。你是怎么想的?”

曹雪阳闻言反而楞了楞,似乎她没太在意这件事,突然被吴承天问道反而感觉有些奇怪:“妖怪也好,神仙也好,一个称呼而已,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我从军十几年,见过兵变成匪,也见过匪变成兵,只用看这个人的好坏就行,说什么其他的都没用。”

“哈、哈、哈——”悟空本想大笑,后来又怕吵醒了唐僧,笑到一半把声音收了回去,他拍了拍曹雪阳的肩膀赞道,“还是曹将军想得通透。”说完两人各自回屋睡觉不提。

第二天,唐僧领着众人来到车迟国的皇宫中倒换关文,恰好这国师就是昨天被悟空、八戒以及沙僧捉弄的那三个道士,一见他们送上门来,哪里还有好话。当时就给这国王说了唐僧一行人的种种不是,这国王本就被这三道士的歪门邪道所迷惑,本要下令斩了唐僧五人。

悟空却说昨天的事跟他无关,说他们弄走了两个道士,救了和尚,无人作证是他们做的。说他们去三清观捣乱更不可能,他们昨晚才进的城,又哪有时间捣乱。

正这个时候,黄门官上来说,宫门前有很多百姓正在求国师作法求雨。一听到这话,国王就有主意了,开口道:“唐朝僧众,朕之所以敬道灭僧,就因为当年求雨之事。我朝僧人求不到雨,幸亏有这三位国师,方求来雨水,救活了我朝百姓。本来你们冒犯国师,我就该将你们都拿下问罪。不过若你们能够求得一场甘雨,济度万民,朕即饶你们无罪,这便倒换关文,放你们西去。不过若是求不到雨,就不要怪寡人无情,将你们推赴刑场斩首示众。”

正好悟空也想见见这三个道士的本事,就答应下来说:“行吧,小和尚倒也懂点求雨之道。”

国王一听就乐了,也不再多说,即可命令打扫坛场,带着一众官员直接摆驾五凤楼。待坛场所有求雨一应器物准备妥当,虎力大仙就要和悟空一道上坛求雨。悟空却道:“你我一同上坛,那求得雨下来,是算你的,还是我的?不行不行,得分个先后,说个清楚。”

虎力大仙闻言道:“我先上坛。只要我一上坛,且看我令牌为号:一声令牌响风来,二声响云起,三声响雷闪齐鸣,四声响雨至,五声响云散雨收。如何?”

悟空从旁假意赞道:“妙啊,妙啊!还没见过这等奇事,你先请,你先请!”

那虎力一人登坛,他布置的这祭坛还是相当讲究,显然是真学了点本事的。只见台左右插着二十八宿旗号,顶上放一张桌子,桌上有一个香炉,炉中香烟霭霭。两边有两只烛台,炉边靠着一个金牌,牌上刻的是雷神名号。底下有五个大缸,都注着满缸清水,水上浮着杨柳枝。杨柳枝上,托着一面铁牌,牌上面刻写的是雷霆都司的符字。左右有五个大桩,桩上写着五方蛮雷使者的名录。每一桩边,立两个道士,各执铁锤。台后面有许多道士,在那里埋头书写,见虎力大仙上来,连忙有一小道士将符字黄纸和宝剑递了过去。

虎力大仙拿着宝剑,念了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底下立刻有几个道士,有的拿起符箓,有的操起文书,都点着了。只听乒乓一声令牌响,那半空中就有风悠悠刮起。八戒见此忙道:“没想到这道士还是真有点本事的。”

“莫急,你们在这里稍安勿躁,我去去就来。”说着,悟空扔了个假身在原地,自己则原神出窍,径直飞到天上来,果然找到了风婆和巽二郎。悟空说明了来意,让风婆和巽二郎停了下来。

下面又响起了二道令牌,云童雾郎、雷公电母开始布局,又被悟空找到。悟空何等的威风,又说明自己是护唐僧西天取经,这等大事天上谁人不知,顿时风停云散,阳光普照。这一下,底下的八戒趁势就开始起哄。

那虎力大仙也寻思出一丝不对劲,索性将头发散开,披头散念咒烧符。邓天君领着雷公电母来到当空,正好撞见悟空,迎着行者施礼。悟空倒是觉得这虎力大仙有些不寻常了,邓天君可是代天施雷,于是悟空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可是有何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