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兴兵

进了宫殿后,吴承天与长琴分别从陆吾和库努牡的身上下来,库努牡也变回了人形态。蓐收带着一行四人来到了正殿之上,吴承天刚准备向坐在玉案前,正埋头处理各类竹简的那人行礼,却被陆吾打断。这虎身人首的陆吾却是朝着坐在正殿角落里,正弹着琴的那人打招呼道:“少昊,好久不见了!”

听陆吾打了这么个招呼,吴承天内心其实是有些诧异的,帝王不坐正中的玉案前,那处理那么多奏章之人又是谁?还不等吴承天多想,那抚琴之人将手按在琴弦之上,那悠扬动听的琴声顿时戛然而止,少昊看向陆吾道:“距离上次见面已有近千年了吧,陆吾神还真是好记性!”

听了白帝少昊的话,吴承天更加诧异了,听这口气,这位白帝少昊起码活了千年之久,这可是在天庭之中能位列仙班的人方才能够活到的岁数,寻常仙人还活不了这么久。就从寿命上来看,这位白帝少昊也不是一位普通人。而且看他一头黑发,胡须也是黑的,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的样子,应该还可以活不少年。

“是啊,当年你随黄帝一起去昆仑之丘祭祀天帝时,那时你还只是刚成年。”陆吾稍作回忆,便将话题转到正题之上,“我们的来意,之前已经跟蓐收说过了,我再简单说说重点。天帝有感人间水患成灾,而各地水神有的不仅不治理水患,反而利用自己的权力在人间兴风作浪,于是便派下大禹来治理水患,并由我和应龙辅佐于他。在众多水神之中,口碑最差的,也是天帝点名要处理的水神就是共工,所以我们准备第一个拿他开口。不过共工目前还是西周国的臣子,我们要处理他自然要先过来跟你知会一声。”

“陆吾神太客气了!天帝的行事哪里有我等置喙的地方?大禹想如何处置共工,我们都没意见,西周国上下一定全力配合。”少昊先是一句话表明了西周国的立场,然后又道,“只是,我已垂垂老矣,精力大不如前,现在西周国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颛顼来处理。你们如若有什么需要我们西周国提供帮助的,尽管跟他说,他一定会竭诚为你们提供帮助的。”

“咳、咳……”少昊说到这里,坐在正中间玉案前,一直埋头在处理玉案上的那一大堆竹简的颛顼,此时突然抬起头来咳了两声,待众人的目光看过来时,颛顼说道,“帝少昊说的,就是我西周国的态度。我西周国上下,都会在此事上用尽全力,来帮助大禹治理水患。要兵出兵,要粮给粮,只是不知大禹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见颛顼将问题抛到了自己面前,吴承天倒也并不意外,自己本来就是这场大戏的主角,怎么可能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吴承天故作沉吟了片刻,才道:“要治理水患,自然首先得知道水性。水无常形,满则溢,故堵不如疏。但想要疏通天下水道,又岂是易事?光是各地水神就各自为政、纷争不断。既然要让天下水贯通天下,首先要让所有水神达成一致。所以,我会让应龙通知天下所有的水神,来茅山开会。若是有人不服,我自然会行雷霆手段!”

“高明,高明!大禹果然是天帝派来治理水患的贤才!”颛顼听完一遍,由衷地敬佩道,“光是水无常形,堵不如疏的道理,天下人就没几个能明白的。而且先生将天下水患看做一盘棋,以治理水患来整顿天下水神,这样一来共工必然不服,肯定要生出事端来。然后先生再师出有名,以雷霆手段镇压共工!高、高、高,实在是高啊!”

吴承天也不知这颛顼是真的觉得他的主意好,还是在吹捧他。不过,他也不在乎是真是假,他只是觉得颛顼的称呼有点奇怪,暗自传音问陆吾道:“这颛顼为何称我为先生?我又不是他的老师!”

陆吾暗中回道:“先生,先一步出生而已,一般是称呼比自己学问大的人,这时候还没有老师的意思。”

就在吴承天与陆吾暗中对话的工夫,那颛顼又道:“那共工自恃自己的巨人后裔,狂妄自大,在西周国就经常不把国主放在眼里。要不是帝少昊心性好,也不爱管这些杂事,唤作我早就把他处置了。”说到这里,颛顼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巨人一脉的力量却是不能小觑,寻常几个神还真不是他对手。这样吧,正好长琴也在,你帮我给你父亲祝融带个话去,让他放下手头的所有事,全力协助大禹先生治理水患!我也会将我西周国的水神禺强召回来,让他陪你们一道出行。”

吴承天与陆吾都觉得颛顼安排得很合理,就没有再提其他意见,众人又聊了几句,白帝少昊再次开口道:“既然大事都已经聊完了,蓐收,你去安排天帝使者们在这里住下,祝融家的小娃子先来陪我去后山弹会琴。祝融去了南山后,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知音了。走!走!走!”说着,少昊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少昊喊长琴去后山弹琴,只要长琴不反对,吴承天自然没有什么立场提出异议,而且这种小事如今也不会放在他的心上。等蓐收在宫殿之中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将他们安顿好后,吴承天就开始仔细琢磨起陆吾所提到的事情了。

吴承天本以为自己只是被西王母的法术所制,误入了西王母所开辟的空间之中。哪知西王母这“天罗地网”的法术却是讨了巧,将吴承天导入了洪荒时代的欲界之中,估计是想利用洪荒世界的力量来困住吴承天。吴承天也是遇到了陆吾,听了他的一番言语,才知道西王母的这一番举动早在别人的算计之中。那人正好借西王母之手,将吴承天送到这欲界之中。那么欲界里出现的各种问题,自然就交给吴承天来处理了。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西王母很可能都不在这个世界之中了,那就算找到这个世界的西王母,很大可能对于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也毫无帮助。那么撇开西王母的事情不谈,如何处理欲界,这个问题更让吴承天无语和头疼。

这可是一方世界!若真如陆吾所说,要他彻底清理个干净,且不说这欲界之中亿万生灵的生命是真是假,就仅考虑这方世界的实力,就不是单凭他一个的蛮力能够应付的。如今他在欲界所到之处还只是西山一隅,别说整个欲界,就算是西山也只是到了几个地方而已。就算吴承天只到了这几个地方,但这一路上所遇到的神灵并不少。虽说他并未与这些神灵交过手,但仅仅就只是欲界神灵的数量而言,就几乎不亚于全盛时期的天庭人数了。这还没有计算欲界之中的妖魔鬼怪。所以,这也是吴承天顺水推舟接受了陆吾给他安排的大禹这个身份的原因,有了这个身份,确实对于他接下来的行动方便了许多。

至于陆吾说的话是真是假,有没有水分,吴承天心中自有判断。陆吾的话肯定是真的,不仅因为他的语言逻辑上没有问题,和西王母用“天罗地网”将他陷入这方世界衔接的完美无瑕,更重要的是,吴承天能从陆吾身上感受到“太上老君”的气息,这一点是做不了假的。至于水分,这东西一直都有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从人家不小心撞上了地球,已经来这里几十亿年,无论从维度还是信息差,吴承天也只能任由对方摆布,都不在一个层次上,如何对话?如何摆脱?按照吴承天的想法,这就如那该死的命运和天意,他根本没得选!

在西周国休息的这几天,吴承天在长琴的陪同下,好好在西周国逛了逛。西周国面积不算小,比后世的一些大城市面积还要大上上不少。从文化上看,与沃之国也截然不同,走的完全是两条路子。

沃之国所占土地丰沃,且有凤鸟蛋和甘露这等美食佳酿,不过正因为沃民不愁吃穿,他们对于农耕技术的发展远没有西周国上心。同样,因为占领着西山最丰硕的土地,沃之国更注重军事发展,他们必须守卫住自己的家园。这一点,从他们皇宫卫队的人数、装备以及训练程度都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但他们的文字、人民的教育等方面对比西周国就差得很多。

西周国很重视文化教育。在沃之国的钟鼎之上,以及壁画上所刻写的文字都还是象形文字,还停留在以图讲故事的程度,而西周国的文字已经是甲骨文,有了相当严谨的造字程序。除了文字外,西周国的农耕技术也比沃之国发达得多,还有专门的,像“农神”叔均这般的技术人员,专门到田间地垄上指导农夫耕种,并且已经有了施肥轮耕等用来保持土地养分的方法。

西周国的军事力量并不弱,只是外紧内松,且已经有了成型的兵制。在西山系并非所有国家都有兵制,大部分国家的人口都是战时为兵,闲时务农,比如轩辕、北狄、白氏、寒荒、互人、寿麻、盖山、女子国和丈夫国等。只有像西周国和沃之国等少数国家,才会有完全不用从事农事,专门负责战斗的士兵。而且西周国每年都会派出自己的神灵大将远征,打服这一线路上的所有敌人,并巡视整个西山。所以整个西山系所有国家都知道西周国的威名,这都是被打服的,以西周国为尊。而西周国,也只在本土留一两个大将,些许兵力守城而已。所以,倒也不是颛顼故意耽搁他们时间,而是西周国城里却是没有多余的可调之兵。

这几天吴承天本意是想在西周国走走看看,主要是打算游山玩水的。没想到西周国自然风景不多,人文景观倒是不少,再加上长琴这位称职的导游不停地介绍,从音乐到建筑,从文字到服饰,所以以上沃之国和西周国的情况对比,大多都是出自长琴之口,以及吴承天根据自己所见所闻判断出来的。

在西周国皇宫住了三日,库努牡倒是一直跟着吴承天与长琴随行陪同,陆吾则干脆进了房间就盘在地上打盹,不吃也不喝,一直就从未出来过。三日过后,一大早长琴照例找过来,吴承天以为长琴又是准备带他们去西周国的什么地方转转。哪知一直酣睡的陆吾突然从地上撑起四肢,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长琴道:“可是禺强回来了?”

长琴也是颇感诧异地点点头道:“回陆吾神的话,确实是禺强回来了,颛顼大人让我带你们一起去点兵,然后就准备出发了。”

这一下吴承天也颇感诧异。他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特别之处,但陆吾却能够第一时间发现禺强回来了。说明至少陆吾能够察觉到某种信息,而这种信息可以帮助他做出禺强回来了的判断,同时这种信息又是吴承天目前还察觉不到的。显然不是通过寻常的法术,或者是六识得知的。吴承天一边想,一边在陆吾的示意下,骑上了他,再次来到了西周国皇宫的大殿之上。

这次蓐收不在大殿之上,而大殿之上又多了一个模样奇怪的人。想来这模样奇怪的人就是禺强了,之前他有点像是封神演义中的雷震子的形象,鸟身人面,左右双耳上盘着两条青蛇,脚下踩着两条赤蛇。个子只是稍显高大,两米出头,也没有达到巨人的层次。这样说来,西周的神灵或者大将都生得怪异,唯有少昊与颛顼却是普通人的模样。当然,也有可能少昊与颛顼也有别的变化,吴承天不知道而已,毕竟少昊能活千年以上,会点变化也挺正常的。

“这位是大禹,奉天帝之命,下界治理水患的使者。天帝还专门派了陆吾与应龙来辅佐他。你也要代表我西周国上下竭尽全力帮忙,不枉水神之中,你是我西周国的代表!”见吴承天等人过来,颛顼第一时间向禺强介绍大禹,并用心吩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