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野火

【我没事，睡得太死了，闹钟没被叫醒。你别担心我，好好学习。】

他洗漱的速度和平时一样快，跑到校门口的小面店吃了三两豌杂面，坐在空调旁的位置，不缓不急的吃着。

学校附近开了7家小面店，每家的辣椒酱都做得各有特色。

原来，他很老实，喜欢陈思悦是他做得最违纪的事。

记得高三下，他也睡不着，也吃褪黑素，闹钟响了没醒，醒来就迟到了。那时候，根本不敢耽搁，套了校服就往外冲，在路上买了两个肉包子，一边跑，一边吃，油腻的肉馅混合着生涩的包子皮在嘴巴里包着，颤抖着，咽下去真想吐。

有一次，包子卖完了，他就买到了两个红糖馒头，还没带水。

早上迟到了，得拼命往前跑，他们说我和她学习成绩会下降，我得证明我的成绩不会下降，一分不退！他就这样，背着太阳往前跑，机械性的嚼着馒头咽下去，喉咙被剌得生疼，跑着爬楼梯。

可结果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高考考得是不错，在BJ干教培450块一小时算高薪，然后全拿去买药看病，给自己看病，给父亲看病，给母亲看病。

一家人没一个健康的，老子真TM想把命运操了！

记得高中，每天早上都想有空吃一碗校门口的小面。

现在吃到了，好吃，够辣！

杨彦把碗底的花生米都挑出来吃了，端着碗把浮在上面的吹远了些，眯着眼睛喝了两口，辣得头昏，从嘴巴到喉咙都被辣麻了，有种喝醉了的感觉，上瘾忘忧。

他又点了碗冰镇绿豆汤喝。

绿豆炖的软烂，甜的刚刚好，喝一口凉得畅快，解辣解暑。

喝完汤，杨彦才慢悠悠地往学校走去，轻声哼唱着《My Heart Will Go On》。这时候校门早就关了，他叫保安开门时又变成了那个老实的好学生。

走到教室门口，他看见少年们老老实实地坐在下面，好多都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现眼包边家杰背着手站着，脸上嬉皮笑脸。

翁惜穿着紫色的连衣裙站在讲台上，黑框眼镜很显老，板着脸骂人：

“你是个搅屎棍咩？这么大的人啦！好意思不嘛！我教书八年，没见过哪个高三学生坐在栏杆上滑来滑去。好不好耍？”

“不好耍？”

“耶？不好耍，我觉得好好耍哦，从上头落下去，五楼落下去就更好耍了。坐起耍嘛，去耍！”

边家杰尴尬地笑着，摇头说：“真的不好耍，老师，我错啦，你不要笑我嘛。”

“嘿，又不耍了！我看你这个状态，真的好得不得了，哪天给我考个清华北大出来。下回要再让我看见你在五楼梯坎上玩滑滑车，我让你在七中出名！好，先这样。上课！”

还没等班长喊起立，陈思悦就站了起来，很明显。

她看着杨彦，眸若星辰，笑了，看起来很开心。杨彦顺势走进去，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随大流鞠躬坐下，在她旁边很安心。

翁惜注意到杨彦来了，心情放松了些，拿出试卷叫课代表发下去，慢条斯理地道：“两节英语课加上课间够小考一下。不写作文，不听听力。”

桌腿摩擦瓷砖的声音吵了一阵，很快就安静下来。

杨彦做得很快，尤其是阅读理解，他看英文的速度比看中文慢一些。读研时，听英文课、看文献、发文章毒打出来的英语水平还在。

完型填空做得慢了些，但也慢不到哪去。

最难的是短文改错，他找出了8个错的地方，剩下两个死活看不出。最后，他看冠词和单复数的错误没改到，就挑了个拿不准的冠词改了，找了个只出现过一次的名词单数改成了名词复数。

他写完还剩20分钟。

杨彦把写完的试卷检查了一边，提笔写作文。一般情况下，要是考试的时候不要求写作文，作文大概率会变成家庭作业。

听力的话，应该会拿到午休的时候来听。

坐在杨彦旁边考试的感受不是很好。陈思悦写完七选五，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他在写作文，心情复杂。她会羡慕，会紧张，还会崇拜。

两节课转瞬即逝，铃声一响，翁惜立刻就离开了，英语课代表岳薇站起来喊：“把试卷传到第一排。”

杨彦敲了敲思悦的课桌，让她停笔，并把他俩的试卷传上去。

考完试，思悦的脸红得发烫，至于多烫，他现在没法摸，看起来很烫。

他趴在课桌上，仰头看着她白皙纤细的脖颈，轻声说：“考试只是为了查漏补缺。区区考试而已，不重要。”

“那高考呢？文凭很重要的。”

“如果不是为了搞科研，最终都是为了工作，文凭只是张入场票。工作是为了拥有美好生活。所以，高考重要，但没那么重要。”

杨彦说这话的时候很轻松，嘴角还弯了弯。

陈思悦低下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心跳得很快，轻声嘟囔着：“美好生活要共同创造。我要学习了，不和你说话啦。”

“好。”

杨彦拿出语文课本背书，陈思悦拿出词典查刚刚没认出来的单词，教室里很吵很吵，爱对答案的人聚在孟雨妍课桌前找她对答案。

孟雨妍是班上英语学得最好的人，听说她把牛津词典背了一半下来。

要是别人和她的答案不一样，孟雨妍会低下头，局促地说：“我不是答案，不一定对。这个题拿不准，我可能错了。”

但是，她大概率会听见“不可能，我肯定错了”，然后那个同学的表情就会变得很奇怪。

上课铃声响起来，对答案的人鸦鹊四散，孟雨妍抓住机会，往杨彦坐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他在，笑如冰雪消融。

岳薇把试卷放在翁老师办公桌上，匆匆跑回教室。

当她从教室里后面进来的时候，边家杰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弯起少年爱慕的弧度，低着头不经意地伸出脚伴了岳薇一下。

在岳薇快摔倒的时候，他拉了下她的校服，帮她回到平衡，轻声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