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寻找

像离远镇这样的镇子,在H国内遍布各地。

整个镇子都沿着江,同时也是沿路而建。

两边的房屋也是沿着一条省道而建。

因此如果有人从天上俯瞰的话,就能发现一条名为春田的江水和一条大公路并行延伸,最终从离远镇穿插而过。

此时的离远镇,安郡街三十六号,是华明一家的房子。

一栋两层高的平房,两户宽的门面。一层是一家人赖以生存的修车厂,二层是华明一家居住的两个小房间,以及一个洗浴间和厨房,至于客厅,也算有,但严格来说只是勉强腾出的一小块地方罢了。

看了看里面的生活痕迹,双胞胎弟弟开口说道:“之前的猜测没错,附近的邻居都说这户人家住着三口人,其中一个就是读一中的毛小子。”

“那应该就是这小子没错了。”双胞胎哥哥抚摸着下巴。

“他叫什么来着?”弟弟思索。

“额,华?…华夏!”

“……”弟弟沉默。

哥哥拔了拔胡子:“这名字……感觉取得,呃,有…有点大气。”

“不纠结这些了,我们就在这附近蹲守几天,小孩子的暑假明天就结束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这对双胞胎哥俩儿摸到华夏的住所之后,就从附近的邻居口中知道了华夏一家的近况。

“你们打听他们家做什么??”当时提供了关键信息的隔壁谢阿姨狐疑道。

双胞胎哥哥笑着应付,拿出早准备好的说辞:“我们是来做人口普查的。”

“那也没见你们普查我们家?”谢阿姨张嘴就是一句灵魂反问。

这对初次被组织派出完成任务的双胞胎不能说经验不足,只能说毫无经验。由此,就连路边随便找的这么一个阿姨,此时都能把他们给问住了。

双胞胎哥哥听了一愣,弟弟则毫不犹豫地缓缓将手伸到背后。

哥哥反应了过来,脑中迅速整理了一下接下来的说辞。

按了下弟弟的肩膀,哥哥笑道:“大姐,我们得按顺序来呀,你看,你们家是三十七号,我们得先录三十六号,对吧?”

弟弟立马接上:“哈哈是呀,大姐,上面要求的不能跳过,我们等等这家,过几天再来就好了。”

“是嘛,那好呗。你们慢慢等吧,我也不管了,都告诉你们隔壁是一家三口了,不信。”

缺乏常识的谢阿姨恰好得益于无知而避开了不知后果的漩涡。

她朝两兄弟摆了摆手,转身回屋去了。

弟弟擦了把额头上冒出的些许冷汗:“还好,真蠢,没问我们现在哪儿是人口普查的时间,一看就是不看新闻的老妇女。”

H国上次人口普查是八年前,也就是说根据H国法律规定的话,下一次H国人口普查的时间应该还要再等两年。

而且每次进行人口普查前都会进行全国范围内大规模的宣传,以及地方政府的通知工作。

这个谢阿姨明显不了解这些,而且天天只知道出去打麻将的她又怎会知道。

“你下次不要动不动就想直接使用自己的能力。”

哥哥嘱咐道:“万一我们的行动暴露,只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如果遇上了离火。要是被他们盯上,我们这次离总部这么远,可能出了意外跑都跑不了。”

“好!”弟弟嘻嘻笑道:“主要是这次疏忽了,而且我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蠢。”

哥哥点了点头:“咱俩出来做这种任务的经验还是太少了,以后慢慢积累经验吧。”说罢,两人狗狗祟祟地迈步离开。

“阿嚏——!”刚回到屋里的谢阿姨莫名打了个喷嚏,她伸了伸懒腰,兴许是打麻将打太累了吧。

······

一天后,八月三十一号。

一辆小轿车停在了安郡街三十六号门口,只见是华明一家回来了。

华明一家子正下着车。

“你呀,下次对你李叔叔讲话客气点知道吧。”

一下车,只见颜馨就在一旁笑着不说话,而华明一直朝着华夏唠唠叨叨:“虽然我跟李胖子是好友,经常损他,但是他好歹也是长辈,你不能学我……愣着干嘛,还不快帮你妈提提东西?”

华夏站着不动,眼睛在仔细地打量着院子里的地面,忽然说道:“爸,有人来过我们家门前。”

华明关上车门:“这不是很正常吗,连个院墙都没有,咱们家这里说好听点是院子,难听点就是公共人行道,自从政府给我们铺上路砖之后就属于人行道了知道吗?你别转移话题……”

“不是,我能看到这里的脚印,有人来过好几次,都是同一个人的脚印。”华夏又观察了一下,摇了摇头,打断华明。

他不仅能掌控元素之力,而且还能观察到生活中细致入微的元素痕迹。

根据土元素的能力,在华夏的眼里,一个多月未经打扫的院子里,尘土积累,而地上有着不少的脚印痕迹。

夫妻俩愣在原地,面面相觑,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确实,模模糊糊的好像是有那么几个脚印。”

华明蹲到地上仔细观察说道。

颜馨看上去忧心忡忡:“唉,别看了,我们先回家里去说。”

就在这时,邻居谢阿姨又打完麻将正好回来,看见了华明一家连忙打了声招呼:

“颜呐,你们从老家回来啦?”

颜馨一愣,回过头跟她打了招呼。

华夏见状,快步向前开口问道:“谢姨,好久不见。你最近看没看到我们家门前有人?”

看着华夏疑神疑鬼的样子,谢阿姨缩了缩脖子疑惑地看着华夏。

“有,有吧。”谢阿姨犹豫了一下说道。

她仔细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昨天人口普查的人来了,不过你们不在,他们也不信我说的,他们就说要等你们几天,然后就不见了。”

“他们?”华夏一惊。

“对呀,他们是两儿人,还是双胞胎呢!”

看来不止一个啊。

他陷入了沉思,华明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咱们先到屋里说。”

华明歉意地朝谢阿姨摆了摆手,拽住儿子的肩膀往回走。

他们不能确保谢阿姨口中的那对双胞胎是否来者不善,又或者此时此刻是否就在附近监视着他们。

总之,待在家里为好。

“谢谢谢阿姨,我们先回屋收拾东西去了。”华夏道了声谢。

谢阿姨略感懵神,注视着稍显急匆进屋后,还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的一家三口。

好像有那个大冰似的,现在不是和谐法制社会嘛,外面能有啥吃人的妖怪不成?

“这家人真是越来越神经了……”

谢阿姨随即想起来什么:“不对啊,都怪他们!这么晚回来,说不定人口普查的都走了,我们家还没做呢,真是的!”

此时的谢阿姨实在是蠢的有点可爱。说罢,她也进屋去了,熬夜打完麻将属实是有点累,一晚上只胡了两把,有一把还是诈胡,幸亏大家都打累了,老眼昏花,居然没人发现。

……

屋内,华夏已经哐哐灌了两杯水,坐在沙发上思索着不说话,似是在做出某种决定。

他的内心其实已经在慢慢做出抉择:那就是不想连累华明和颜馨,自己要尽自己所能保护好他们。

华明坐在一旁也在想,苦恼地摩挲着大腿。

颜馨叹了口气,说了一家人的担忧:“万一……不是超凡者呢?”

“万一是呢?”

华明反问:“现在根本不是人口普查的时间呐,而且人口普查哪儿有专门等咱们一家的?姓谢的也是蠢,人家说什么她信什么!”

颜馨轻嗔:“你别骂人家,谢姐起码让我们知道了有这回事儿。”

“但是她肯定也已经把我们说出去了。”华明皱眉说道。

“唉……”颜馨无奈。

说罢,沉默的气氛笼罩了这一小家子。

这个一向活泼的家庭,此刻犯了难,他们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只是乱糟糟地在这纠结。

“爸妈,我担心的是你们。”

华夏抬起低着的头,突然开口说道:“我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是一个高中生了,我能保护好自己了,我不怕那些人,我怕的是他们对你们动手。”

夫妻俩顿时不说话,感觉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无从反对,想说的话咽在喉咙,他们意识到华夏可能真的长大了些,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想法。

华明开口,企图反驳:“你那锄地的三脚猫功夫,能保护自己啥?我们不如报警处理……”

“那只是我想给您看的,我的力量远不止如此。”华夏摆了摆手打断。

父子俩对视了一阵,华明的眼里多是尴尬,华夏的眼里多是不容置疑。

颜馨见此情形,不免又轻叹了声。

华夏对力量的掌控其实早已超出了夫妻俩认知的范畴,他既然能操控好力量来进行精准的犁地、锄草,自然也能做出难以想象的巨大破坏。

华明彻底沉默了,这个时候只有颜馨劝得动华夏。

“报警的话,就意味着一切都摆在明面上说了,”结果颜馨也摇头:“老公,我宁愿咱们自己应对,也不要求助警察,因为求警察也没用,说不定他们还是一伙的。”

“唉……”华明直接看向了自己这个已经十几岁的儿子:“那你的意思就是……”

“爸妈,情况已经有些不对,我现在必须得走!等到确认没有危险哪天再回来。”华夏目光坚定的看着华明和颜馨说道。

华夏说出了自己做的决定:他要脱离这个家,把自己带来的风险远离自己的父母。

夫妻俩顿时不愿再多说,他们终究还是要面临这一刻的情形。从华夏小时候第一次展现出超能力开始,他们心底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担忧。即使有心理准备,但是当儿子说要离开他们时,他们的心不免止不住的颤动了一下。

华夏不等父母的回应,他霍地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一言不发。

颜馨那有些许皱纹的脸上多是无奈,对于儿子的这种决定,她想改变却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像儿子这样特殊的身份,一旦脱离了自己身边,意味着可能以后再也难相见。

“唉!”华明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颜馨的眉头依旧紧皱着,刚想说些什么。

这时,“不速之客”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走啥呀?”

华夏一家心里齐齐一惊,望向声音来处。只见房子的窗台外面站着两个长相相似、都长着一张大长脸的人,身高都在一米七五左右,身上的衣着却各不相同,左边一人穿着牛仔裤和宽松上衣,右边一个较成熟一点,身着蓝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显然,他们不知何时便出现在了窗外,并偷听了华夏一家的对话。

其中一人用笑眯眯的眼神看着屋内的一家三口。

“你们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哪儿用走,用不着走。”

华夏脸色已然大变,猛的看向窗外突然出现的两人陌生人,并且一个箭步挡在父母身前。华明也起身把颜馨揽在怀里,三人警惕地看着窗外。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华夏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好,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对他来说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一直以来自己已经很小心很谨慎了。

少年此时心已经沉了下去。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是战斗,他也不能保证到底能不能保护好父母和自己。

窗外的两人被这一家三口过激的反应搞得愣了一下。

左边的弟弟侧头低声对哥哥说道:“哥,你说错话了,什么叫用不着走,你都吓着人家了。”

“咳咳,不开门吗?我们可是等了你们很久了。”年纪较长的哥哥抽了抽嘴角,继续说道。

“你们好,我们是来自一个叫阳朔的组织的使者,”另一个差不多一样的声音响起,双胞胎弟弟用笑嘻嘻的语气说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来和你们谈谈,关于你们家这位毛头超凡者小子的事儿。”

华明和颜馨此刻面面相觑,感到疑惑和不解。

华夏却依然如临大敌:“什么组织,我为什么没听说过?”

哥哥瞥了眼华夏,无奈地笑了笑,朝弟弟摆了一个眼色。

“B计划?”弟弟心领神会,伸出一只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

下一秒,两人徒然化为一摊黑影融入地面。紧接着,在华明一家惊骇的目光中黑影从门缝底下流了进来,然后又重新化为两兄弟,站在华夏三人面前。

他们判断,华明一家显然是第一次面对像他们这样的来客,警惕性很高,对他们有太多的疑惑和排斥。

这是不太可能光凭几张嘴的对话就能解决的。所以,兄弟俩决定大胆的冒进。

颜馨发出一声惊呼,抱着华明的胳膊,吓得连连退了几步。

华夏也没想到对方的能力竟如此诡异。这就是别的超凡者吗,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没有丝毫后退,手握紧拳头,瞬间燃起了火焰,眼睛里也开始喷薄出淡淡的焰气,已经是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样子。

但华夏此时心里开始有点砰砰砰的乱跳。

真要是打起来,他很害怕,害怕自己的父母会因此受到连累,他不确保自己能否保护好父母,但是他知道,如果不反抗,可能后果会更严重。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掌握了不该有的超凡能力,华夏这一刻才意识到,与这份能力随之而来的是一份沉重的责任。

这份责任便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家人。

然而,当第一次面对两个目的不明的超凡者站在自己面前时,华夏却才觉得这份责任未免太重。

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他的人生里还从未经历过凶险,他,到头来只是温室里的花朵,缺乏面对未知时的一切经验……

但好在早熟的他此时没有过于慌乱,心底仍冷静分析着这一切。

似乎这两位外来的超凡者没有明显的恶意,按照电视剧里面的经典情节,接下来应该是要提出某些要求,从而请求达成某些共识,并且再讲讲条件。但自己此时还是要保持应有的警惕,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千钧一发”之际,双胞胎之中的哥哥掏了掏裤袋,拿出来了一张照片和一个巴掌大的怪异仪器。

“别冲动小毛孩!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就算真要打起来你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哥哥显然是怕产生冲突,此刻语速极快地开口。可是说完,他便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双胞胎弟弟在一旁轻轻撞了撞哥哥的胳膊,嘟嚷着开口:“哥,你好像又说错话了……”

眼看着华夏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双胞胎哥哥哭笑不得,立即又开口。

“你先看看这个吧!”哥哥说着就要把手里的那张照片递给华夏。

华夏大喝一声:“别动!”手中的炎拳立马就要轰出去。

双胞胎顿时被吓得瞳孔猛缩,慌乱间拽着彼此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干嘛!”双胞胎跟华夏此时大眼瞪小眼,四眼瞪两眼,两人有些恼羞成怒的问,“又怎么了?!”

“丢过来!”华夏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继续瞪着对方。

闻言,双胞胎哥哥顿时无奈的躬身,将照片贴在地上,然后滑了过去。

华夏松了口气,眯了眯眼睛,控制着手上蓄好的能量,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照片,眼睛却一直盯着对方两人。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也许是这张照片里边儿藏了什么暗器吗?

“好!”华夏没放下警惕,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靠在父母身前。

“大合照?”

后方,华明凑过来的大脑袋看了看,疑惑的问道。

“对!”双胞胎露出笑容。

确实,这是一张大合照。

里面人影众多,各色各样的人,没有统一的服装,看起来里面每一个都形形色色,很有独特性,对着镜头基本上都咧开嘴,露出开怀的笑容。

照片上面还有一行字:“阳朔第十三届集体大合照”。

“额……”颜馨看了看也是沉默不语。一家三口仔细的看着那张大合照,愕然间集体陷入了沉默。

气氛此时多了几分凝滞,少了几分剑拔弩张。

双胞胎的哥哥意识到有点儿不对劲,收起了尬笑的表情,问道:“咋……咋了?有啥问题吗?”弟弟也在旁不确定的咽了咽口水。

“这个……”,华夏一家同时从那张合照上移开目光,抬起头来。

双方眼神对视。

颜馨带着少许试探,用轻柔的语气反问。

“你们的这个阳朔……正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