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维度

吴承天笑了几声,却见陆吾表情严肃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让他不觉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解释道:“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言出法随可不是什么法术,那是一种境界。当年菩提老祖在传授我——额,不对,是传授孙悟空神通变化时曾跟我——啊呸,是跟孙悟空说过,所谓的神通法术,都只是天人修炼时对世界法则有所感悟之后所演化出来的一种变化而已。所谓修行本质是对世界的感悟,境界不到,神通法术即使勉强施展出来也没有任何效果。言出法随就是天人修炼达到了最顶尖的层次,达到了那个境界才能施展的法术,我还差得远呢!”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陆吾耐心的等吴承天解释完,立马接了这么一句,然后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吴承天被陆吾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摊了摊手道:“你既然知道,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难道你认为以我现在的境界就能施展出言出法随的法术了?”

听到这话,陆吾的眼神似乎更炽热了,他一字一顿的道:“就是因为你的境界还差得远,但是你却施展出来了言出法随的法术,我才琢磨了很久。这里面一定有大秘密!”

“我哪里施展了言出法随的法术了?”吴承天被陆吾弄得有点懵,他完全没有自己施展过类似法术的印象。

陆吾则在一旁帮吴承天回忆道:“还记得你之前对祝融信口胡诌的谎话吗?你说息壤在西王母哪里,而天帝派你下凡治水,从西王母那里要回息壤是第一步。”

经陆吾这么一提醒吴承天立刻就想起来了,点了点头道:“是,这是我说得没错!不过这跟你说的言出法随有什么关系?”

“你随口说的谎言,就是事实。这就是言出法随!”陆吾再次一字一顿地道。

听了陆吾这个结论,吴承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觉得有些滑稽,摆了摆手,说什么也不信:“我那就是随便一说,正好碰巧蒙对了而已。这只是一种巧合,怎么能跟言出法随扯得上关系。虽然我这个人运气一向比较差,买了十几年彩票十元钱都没中过几次,但你也不能说我蒙对了一次就能言出法随了。你这太扯了!我这是小概率事件,跟人家正儿八经的言出法随不是一回事!”

陆吾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两回事。我了解你们那个世界的彩票,你买彩票在先,彩票开奖在后,你中不了很正常,但这里不一样。在你说谎之前,你的大禹身份是我给你的,天帝按照你理解的说法已经下线了,实际上并没有天帝派你下界这回事,更不用说什么去西王母哪里取息壤。然后,就在你向祝融说了那句谎言之后,天帝上线了,你谎言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现实,你现在有了货真价实的天界使者的身份,而且你现在确实需要去找西王母取回息壤。一切似乎都重新回归到了正轨,因为这件事在主世界中确实曾经发生过。”

听陆吾这么一说,吴承天也惊诧莫名:“什么?天帝不在线?这里面的曲折我完全不清楚,不都是你自己折腾出来的吗?又没告诉过我!不过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奇怪呢。我说那话之前毫无准备,就随机应变的临时编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就因这几句话而改变现实,生出四维空间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真有点糊涂了。”

“你修行过如来的三世法,既修炼出‘过去身’、‘现在身’以及‘未来身’,融三‘身’于一体,突破维度,成就大道。那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所处的维度只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分支。”陆吾开始为吴承天解释起来,“任何人都无法脱离维度去认知世界,一维生物什么也看不到,二维生物只能看到一维的东西,三维生物同样也只能看到二维的东西。就算三维生物生活在三维的空间之中,他们的观察方式依旧是二维的,除非用想象去填补。这段话,以前的你可能要花点时间来理解,现在应该很容易理解了。到了四维就有了叠加态,在同一个维度出现了不同的支线。实际上,叠加态在低维世界也存在,只是无法被感知到而已,但到了四维,叠加态已经是一种生物复杂性的基本要素。这种状态你现在已经感触很深吧?”

吴承天点了点头。说老实话,在成为孙悟空的这段时间里,法术修为,战斗能力的提高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相比其世界观的改变,特别是眼界的拓展,让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在成为孙悟空之后,他已经就是四维世界的人,他时刻在用四维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他所看到的一切,与之前自己所看到的已经截然不同。

四维世界并不是增加了时间的维度,时间对所有人都一样,它并不是一个可以用来量化,而选择性变化的维度。简单来说,四维是将空间进行了扭曲,传统意义上的长、宽、高有了对称性的拓展,原本的空间便多出了许多对称的空间,原本的世界也多出了许多对称的世界,原本的人也多出了很多看似一模一样,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人。其实早在一开始,那个可以任由吴承天自由进出的世界——“彼岸”,就是这样的一个空间。里面可以分身出无数个“吴承天”来,也是基于四维世界的逻辑。包括吴承天通过“彼岸”所进入的每一个梦境,也是基于相同的逻辑。

“言出法随需要达到什么样的境界,你应该很清楚。那是要触碰时间这条红线的。时间这个维度,就算是高维生物,没到那一步,贸然改变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除非成就大道。而你离这个境界显然相差甚远,你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面对陆吾的提问,吴承天提出了一个假设道:“会不会有人在暗中帮我?”毕竟吴承天这一路一直都有人暗中帮他,虽说那人最近陷入的沉睡,帮他的目的也并不单纯,但还是很容易让吴承天产生了相应的联想。

陆吾摇了摇头:“他确实陷入了沉睡,这个世界的天帝并不是他,而且也不可能有人暗中帮你却不被我察觉的,至少在欲界之中是不可能的。”

吴承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摆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你都想不出来,我就更想不到了。也许是大禹这个起作用了,也可能是我说的那句话激活了欲界的某种法则,还有可能是——”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吴承天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吾兴奋地打断道,而且话说到一半,声音陡然变小,似乎像是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一般,低着脑袋喃喃自语道,“确实有这种可能!确实有这种可能啊!”

吴承天则在一旁不满地道:“你又在打什么哑谜啊?有什么事情就不能讲出来,说清楚吗?要是我下次说个谎,又发生这种言出法随的事,可别怪我啊!”

吴承天本以为用这种激将的方式,会让对方透露出一些有用的内容来。哪知陆吾完全不上当,反而一脸开心地冲着吴承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没事,以后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想说啥说啥,不要有思想包袱!”接下来,无论吴承天再怎么问,也没有从陆吾口中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来。

就在吴承天和陆吾已经准备在厌火国族长的府邸休息时,在与这个死火山口相隔不远的一个活火山口中,祝融正在自己的“焰心殿”同自己的幼子——长琴说这话。

“焰心殿”是祝融的居所,确实傲然矗立于一座永不熄灭的活火山口旁。这里温度奇高,并不适合大多数人居住是没错,但也绝不像祝融所说的那么简陋。

这焰心殿,非砖石所筑,亦非金玉所成,而是由亿万年来火山喷发时凝聚的熔岩精华,经祝融神力点化,化作了流动着璀璨光芒的熔岩之壁。壁面时而如烈焰翻腾,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火焰交织缠绕,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之心火;时而又转为深邃的暗红,如同古老而神秘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天地的变迁。

殿顶之上,没有瓦砾覆盖,而是直接承接了天际的雷电与星辰之光。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时,雷云在焰心殿上空汇聚,银蛇般的闪电不时划破长空,直击殿顶,与祝融体内澎湃的火焰之力相互呼应,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火山区域,也照亮了通往神秘世界的道路。

殿内,更是别有洞天。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火之神坛,其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神圣之火,火焰纯净而温暖,既蕴含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又散发着生命与希望的温暖光芒。四周,以熔岩雕刻而成的神像栩栩如生,它们或怒目圆睁,彰显火神的威严;或慈眉善目,传递着庇护众生的慈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香与草木灰的味道,这是大自然与神祇共舞的气息。

在焰心殿的最深处,隐藏着一汪神秘的灵泉,泉水非但不热,反而清凉异常,据说这是祝融以无上神力,从地心深处引来的净化之水,能够洗涤一切尘垢与罪孽,给予来此祈愿的生灵以心灵的慰藉与重生的力量。

此时祝融正在这灵泉旁与长琴对话,至于禺强和他手下的兵士早被祝融安置妥当。祝融往远处扫了一眼,装做不经意地问道:“禺强跟我说,那位大禹是你第一个遇到的?从天而降?”

父亲面前,长琴也毫无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从他与浑沌分身交战,说到大禹的突然出现;从大禹找西王母不认识路,他自愿带路,到进入昆仑之虚遇到了陆吾神;从他从陆吾神那里得知了大禹的真实身份,到陆吾神利用昆仑之虚的神树帮助他们直接飞到了西周国;从他在西周国见到了少昊帝与颛顼,到接受颛顼的安排陪同大禹以及禺强和他的部队一起过来找祝融。除了赶路时的细枝末节没有说外,长琴基本把从他遇到吴承天,一直怎么到这里的过程全部讲了一遍。

长琴讲得认真,祝融听得仔细,在长琴讲得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提任何问题打断他。祝融耐心地听完长琴所说的内容后,问了第一个问题:“大禹第一次见你时身边是没有陆吾神的,那他是对你如何说的呢?他怎么会出现在你附近的呢?”

长琴没多做思考就答道:“大禹说,他先去沃之国找西王母,没有找到,然后听说西王母去了南山这边,想来南山,却听说两条路都被堵了,听到我这边有打斗的动静就过来了,顺便想找我问个路。”

听完长琴的回答,祝融思索了一下,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他可曾在你面前展示过神的威能?”

这次长琴简单地想了想,便说:“我与浑沌交战,力有不及之时是大禹神出手相助,用神力帮我消灭了浑沌分身。在禺强将军召唤灭蒙鸟,带近万士兵飞到这附近海域时,大禹曾召唤了一具分身飞到天空,观察这边大陆的情况。我眼睛看到的就这两次,但是我灵觉感应应该还有一次或者几次大禹曾暗中施展法术,不过应该是避过了我的耳目,我并没有见到。”

祝融这次方才慎重地点了点头道:“若只是治水,我其实不必问这么详细。若是要对付共工,这其中所能牵扯出来的神灵,不亚于一次全面的神灵战争,天下的神灵估计都要牵扯进来。所以我得先从你口中确定这位大禹的真实身份,毕竟你是第一个见到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