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土蝼

陆吾一提,吴承天也会过意来。对啊,西王母也在南山。他想去西海不就是想看看如何去南山吗?不过之前沃民大祭司不是说现在这个时间去不了南山吗?难道那个大祭司在骗他,感觉不太可能啊。想到这里,吴承天不由问道:“现在能去南山了吗?我之前听沃民大祭司说,现在去南山的两条路都被封了。一条从西海走,现在那边在打仗,行不通。另外一条路走大江,但是好像有个什么神出行,把路都封了。哦,我记起来了,那个神叫禺强。难道是这个沃民大祭司在骗我?”

“他倒没有骗你。只是这禺强虽是儋耳国国主之子,但同时也算是黄帝后裔,自然也要听从颛顼的指挥。如果是颛顼让你们去找祝融,禺强只怕会毕恭毕敬的招待好我们,帮助我们渡过大江,如何还可能为难?”

“我看你对这方面世界的了解少得可怜,既然讲到这里了,就简单大致说一下。这欲界有东、南、西、北四方海神,分别是东海之神禺猇、南海之神不廷胡余、西海之神弇兹和北海之神禺强,大江在北海,所以归禺强管。同时还有四方风神,即东风之神折,南风之神因,西风之神石夷,北风之神鹓,这四位风神分居东、南、西、北四方,负责控制春、夏、秋、冬之风的出入,所以同时也是春、夏、秋、冬四个时令之神。”

吴承天听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问道:“那不对啊!我们是去往南山,不应该往南走吗?为何要过北海?”

“地球是圆的,这月亮难道就是方的了?更何况这里的东、南、西、北、中五系山脉是以华夏文明问中心拓展出去的,南山能南到哪里去?从西山去南山要么走西海,要么走北海,西海神正在与共工争斗,那边打得不可开交,自然只有走北海了。”

经陆吾这么一说,吴承天也意识到自己犯了经验主义错误,把后世的世界观放到这里了,他从善如流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误,继续问道:“是我想多了。那我现在就去喊上长琴,一起改道去西周国。告辞!”

“等等!”陆吾见吴承天完全没有带上他的意思,顿时就急了,四肢连忙从地上爬起,只是一扑就跟在了吴承天的身后道,“我不是说了,我也要去!之后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那一天——”

“哪一天?”吴承天当然早就听出来陆吾话里话外要跟随他的意思,只是故意摆这么一个姿态,调戏一下他,不过倒是被陆吾最后一句话吊起了胃口,不由问到。

“走吧,跟我走,我知道长琴在哪!”陆吾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不想回答吴承天的这个问题,弓着身子,有力的后腿在地上用力一弹,呼的一声直窜到天上,踩着半空中突然浮现在他脚下的云朵,就直接出了宫殿,在天上奔跑起来。

见陆吾故意避而不答,而且根本不再跟吴承天开口的机会,吴承天自然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飞了起来,跟在了陆吾身后。

陆吾在天上奔跑,却如履平地一般,每一次跳跃脚下都会突然浮现出云朵,好像这些云朵是跟着他似的,他在哪里落脚,云朵就会出现在哪里。说起来费点功夫,实际上,陆吾也就奔跑了不到一分钟,就如同下山猛虎一般,从天上直扑而下,落在了长琴身旁,还把长琴给吓了一跳。

“啊!”长琴先是惊呼一声,然后看清是陆吾后,方才放下戒备道,“原来是神陆吾,吓了我一跳!陆吾神与大愚神可是谈完了?”

陆吾听长琴的称呼皱了皱眉,道:“我不知道大禹跟你是怎么介绍自己的,他是天帝派下来治水的神,名叫大禹,不是什么大愚神!鲧,你应该知道吧?就是那个能力非凡,却因盗走了息壤却没有处理好水患,被你父亲祝融斩杀在羽郊的人。”

听陆吾提到鲧,长琴还是有印象的。小时候,长琴经常听父亲提起这个人,说他本是天帝身边最信任的人,只可惜做错了事方才得到如此的下场。

陆吾见长琴听说过鲧,就继续指着从天上落下来的吴承天说道:“他本是飞升天界的虬龙,应天帝之命,落在凡间名为大禹。他不仅承继了鲧的非凡能力,并被天帝委以重任,来凡间治水。这一次,天帝不仅给他提供了息壤,而且还特意派出‘应龙’和我从旁协助,做他的助手。”

长琴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天帝使者——大禹,是我弄错了。难怪找上了我,那共工正是最喜欢兴风作浪的水神,而我父亲与那共工水火不容,正是对付共工的绝佳帮手。只是,若是要我父亲出手,最好还是先去西周国,将此事禀报给颛顼知道才行!”

别说吴承天没想到长琴如此上道,就算陆吾都被噎了一下,他本来想说的话都被长琴给说了,他只好闭嘴,抖了抖身子。陆吾这么一抖身子,本来身后耷拉的那条尾巴此时却竖了起来,而且一条变成了九条。陆吾的九条尾巴迎风抖动,一道道奇异的声音从他尾巴上发出来。

吴承天和长琴正在奇怪陆吾为何此时要变出九条尾巴,并发出声音时。须臾之间,两人就听见远方传来了不小的动静,而且在往这个方向不断靠近,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声势不小的样子。

之前,就在陆吾与吴承天说话的工夫,长琴正好在昆仑之丘闲逛,仙泉也喝了,仙果也吃了,现在正停在一片绿意盎然的仙林之中休息。所以,此时的三人被一片高大的树木给包围了起来。因为被这些树木挡住了视线,吴承天是等这些声音靠近了,方才看清楚这些东西的具体样子。

首先映入吴承天眼帘的是一大群羊,前后左右都是,几乎将三人的四面八方都围满了。只是仔细看,这群羊却长着四只角,而且看着长琴似乎用一种看食物的眼神,让吴承天颇感诧异。而长琴看这些羊的眼神也显得很戒备,整个身体都很紧绷,似乎随时准备动手一般。

幸好,这时陆吾适时开口阻止了这群羊和长琴的动作,只听陆吾先安抚长琴道:“相信我,祝融的幼子!这些‘土蝼’并不会伤害你。”说完,陆吾又环顾四周,所有与陆吾目光接触的土蝼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陆吾对这些长着四只角的羊说道:“我要陪大禹出世治水,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们的领地了,你们要守护好它。记住了吗?”

陆吾说完,这些土蝼一齐发出一种奇怪的叫声,有点像是婴儿的哭泣声,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一只公羊突然变化出男人的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变成一个羊头人身的男子,只听他开口说话道:“我们终日守在这昆仑之丘中,就算吃了再多的人,也无法了解外界的变化。长此以往,终有一天,我们一族会被这个世界所淘汰。不如由我追随陆吾神,在外界游历后,再回这片土地,给这片土地以新的希望!”

这个变化看得吴承天与长琴都啧啧称奇,唯有陆吾似乎并不意外,人脸上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库努牡,你可想好了,外面的世界可没有这昆仑之丘中安全。在外界可不能随便吃人,那可是要被神灵降罪的。这样你也愿意吗?”

吴承天听到这里才回过神来,原来土蝼这种四角羊不是吃草的,而是吃人的啊。之前听库努牡说的话,吴承天还觉得有些奇怪,什么叫“吃了再多的人也无法了解外界的变化”,他还以为是吞噬人类的记忆呢,原来这四角羊还是食人兽,难怪一开始这些土蝼看长琴时,长琴流露出那般戒备的模样。看来长琴也是知道这东西吃人。

待陆吾答应带上这只由土蝼变化成人的库努牡一起远行后,库努牡就对着周围的土蝼发出一阵阵婴儿的“咿呀”声,那些土蝼回应了库努牡的,也发出婴儿的声音,然后就各自散去了。

其实这群四角羊并不是唯一围过来的生物,比如吴承天初来欲界就见到过的那种鸟,也有很多,它们早就飞了过来。只是可能是害怕这些四角羊,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它们之前并不敢靠近这里,而是等除了库努牡以外的所有四角羊都离开了,它们才飞过来。

这些鸟飞过来后,就纷纷落在了陆吾的脚下,围了好几圈。吴承天并不知道这些鸟叫什么,但是知道这种鸟毒性很强。乘着陆吾在跟这群鸟用一种他听不懂的鸟语在说话时,吴承天向长琴打听了一下这种鸟的信息。长琴果然知道,告诉他,这群鸟是一种名叫钦原的神鸟,它像蜜蜂一样蜇人,但是个头大如鸳鸯。被它一蜇,任何鸟兽都会死去,任何乔木都必枯萎。

在这一群钦原离开之后,有林林总总来了一些动物,只是这些动物大多和普通的野兽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在吴承天以为陆吾都安排好一切后,哪知他突然仰天大喝一声:“英招,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外面快活去了!”

“去吧,去吧!你早就该滚出这里了!”回应陆吾的声音从天上传来,如同响雷一般惊天动地。吴承天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天上有一只金色的飞马,金色的身躯上跟陆吾一般有着老虎的纹路,一双硕大的白色翅膀,顶着一副人脸。

这英招不知道是从哪里飞出来的,脚踩云头,深深的看了吴承天一眼后,说了句:“还是你命好,睡了几千年,醒来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我还要守着这个牢笼,不知何年何月才是个头。”然后,就飞走了。

陆吾则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几颗果子来,分给了吴承天与长琴道:“这是沙棠,你们拿几个防身。在海上吃了这玩意,你就可以直接飘洋过海了,踏波不沉,踏水不溺。”

“砂糖还有这效果?不过这么大的砂糖倒也是第一次见!”吴承天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不过陆吾瞥了吴承天一眼也懒得再解释。

不过好在还有长琴,他接过沙棠一脸喜色地道:“我早就想尝尝这无核沙棠的味道了,据说吃了这东西可以让你一整天都踏水而行,这可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果。”

听到这里吴承天才明白这玩意是一种水果,而不是真的糖。不过,看模样确实也不像糖。不过吴承天见陆吾并没有给库努牡沙棠,不由问道:“他不需要吗?”

陆吾看了一眼库努牡道:“他?他天天吃这个,已经没有那种功效了。实际上,土蝼什么都吃,跟你们人类一样,杂食性动物。他们又不是人类的天敌,哪有专门吃人的道理。之所以世人都觉得土蝼只吃人,这一点却是我故意让它们在人类面前表现得如此的。至于原因嘛,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得到。这个世界从来不乏那种贪婪而不知敬畏的人,他们总想来昆仑之丘里找点什么珍惜的宝贝,就算他们知道土蝼吃人也无法压抑住他们那贪婪的内心。”

听了这话,吴承天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算是在21世纪,贪婪的人也没有因为法律与道德的进步而减少,反而变得越来越多,这就是人性,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长琴却因为陆吾的这几句话而改变了对于库努牡的看法,眼神中的戒备少了许多。

“好了,你的事应该处理完了吧?接下来我们也该出发了。就按照长琴所言,我们先去西周国吧,长琴带路。”吴承天早就等不及了,看陆吾已经将昆仑之丘后续的事宜都交代得差不多了,连忙催促众人上路。

陆吾此时却道:“不慌,我先带你们出去再说,骑上来,跟上!”说着,陆吾让吴承天骑到自己的身上,而库努牡此刻也变回了羊身,同样让长琴骑在身上。接着,陆吾与库努牡一虎一羊,一前一后分别载着吴承天与长琴在森林之中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