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问你话,不许有丝毫迟疑,否则我便再灌你一桶水,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方脸大汉再没有之前的丝毫傲气,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应和着。
“你妈贵姓?”
方脸大汉虽然震惊贾芸竟然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但还是连忙回答道:“我妈姓张……”
“你叫什么名字?”
“吴大德。”
“芳龄几何?”
“芳,芳龄?”在这种关键时刻,吴大德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贾芸直接一脚踏在吴大德的腹部,他的肚子已经灌满了水,这猛的一踏,差点儿让他肚子当场爆裂,里面的水更是倒灌着从口鼻飙射出来,发出痛苦的哀嚎。
但他又不敢叫得太大声,因为肺叶里充满了水,越大声只会越痛苦,所以只能压抑着,哼哼唧唧,浑身颤抖。
赵紫瑜咧咧嘴,光看着就觉得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芳龄几何?”
方脸大汉面容扭曲,但不敢再有迟疑,惊恐的道:“芳龄、芳龄二十、二十九。”
“你妈姓什么?”
“姓张、张。”
“你爹叫什么?”
“叫,叫吴有光。”
“家住哪里?”
“东城、南居贤坊、高坡胡同……”
“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是我们舵主刘忠派我们来的,是来活捉你,不是杀人……”
“我与你们漕帮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舵主为何要抓我?”
“我们只负责抓人,其他的不知啊。”
“不知?不知?不知?”一边说着的同时,贾芸又向吴大德的肚子猛踩了几脚。
“啊……”吴大德又发出痛苦的惨叫,带着各种污物的脏水从他口鼻中喷出来。
“芸爷、爷,饶、饶命,我真,真不知啊……啊,啊……”或是太痛苦,抑或是被冤枉太委屈,他竟然像个小媳妇似的哭了起来。
贾芸知道自己一旦落在这些人的手上,下场肯定会更惨,自然不会有什么心慈手软,继续逼问道:“那又是谁收买的你们舵主?”
“芸爷爷,我,我只是下面一,一个小头目,真的不知啊。”
“是吗?既然这也不知,那也不知,那留你还有何用?剩下还有两桶水,我都灌给你喝了吧。”
“不,不,不,芸爷爷,饶命,饶命。饶了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啊。”惊恐之下,吴大德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贾芸虽然看出他的心里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但还是将刚才的问题又反复问了几遍,并参杂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其他问题,让他根本没有精力去编造。
最终不得不接受,这厮也不过是个执行任务的小喽啰,只负责抓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贾芸来到赵紫瑜身前道:“大人,我问完了,可还有其他问题需要问?”
赵紫瑜上下打量了一下贾芸,然后道:“我自己来吧。”
于是,她亲自上前,将贾芸刚才问的一些问题又再问一遍,然后才将自己需要问的问题掺杂进去,问出了吴大德知道的一些漕帮行的不法之事。
随即,又拿出一本薄册,声音清冷的念道:“这京杭大运河,绵延几千里,漕帮弟子几十万人,光是这京里就有十万众。没有我们兄弟,皇帝老儿怕是连肚子都填不饱。这皇城里是皇帝说了算,但在这皇城外面,可就没我们漕帮好使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
吴大德一惊,这是晚上在客房里随口说出来的,怎会这般完整的被这帮人知道了?难道他们有人躲在房内偷听不成?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第一个被审讯的,也就不存在被其他同伴出卖的情况。
在他迟疑间,赵紫瑜也一脚踏在他的腹部。
虽然赵紫瑜的力量远不如贾芸,但吴大德眼下的情况,即便一个小女孩这样来一脚也会让他痛苦万分。
“是,是,是我说的。”吴大德不知道在兵马司这些人面前承认说过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他只想努力避免眼前死不承认的后果。
赵紫瑜冷哼一声。
贾芸则是心头大喜,没想到还有这种意想不到的收获,虽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只是一个小头目说的,但这位公主殿下明显对漕帮很是不满,如果要揪住这句话不放的话,就有很多文章可做了。
“让他签字画押。”赵紫瑜冷声下令道。
两个护卫连忙上前将吴大德解下,他已经像是一滩烂泥一般,连站都站不住,口鼻还在不停的冒水。
以防他将供状弄湿,其中一人还不得不用一块布将他的嘴捂住。
吴大德有气无力的在供状上签了字,画了押,彻底的认了罪。
赵紫瑜又下令将其他人也带出来按照这种方式去审,为了加快进度,甚至几个犯人同时审,反正需要的刑具如此简单。
果然,在这种水刑之下,没一个能撑得住的。
吴大德算是表现得最好的了,前后加起来应该超过了两分钟,其他人连撑过一分钟都难,恨不能把上辈子的事情都挖空心思的想起来,然后全部交代出来。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吵闹声。
“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不认识我吗?连我也敢拦,叫你们赵指挥出来。”
赵紫瑜神色微冷,一挥手让麾下停止行刑,反正这些虾兵蟹将也问不出什么东西,随即便直接向门口方向走去。
狭窄的监狱甬道上,一个青袍中年官员带着之前离开的四名东城兵马司副指挥及十多名兵卒挤得满满当当,但是在他们的前面,却有几个面容冷峻的护卫矗立,寸步不让。
陈永顺本准备直接带人强闯进去,高宏却是上前在他耳旁道:“陈大人,里面没听到刑讯的动静,许是那赵子龙知道下官前来请示大人,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咱们也不好大动干戈。”
陈永顺微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因为他猜测这赵子龙应该是有些来头,自己参劾了他几本,都没能将他踢出兵马司,显然是有些门路的。
不过,门路也大不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到兵马司这个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衙门里来当差,因为哪怕是最高官职的指挥,也仅仅正六品。
正在这时,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陈大人,这三更半夜的,为了替漕帮捞人,也是够尽心的。你可真是漕帮养的一条好狗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般嘲讽,陈永顺顿时气急:“赵子龙,你休得放肆,本官此来只为阻你滥用私刑,你却如此辱骂羞辱,好生猖狂。天亮后,本官必参劾你一本。”
赵紫瑜淡淡的道:“是吗?你的主子就在里面,交给你了,赶快带回去供着吧。”
“你,赵子龙,你会后悔的。”陈永顺气得胡子都快吹飞了。
赵紫瑜看都不看他一眼,在七八个护卫强行挤开一条道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