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祀天

周代的“天”和殷代的“帝”都是由普通天神发展而来,殷代的帝是一种兼管天地人事的神灵,周代的天已经发展成为一种至上神。《释名·释天》曰:“天,坦也,坦然高而远也。春曰苍天,阳气始发,色苍苍也;夏曰昊天,其气布散皓皓也;秋曰旻天,旻,闵也,物就枯落可闵伤也;冬曰上天,其气上腾与地绝也。”张鹤泉认为:“在原始宗教中,最初,天被看作是具体的太阳,而成为自然崇拜的对象。但到部落联盟形成以后,天便开始转化为受各部落崇拜的主神。”“在国家产生之后,天又从部落联盟的单一主神,逐渐转化为至上神了。”[4]

神灵产生之后,也就有了对神灵的崇拜。神掌握着命运,人们看到了神巨大的破坏力量不得不敬畏神,为了自己的生存不得不服从于神,为了生活的改善不得不求之于神,为了摆脱不可抗拒的灾祸不得不求神保佑。这样,人对神的敬畏膜拜就成了关乎自身生活的大事,人与神之间的对话就成了正常的事情。列维-布留尔认为:“在大量不发达民族中间,野物、鱼类或水果的丰收,正常的季节序代、降雨周期,这一切都与由专人举行的一定仪式有联系,或者与某位拥有专门的神秘力量的神圣人物的生存和安宁有联系。”[5]

殷墟卜辞和商金文表明,远古时期商以玄鸟为图腾,祭祀玄鸟,从商始祖契到武丁前崇拜的仍是自然神和世祖先神。武丁时代天神崇拜产生,商民相信有一个统一至上神“帝”或“上帝”高居于天,是天上众神之主,能够主宰自然界与人类的命运。下图是殷墟甲骨卜辞“天神上帝”:

殷人将天神称为上帝或帝,大多时候简称为帝。《说文解字》曰:“神,天神,引出万物者也。”《礼记·祭法》曰:“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左传·昭公元年》记载:“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灾,于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孝经》郑玄注:“上帝者,天之别名。”《礼记·曲礼》曰:“天神曰帝。”《字汇·巾部》曰:“帝、上帝,天之神也。”

“帝”,唐代孔颖达认为:“因其生育之功谓之帝,帝为德称也。”王国维、郭沫若认为“帝”是“蒂”的初文,指万物的开始。郭沫若说:“卜辞屡见帝,或称上帝,凡风雨祸福,年岁之丰啬,征战之成败,城邑之建筑,均为帝所主宰。足见殷人已有至上神之观念。”在殷人看来,天神上帝能左右商王的福祸。《尚书·伊训》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总的来看,“帝”寓意强大的生命力或无上的权威,是上古母系时代掌管生殖力的象征。

绝地天通前,人人皆可为巫获得上帝的意志,绝地天通后人帝通过王帝垄断了对上帝的知晓权。殷商的帝“是一个极具族群独占的守护神,而不是普遍的裁判者”[6]。商人提出了“帝立子生商”之后,在人间的所有社会关系中,只有殷商帝是上帝的嫡系亲属,这样唯有殷商帝与上帝有资格沟通,从而确定了神与人间联系的权威性,人人皆可为巫的合法性随之丧失。周人继承了商人崇拜上帝的信仰,将主宰一切的上帝称之为“天”。周人的“天”指代至高无上的“帝”或帝的位格。“天、帝一也。以一字言,则祀天、享帝之类;以二字言,则格于‘皇天’,殷荐‘上帝’之类;以四字言,则‘惟皇上帝’‘昊天上帝’‘皇天上帝’之类……其实则一天也。”[7]《书·周书·召诰》曰:“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

春秋时期,上帝观开始发生巨大变化,五帝、四方神观念形成。银雀山出土竹简《孙子兵法》载:“黄帝南伐赤帝,东伐青帝,北伐黑帝,西伐白帝,已胜四帝,大有天下。”四方神寓有“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淮南子·本经训》)的含义。《礼记·月令》记载,孟春之郊“尚青”,孟夏之郊“尚赤”,季夏之郊“尚黄”,孟秋之郊“尚白”。《礼记·月令》记载说:初春正月的时候,太阳正好运行于室星的位置,黄昏时,参星位于南天的正中;拂晓时,尾星位于南天的正中;春季的日子是甲乙,于五行属木。主管的帝是木德的太皞,辅佐的神是木官句芒。

战国时期,五行说大盛,远古五帝被附会为五方神,天上的太微五星被附会为五方帝之灵。原来的四方与中央被干脆称作为五方,其中,黄帝居于中央位置,与东南西北四帝合称为五帝,配五方,安五色。依照中央和四季顺序分别是“太皞”(青帝)、“炎帝”(赤帝)、“黄帝”(黄帝)、“少皞”(白帝)、“颛顼”(黑帝)五方色帝。

秦汉时代五帝观念已经普遍。《国语·鲁语》《礼记·祭法》《吕氏春秋·古乐》《史记·五帝本纪》将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确定为五帝;《吕氏春秋·十二纪》《礼记·月令》《汉书·魏相传》将太皞、炎帝、黄帝、少皞、颛顼确定为五帝。这两种五帝系统在学界认可度较高。《史记·孝文本纪》曰:“(十五年)于是天子始幸雍,郊见五帝,以孟夏四月答礼焉。”《吕氏春秋》曰:“帝颛顼生自若水,实处空桑,乃登为帝,惟天之合,正风乃行,其音若熙熙凄凄锵锵,帝颛顼好其音,乃令飞龙作效八风之音,命之曰承云,以祭上帝。”《史记·封禅书》记载:“秦缪公立,病卧五日不寤;寤,乃言梦见上帝,上帝命缪公平晋乱。史书而记藏之府。而后世皆曰秦缪公上天。”

唐代祭祀分为大祀、中祀、小祀和非常之祀。大祀包括天、地、宗庙、五帝及追尊之帝。《大唐郊祀录》曰:“昊天,天也。昊天上帝是冬至圜丘所祀天皇大帝也。王肃以昊天与上帝一也,以昊天上帝即天之神。盖元气广大则称昊天,人之所尊莫过于帝,故称上帝。”

一、郊祀

郊祀是中国古代社会中规格最高的祭祀仪式,郊祀是祭祀上帝的礼仪,只有天子有权祭祀。由于郊祀的地点是在国都的南郊,又称为南郊祭祀。马端临《文献通考》曰:“祀天莫大于郊祀。”西汉末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谭认为郊祀是人帝承接天的安排。“帝王之事莫大乎承天之序,承天之序莫重于郊祀。”[8]《礼记·月令》曰:“令民无不咸出其力,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庙社稷之灵,以为民祈福。”郊天礼起源于有虞氏之际,《国语·鲁语上》曰:“故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尧而宗舜。”

(一)周秦郊天

春秋战国时期郊祀制度多见于经典文献,虽然过于繁琐,但对后世影响很大。两周时是周天子进行郊祭,鲁国也郊祀过上帝。《春秋繁露·郊义》曰:“春秋之法,王者岁一祭天于郊。”秦时祭拜上帝神,三年一祭。

1.周制郊天的准备

①受命。宗周郊天之前要到祖庙请示。《礼记·郊特牲》曰:“卜郊,受命于祖庙,作龟于祢宫,尊祖亲考之义也。”《礼记·礼器》曰:“故鲁人将有事于上帝,必先有事于頖宫。”卜完之后,天子还要将结果告知百官。《礼记·郊特牲》曰:“献命库门之内,戒百官也。大庙之命,戒百姓也。”

②卜日。祭祀前十天要占卜祭祀的时间,郊祀通常确定为冬至日平旦之时。《周礼·天官·大宰》曰:“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卜日。”《礼记·郊特牲》曰:“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又曰:“卜之日,王立于泽,亲听誓命,受教谏之义也。”郊祭的日期要选用辛日,鉴于周代第一次举行郊祭是在冬至,那天正是辛日,以后就沿用冬至祭。

③地点。周代每年冬至日均在国都南郊的圜丘祭天。古人认为天圜地方,所以圜代表天的形象。郊和圜丘都是祭天之禘,因为天帝是代表阳的,所以祭祀的地点是南郊阳位之圜丘太坛。祭坛通常建于高台之上,逐层垒高,进而缩短了人与天的距离,以便与上天沟通。《礼记·祭法》曰:“禘黄帝之等,皆据祭天于圜丘。”《礼记·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大报天而主日也。兆于南郊,就阳位也。”《孝经》曰:“祭天南郊,就阳位。”祭天在郊外举行,所以祭天称“郊”。《礼记·郊特牲》曰:“于郊,故谓之郊。”郊祭的正祭不在坛上举行,而是把地上打扫干净,用地本来的样子。《礼记·郊特牲》曰:“扫地而祭,于其质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礼记·礼器》曰:“有以高为贵者: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诸侯台门。此以高为贵也。有以下为贵者:至敬不坛,扫地而祭。”

④备牲。祀天前三个月要养牲,并隔离蓄养。《周礼·地官》曰:“祀五帝,则系于牢,刍之三月。……凡祭祀,饰其牛牲,设其楅衡,置其絼,共其水槀。……凡祭祀,共其牺牲,以授充人系之。”

⑤扫除、斋戒。祭祀前要将祭祀场所打扫干净,把祭器洗涤干净,斋戒。《周礼·天官·大宰》曰:“祀五帝,则掌百官之誓戒,与其具修。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卜日,遂戒。及执事,视涤濯,及纳享,赞王牲事。及祀之日,赞玉币爵之事。祀大神示,亦如之。”

⑥祭服。《周礼·天官》曰:“司裘,掌为大裘,以共王祀天之服。”大裘以大称之,并非体大,用黑色羔毛制作,云质,无采章。天子郊祀,则穿着裘冕。《五礼通考》曰:“惟圜丘祀昊天上帝在冬至之日,《诗》所称‘一之日觱发’者也。周之都在西北,圜丘之坛在南郊,祭之时在平旦,其霜风凛冽,较之祭于屋下为更甚,故司裘特制大裘,以为祀天之服。盖专为冬至南郊设,而他祭不用也。”[9]祭祀当日晨,天子带领百官来到南郊。天子头戴前端用玉珠装饰的十二条流苏(取法于十二月之数)的冕,外穿特制的大裘,里穿着衮服,手持镇圭,面朝向西站立于圜丘东南侧。《周礼·春官·巾车》曰:“锡,樊缨,十有再就,建大常,十有二斿,以祀。”《礼记·郊特牲》曰:“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则天数也。”

⑦车旗。《礼记·郊特牲》曰:“乘素车,贵其质也。旂十有二旒,龙章而设日月,以象天也。天垂象,圣人则之,郊所以明天道也。”《礼记·礼器》曰:“大路素而越席,牺尊疏布鼏,椫杓。此以素为贵也。”又曰:“大路繁缨一就。”祭天所用的大车,只用一圈繁缨来装饰马匹。

2.周制郊天仪式流程

周代郊天自“王出郊”到达祭天地点开始正式仪式后的主要流程有:

①燔柴。祭天时,将牲、玉放在柴上焚烧,使牲、玉之气上升于天,通达天神,称为“燔柴”。《礼记·郊特牲》孔颖达疏:“皇氏云:祭日之旦,王立丘之东南,西向,燔柴及牲玉于丘上,升坛以降其神。”《礼记·祭法》曰:“燔柴于泰坛,祭天也。”《仪礼·觐礼》曰:“祭天燔柴,祭山丘陵升,祭川沉,祭地瘗。”

燔柴的方法有禋祀、实柴、槱燎三种。《周礼·春官·大宗伯》规定: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实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风师、雨师。孙诒让《正义》曰:“禋祀者,盖以升烟为义;实柴者,盖以实牲体为义;槱燎者,盖以焚燎为义。”王应电《周礼传》解释道:“大抵祀天神皆主精意以享,而以牲体燔燎,上达其诚。故自牲体实于柴中,言曰实柴。自其焚之而言曰槱燎,槱即薪也。自其烟气之升,《记》所谓见以萧光,假此以上达其诚,即《书》之明禋,故曰禋祀。三祀互相备,天神独尊,故专以禋名也。”《诗·大雅·生民》记载:“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孔颖达疏:“且祭必致敬,故以‘禋’为敬也。”[10]孙诒让认为升烟时不烧牺牲:“然则升烟之节,盖无燔牲。”[11]实柴是在柴上烧牲和玉。实柴时燔燎以歆神:“既荐血,又荐腥,则牲已解为七体……于是复有实柴之礼,于七体中取其贵者,加于柴上而燔之。”[12]

②作乐降神。以乐舞使神降临。《周礼·春官·大司乐》:“凡乐,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大蔟为徵,姑洗为羽。雷鼓雷鼗,孤竹之管,云和之琴瑟,《云门》之舞,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又曰:“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黄钟,阳声之首。大吕为之合奏。圜钟,即夹钟,生于房心之气,房心为大辰,天帝之明堂。

《周礼·春官·大司乐》对祭祀的乐舞等级及其仪式安排作了详细的规定。因祭祀对象地神、人鬼、天神的不同,演奏乐舞的乐器、名称、调式等也不相同。祭祀天神的时候,要用黄钟宫的调式演奏,用大吕宫的调式歌唱,跳《云门》舞;祭祀地神的时候,要用大蔟宫的调式演奏,用应钟宫的调式歌唱,跳《咸池》舞;祭祀四方名山大川的时候,要用姑洗宫的调式演奏,用南吕宫的调式歌唱,跳《大韶》舞;祭祀山川的时候,要用蕤宾宫的调式演奏,用函钟宫的调式歌唱,跳《大夏》舞;祭祀姜嫄的时候,要用夷则宫的调式演奏,用小吕宫的调式歌唱,跳《大濩》舞;祭祀先王、先公的时候,要用无射宫的调式演奏,用夹钟宫的调式歌唱,跳《大武》舞。这六种乐舞,演奏一遍会引来川泽之神;演奏两遍会引来山林之神;演奏三遍会引来丘陵之神;演奏四遍会引来坟衍之神;演奏五遍会引来土神;演奏六遍会引来天神。

③迎尸。“尸”指的是郊天时充当天神端坐着的受祭者。迎尸即指迎接象征天神的受祭者来受祭。《周礼·春官·太祝》曰:“凡大禋祀,逆尸,令钟鼓相尸礼。”《周礼·夏官·节服氏》曰:“郊祀,裘冕二人,执戈,逆尸从车。”凡祭天地以下外神皆有迎尸,君不亲迎,使大祝与小祝同迎之。《祭统》曰:“君逆牲而不迎尸,别嫌也。”

④迎牲杀牲。迎牲,《周礼·春官·大祝》:“大禋祀,逆牲。”又曰:“凡大禋祀、肆享、祭示,则执明水火而号祝,隋衅、逆牲……”因天神尊贵,祭祀时用单一特牲献祭,称“祭天特牲”。《礼记·礼器》曰:“天子无介,祭天特牲。”《礼记·郊特牲》曰:“牲用骍,尚赤也;用犊,贵诚也。”用赤色的小牛祭天,因为周代崇尚赤色。至于用小牛,那是因为祭祀贵在诚实。又曰:“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天子适诸侯,诸侯膳用犊;诸侯适天子,天子赐之礼大牢,贵诚之义也。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周礼·地官·牧人》对祭祀所用的牲作了分类:“凡阳祀,用骍牲毛之;阴祀,用黝牲毛之。望祀,各以其方之色牲毛之。凡时祀之牲,必用牷物。凡外祭毁事,用尨可也。”杀牲,《通典·吉礼》曰:“祭日之晨,王服大裘而立于丘之东南,西面。大司乐奏圜钟,爲宫以下之乐以降神。次则积柴于丘坛上,王亲牵牲而杀之。”《国语·周语》曰:“禘郊之事,天子必自射其牲。”

⑤盥。祭天时洗手。《说文·皿部》云:“盥,澡手也。”《周礼·夏官·小臣》:“大祭祀,沃王盥。”疏曰:“大祭祀……王将献之先,盥手洗爵,乃酌献,故小臣为王沃水盥手也。”盥时由御仆奉盘授巾相盥。

⑥荐玉币(帛)、荐豆笾、荐血腥。《通典》:“就坐时,尸前置苍璧,又荐笾豆及血腥等,为重古之荐。”玉在当时人看来具有通灵之效,故《周礼·春官·大宗伯》曰:“大宗伯奉玉。”注曰:“玉帛所以礼神。”《周礼·天官》曰:“太宰赞玉币之事,小宰赞玉币之事。”《大宗伯》又曰:“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皆有牲币,各放其器之色。”荐豆笾,《周礼·天官》曰:“笾人供其笾荐修之实,醢人共荐修之豆实。”荐血腥,用牲血祭神,因为血是生气最盛的东西。《礼记·礼器》:“郊血。”注云:“至敬不享味,而贵气臭也。……天神尊贵,事宜极敬,极敬不亵近,故用血也。用血是贵气而不重味,故云贵气臭也。”《礼记·郊特牲》曰:“郊血,大飨腥,三献,一献孰。”

⑦七献,指天子、宗伯、诸侯和大臣按序轮流向尸敬酒、献祭。将“尸”迎上圜丘,献祭,祝嘏,尸答谢献祭者,称为“酢”。《周礼正义》孔颖达注疏《郊特牲》记载的七献流程是:“朝践,王酌泛齐以献,是一献也。大宗伯次酌醴齐以献,是为二献也。王进爵之时皆奏乐,但不皆六变。次荐孰,王酌盎齐以献,是为三献也。宗伯次酌醍齐以献,是为四献也。次尸食之讫,酌朝践之泛齐,是为五献也。又次宗伯酌馈食之醍齐以献,是为六献也。次诸臣为宾长酌泛齐以献,是为七献也。”各献间并有音乐,《通典》曰:“每献,奏乐一成。”泛齐,指齐熟时,滓浮于上,泛泛然。《周礼注疏》中的“五齐”指的就是泛齐、醴齐、盎齐、醍齐、沉齐:“泛者,成而滓浮泛泛然,如今宜成醪矣。醴犹体也,成而汁滓相将,如今恬酒矣。盎犹翁也,成而翁翁然,葱白色,如今酂白矣。缇者,成而红赤,如今下酒矣。沉者,成而滓沉,如今造清矣。”[13]郑玄注曰:“祭祀必用五齐者,至敬不尚味而贵多品。”

⑧送尸。《周礼·春官》曰:“小祝送尸。”疏曰:“始祭迎尸而入,祭末送尸而出。《祭义》云乐以迎来,哀以送往是也。”《周礼·夏官·节服氏》:“郊祀,送尸从车。”

⑨彻,告事毕。彻,即撤,祭祀结束,撤下祭器。《周礼·春官》:“既祭,大祝令彻,小祝赞彻,小师彻歌。”周礼中以彻祭为重要的一步,歌雍以彻,防人心懈怠。《周礼·春官·肆师》:“凡祭祀,礼成,则告事毕。”

西周祭祀礼器

3.秦祭祀仪式

秦初年在西畤祭祀,郊祭的对象是赤、白、青、黄四帝,不再包括后稷。秦灵公曾于吴阳作“上畤”祭黄帝,作“下畤”祭炎帝。始皇帝时在雍祭祀,《史记·封禅书》曰:“自古以雍州积高,神明之隩,故立畤郊上帝,诸神祠皆聚云。”始皇帝定都咸阳后,在咸阳城外“通权火”(即烽火)于“雍四畤”,望拜上帝神。雍四畤即鄜畤、密畤、吴阳上、下畤。雍四畤的祭祀,《史记·封禅书》记载:

故雍四畤,春以为岁祷,因泮冻,秋涸冻,冬塞祠,五月尝驹,及四仲之月月祠,若陈宝节来一祠。春夏用骍,秋冬用骝。畤驹四匹,木禺龙栾车一驷,木禺车马一驷,各如其帝色。黄犊羔各四,珪币各有数,皆生瘗埋,无俎豆之具。三年一郊。秦以冬十月为岁首,故常以十月上宿郊见,通权火,拜于咸阳之旁……诸此祠皆太祝常主,以岁时奉祠之。

(二)两汉郊天

1.祭祀的对象、时间、地点和牺牲供奉

汉初国家郊祀的天神是五帝神,郊祀的地点在雍,文帝、景帝曾到雍地郊祭五帝。汉武帝时期把“太一”尊为至上神,成帝时也称南郊祭祀的天界主神为“上帝”。《汉书·景帝纪》载:“(中元)六年(公元前144年)冬十月,行幸雍,郊五畤。”《史记·封禅书》曰:“郊见雍五畤。”建始元年(公元前32年)十二月,成帝下诏在长安南北郊兴造天地祭坛,用以取代甘泉太一及汾阴后土的神祠,雍五畤与陈宝祠也一并罢废。《汉书·成帝纪》载成帝郊祀南郊,诏曰:“乃者徙泰畤、后土于南郊、北郊,朕亲饬躬,郊祀上帝。”东汉光武帝定都洛阳后,在洛阳城南建立郊天坛。《东观汉记》曰:“上都洛阳,制郊兆于城南七里,北郊四里……行夏之时,时以平旦,服色牺牲尚黑,明火德之运,徽炽尚赤,四时随色,季夏黄色。”[14]

西汉平帝郊祀地点移至长安南北郊,在南郊祭天。元始五年(公元5年),王莽创造了南郊郊祀制度,因在元始年间,故称“元始仪”。南郊郊祀成为此后两千多年古代中国沿用的按照儒家规范的最高国家祭祀。王莽定至上神名号为“皇天上帝太一”,祭祀至上神的南郊兆坛名为“太畤”。《汉书·王莽传》载:“居摄元年正月,莽祀上帝于南郊,迎春于东郊。”随着杂祀的清除,国家祭祀基本合乎经书的规制了。

王莽还更改了祭祀天地百神所用的牺牲,增加了粢盛。《汉书·郊祀志》记载:

莽又言:“帝王建立社稷,百王不易。社者,土也。宗庙,王者所居。稷者,百谷之主,所以奉宗庙,共粢盛,人所食以生活也。王者莫不尊重亲祭,自为之主,礼如宗庙。诗曰‘乃立冢土’。又曰‘以御田祖,以祈甘雨’。《礼记》曰‘唯祭宗庙社稷,为越绋而行事’。圣汉兴,礼仪稍定,已有官社,未立官稷。”遂于官社后立官稷,以夏禹配食官社,后稷配食官稷。稷种榖树。徐州牧岁贡五色土各一斗。

2.两汉郊天仪式

①《后汉书·祭祀志》记载的汉初五帝神祭祀仪式如下:

立春之日,迎春于东郊,祭青帝句芒。车旗服饰皆青。歌《青阳》,八佾舞《云翘》之舞。及因赐文官太傅、司徒以下缣各有差。立夏之日,迎夏于南郊,祭赤帝祝融。车旗服饰皆赤。歌《朱明》,八佾舞《云翘》之舞。先立秋十八日,迎黄灵于中兆,祭黄帝后土。车旗服饰皆黄。歌《朱明》,八佾舞《云翘》、《育命》之舞。立秋之日,迎秋于西郊,祭白帝蓐收。车旗服饰皆白。歌《西皓》,八佾舞《育命》之舞。使谒者以一特牲先祭先虞于坛,有事,天子入囿射牲,以祭宗庙,名曰刘。语在《礼仪志》。立冬之日,迎冬于北郊,祭黑帝玄冥。车旗服饰皆黑。歌《玄冥》,八佾舞《育命》之舞。

②王莽以《周礼》中天地祭祀“合乐”的记载,设想出南郊天地合祀制度——祭天南郊则以地配。《汉书·郊祀志》记载王莽之言曰:

《周官》天地之祀,乐有别有合。其合乐曰“以六律、六钟、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祀天神,祭地祇,祀四望,祭山川,享先妣先祖。凡六乐,奏六歌,而天地神祇之物皆至。四望,盖谓日月星海也。三光高而不可得亲,海广大无限界,故其乐同。祀天则天文从,祭地则地理从。三光,天文也。山川,地理也。……天地有常位,不得常合,此其各特祀者也。阴阳之别于日冬夏至,其会也以孟春正月上辛若丁。天子亲合祀于地天南郊,以高帝、高后配。……以日冬至使有司奉祠南郊,高帝配而望群阳,日夏至使有司奉祭北郊,高后配而望群阴,皆以助致微气,通道幽弱。

③《汉书·郊祀志》记载的汉平帝时王莽所改的南郊祭天仪式是:

天地合祭,先祖配天,先妣配地,其谊一也。天地合精,夫妇判合。祭天南郊,则以地配,一体之谊也。天地位皆南向,同席,地在东,共牢而食。高帝、高后配于坛上,西向,后在北,亦同席共牢。牲用茧栗,玄酒陶匏。《礼记》曰天子籍田千亩以事天地,繇是言之,宜有黍稷。天地用牲一,燔尞瘗薶用牲一,高帝、高后用牲一。天用牲左,及黍稷,燔尞南郊;地用牲右,及黍稷瘗于北郊。其旦,东向再拜朝日;其夕,西向再拜夕月。然后孝弟之道备,而神祇嘉享,万福降辑。此天地合祀,以祖妣配者也。

④东汉郊天仪式流程

东汉郊天仪式遵照周代郊天仪式体例,但流程较为简单,没有了宗周郊天礼中的七献。主要有斋戒、检查牺牲、进熟献、送神、燔柴等。《后汉书·礼仪志》记载:

正月上丁,祠南郊。礼毕,次北郊、明堂、高庙、世祖庙,谓之五供。……凡斋,天地七日,宗庙、山川五日,小祠三日。……正月,天郊,夕牲。昼漏未尽十八刻初纳,夜漏未尽八刻初纳,进熟献,太祝送,旋,皆就燎位,宰祝举火燔柴,火然,天子再拜,兴,有司告事毕也。

(三)隋唐郊天仪式

1.概况

隋唐结束了战乱和分裂,建立了强盛统一的帝国。隋唐的郊祀仪式主要见于《开皇礼》《贞观礼》《大唐开元礼》《唐会要》《大唐郊祀录》,郊天对象是昊天上帝和五方上帝。隋代郊天二年一次,唐代一年一次,均在圜丘祭坛。《贞观礼》基本遵循古礼,北朝特征较为明显,也吸收了南朝礼仪,取消了五天帝、五人帝。隋代和唐代都奉行郑玄学说,郑玄认为,天神有六,分别是昊天上帝、苍帝、赤帝、黄帝、白帝、黑帝。

唐永昌元年(689)九月颁布的敕文确定了昊天上帝为郊祀的主神:

天无二称,帝是通名,承前诸儒,互生同异,乃以五方之帝,亦谓之为天。假有经传互文,终是名实未当,称号不别,尊卑相浑。自今郊祀之礼,唯昊天上帝称天,自余五帝皆称帝。

唐代明确将郊祀大典定在圜丘,冬至圜丘之郊被确定为至上神崇拜的最高礼仪。《大唐开元礼》取法于《礼记》和《周礼》,也适应开元时期礼制更新的需要,其记载的郊祭仪式种类较多,主要有皇帝冬至祀圜丘、冬至祀圜丘有司摄事、皇帝孟夏雩祀于圜丘、孟夏雩祀于圜丘有司摄事、皇帝立春祀青帝于东郊、立春祀青帝于东郊有司摄事、皇帝立夏祀赤帝于南郊、立夏祀赤帝于南郊有司摄事、皇帝季夏土王日祀黄帝于南郊、季夏土王日祀黄帝于南郊有司摄事、皇帝立秋祀白帝于西郊、立秋祀白帝于西郊有司摄事、皇帝立冬祀黑帝于北郊、立冬祀黑帝于北郊有司摄事、皇帝腊日蜡百神于南郊、腊日蜡百神于南郊有司摄事、皇帝春风朝日于东郊、春风朝日于东郊有司摄事、皇帝秋分夕月于西郊。《大唐开元礼》规定:“祀天一岁有四,祀地有二。”冬至圜丘祀昊天上帝为正祭,祈谷、雩祀和明堂大享都在圜丘祀昊天上帝。

2.《大唐开元礼》记载的皇帝冬至祀圜丘仪式的主要流程

①斋戒:祀前七日,太尉一早在尚书省通报给百官开始郊祀昊天上帝于圜丘,皇帝从这一天起在别殿散斋四日,在太极殿致斋二日,在行宫致斋一日。致斋之日,质明,侍卫部队正常部署,五品以上文武官员按规定品服,俱诣阁奉迎皇帝。昼漏上水三刻,皇帝服衮冕,结佩,乘舆出自西房,即御座,侍中跪奏请降就斋室,皇帝降座,入室,文武侍臣各还本司。这其中所有参与祭祀的官员,也都需要散斋四日、致斋三日(散斋在正房寝室,致斋两日在本司,一日在祭祀之所)。近侍之官应从升者及从祀群官、诸方客使,各于本司及公馆清斋一宿。散斋时可以理事如旧,但不吊丧问疾、不作乐、不判署刑杀文书、不行刑、不预秽恶。致斋则唯祀事得行,其余全部断绝。祀前二日,太尉告高祖神尧皇帝庙。祀前一日,诸卫令其属未后一刻各以其器服守卫壝门,与太乐工人俱清斋一宿。

②陈设:祀前三日,尚舍直长施大次于外壝东门之内道北,南向,尚舍奉御铺御座。卫尉按律设各级文武侍臣、从祀官及各方朝集使、蕃客之次。祀前二日,太乐令设乐器、诸工人之位于坛。右校扫除坛之内外,郊社令积柴于燎坛。祀前一日,奉礼设御位于坛之东南,西向;设望燎位于柴坛之北,南向。设祀官、公卿、分献官、执事者、御史、奉礼、赞者、协律郎、太乐令、从祀文武九品以上官及各方朝集使、蕃客之位。设牲榜于东壝之外,当门西向。又设廪牺令、诸太祝、太常卿等位。设酒樽之位。设御洗于午陛东南,亚献、终献同洗于卯陛之南,俱北向。设分献罍洗篚幂各于其方。设玉币之篚于坛上下樽坫之所。祀前一日,晡后,太史令、郊社令各常服,帅其属升,设昊天上帝神座于坛上北方,南向,席以藁秸。设高祖神尧皇帝神座于东方,西向,席以莞。设五方帝、日、月神座于坛第一等,五星、十二辰、河汉及内官五十五座于第二等,二十八宿及中官一百五十九座于第三等,又设外官一百零五座、众星官星三百六十座于内壝内外,皆席以莞,各依方次。设神位各于座首,所司陈异宝及嘉瑞等于乐悬之北东西厢。

③省牲器:省牲之日,午后十刻,去坛二百步所,诸卫之属禁断行人。晡后二刻,郊社令丞等率属设樽、坫、罍、洗、篚、幂等器于位。晡后三刻,谒者、赞引各引祀官、公卿以下俱就东壝门外位,诸太祝与廪牺令以牲就榜位。谒者引司空,赞引引御史,入诣坛东陛,行扫除,行乐悬,出还本位。初,司空将升,谒者引太常卿,赞引引御史,入诣坛东陛视涤濯,就省牲位,南向立。廪牺令以次请太常卿、诸太祝省牲,俱还本位。诸太祝与廪牺令以次牵牲诣厨,授太官。谒者引光禄卿诣厨,省鼎镬,申视濯溉。谒者、赞引各引祀官、御史,省视馔具,俱还斋所。祀日,未明十五刻,太官令帅宰人以鸾刀割牲,祝史以豆取毛血,各置于馔所,遂烹牲。

④銮驾出宫:前出宫三日,本司宣摄内外,各供其职;尚舍设行宫于坛东;守宫设从祀官五品以上次于承天门外东西朝堂。前二日,太乐令设宫悬之乐于殿庭。祀日,昼漏上水五刻,銮驾发引。发引前一严、再严、三严。诸卫、诸臣就位,侍中版奏:“外办。”太仆卿摄衣而升,正立执辔。皇帝服衮冕,乘舆以出,升辂,太仆卿立授绥,黄门侍郎奏:“请銮驾进发。”銮驾动,黄门侍郎与赞者夹引以出,千牛将军夹辂而趋。驾出承天门,文武侍臣皆上马毕,黄门侍郎奏称:“请敕车右升。”千牛将军升讫,黄门侍郎奏:“请銮驾进发。”銮驾动,称警跸,鼓传音如常,不鸣鼓吹,不得喧哗。驾至行宫南门外,回辂南向,侍中请降辂,皇帝降辂,乘舆入行宫,文武群官等各还次。

⑤奠玉帛:祀日,未明三刻,诸祀官及从祀之官各服其服。郊社令、良酝令各帅其属入实樽、罍、玉、币,太祝以玉币置于篚,太官令帅进馔者实诸笾豆簠簋等,各设于馔幔内。各处行洒扫等毕。未明一刻,皇帝服衮冕,乘舆以出,升辂如初。黄门侍郎奏:“请銮驾进发。”銮驾动。驾至大次门外,回辂南向,侍中奏请降辂,皇帝降辂,乘舆之大次。郊社令以祝版进御署,奠于坫。皇帝停大次半刻顷,通事舍人各引从祀文武群官、介公、酅公、诸方客使,皆先入就位。太常博士引太常卿立于大次门外,当门北向。侍中版奏:“外办。”质明,皇帝改服大裘而冕,出次。博士引太常卿,太常卿引皇帝,至中壝门外。殿中监进大珪、镇珪,皇帝搢大珪,执镇珪,至版位,西向立,再拜,众官在位者皆再拜。太常卿前奏“请行事”,协律郎奏元和之乐,作文舞之舞乐,乐舞六成。皇帝再拜,众官在位者皆再拜。太祝取玉币于篚,太常卿引皇帝升坛,北向立,太祝加玉于币以授侍中,侍中奉玉币东向进,皇帝搢镇珪,受玉币。太常卿引皇帝进,奠于昊天上帝、高祖神尧皇帝神座,再拜讫,太常卿引皇帝降自南陛,还版位,西向立。初,皇帝将奠配帝之币,谒者七人各分引献官奉玉币俱进,跪奠于第一等神座,馀星座之币,谒者、赞引各引献官进奠于首座,馀皆祝史斋郎助奠。众官拜讫,祝史各奉毛血之豆,由其陛升,诸太祝迎取于坛上,俱进奠于神座前,退立于樽所。

⑥进熟:皇帝既升,奠玉币,太官令出,帅进馔者奉馔,各陈于内壝门外。谒者引司徒出诣馔所,司徒奉昊天上帝之俎。俎初入门,馔各至其陛。祝史俱进,跪彻毛血之豆,诸太祝迎引于坛上,各设于神座前。又进设外官、众星之馔,相次而毕。坛上设馔讫,太常卿引皇帝诣罍洗,皇帝盥手,受爵,洗爵,拭爵讫,太常卿引皇帝诣坛,谒者引司徒立于樽所,斋郎奉俎从之后。太常卿引皇帝诣上帝樽所,进昊天上帝神座前,北向跪,奠爵。太祝持版进于神座之右,东向跪,读祝文,皇帝再拜。太常卿引皇帝诣配帝酒樽所,进高祖神尧皇帝神座前,东向跪,奠爵。太祝持版进于神座之左,北向跪,读祝文,皇帝再拜。太常卿引皇帝进昊天上帝神座前,北向立。太祝各以爵酌上樽福酒,合置一爵,持爵授侍中,侍中受爵西向进,皇帝再拜,受爵,跪,祭酒,啐酒,奠爵,俯伏,兴。太祝各帅斋郎进俎。太祝减神前胙肉加于俎,以胙肉共置一俎上,太祝持俎以授司徒,司徒奉俎西向进,皇帝受以授左右。皇帝跪,取爵,遂饮,卒爵。皇帝再拜,太常卿引皇帝降自南阶,还版位。皇帝将复位,谒者引太尉、光禄卿等各奠爵昊天上帝神座及各等正座、配座,还本位。诸献俱毕,武舞止。上下诸祝各进,跪彻豆,奉礼曰:“赐胙。”赞者唱:“众官再拜。”众官在位者皆再拜。元和之乐作,太常卿前奏称:“请再拜。”皇帝再拜。太常卿前奏:“请就望燎位。”太常卿引皇帝就望燎位,南向立。群官将拜。上下诸祝各执篚,进神座前,取玉币、祝版,日月以上斋郎以俎载牲体、黍稷饭及爵酒,各由其陛降,登柴坛,以玉币、祝版、馔物置于柴上。户内诸祝史又以内官以下之礼币皆从燎。奉礼曰:“可燎。”东西面各六人,以炬燎火。半柴,太常卿前奏:“礼毕。”太常卿引皇帝还大次,皇帝出中壝门,殿中监前受镇珪,皇帝入次,谒者、赞引各引祀官,通事舍人分引从祀群官、诸方客使以次出。赞引引御史、太祝以下俱复执事位,立定,奉礼曰:“再拜。”御史以下皆再拜,赞引引出。工人、二舞以次出。

⑦銮驾还宫:皇帝既还大次,侍中版奏:“请解严。”皇帝停大次一刻顷,为一严、再严、三严,通事舍人分引群官、客使等序立于大次之前,近南。文武侍臣诣大次奉迎。乘黄令进金辂于大次门外。千牛将军立于辂右。侍中版奏:“外办。”太仆卿升,执辔。皇帝乘舆出次,升辂,太仆卿立授绥。黄门侍郎奏称:“请銮驾进发。”銮驾动。黄门侍郎、赞者夹引,千牛将军夹辂而趋。至侍臣上马所,敕侍臣上马毕,黄门侍郎奏称:“请敕车右升。”千牛将军升讫,黄门侍郎奏称:“请銮驾进发。”銮驾动,鼓吹振作而还。文武群臣导从如来仪。诸方客使便还馆。驾至承天门外侍臣下马所,权停,文武侍臣皆下马讫,銮驾动,千牛将军夹辂而趋。驾入嘉德门、太极门,各按律奏乐。驾至横街北,当东上阁,回辂南向,侍中请降辂。皇帝降辂,乘舆以入,至阁,乐止。敕群官并还,将士各还其所。

(四)宋代郊天仪式

1.概况

宋代实行三岁一郊,两宋礼制变化较小,整体制度也深受唐代制度影响。宋代礼制主要见于《宋史》《宋会要》《开宝通礼》。《开宝通礼》是宋代制订和颁布的第一部礼典,《宋史》卷九八至一二九为《礼志》,《宋会要》原书遗失,如今见到的只是《宋会要辑稿》,另外《文献通考》中也有宋代礼制的记载。冬至南郊圜丘、夏至北郊,阳位,其中冬至圜丘是皇帝亲祀。《宋会要辑稿》礼二载:乾道五年(1169)九月十一日,太常少卿林栗与太常丞陈损、太常博士龚滂、太常寺主簿冯仲夷合上奏,言:“窃惟祀帝于郊,在国之南,就阳位也。古今议礼者,虽差参不齐,然就阳之义,未之有改。伏见国家举行典礼,岁中祀上帝者四:春祈、夏雩、秋飨、冬报,其二在南郊圆坛,其二在城西惠照院望祭斋宫。……前此皆在圆丘。欲望朝廷详酌,除三岁亲祠自有典故外,其有司摄事,岁中四祭,并即圆坛,以遵旧制。”诏依。

北宋初推行皇帝南郊天地合祀制度,有司摄事采取天地分祭。《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郊天之礼,唐制每岁冬至圜丘,正月上辛祈谷,孟夏雩祀,季秋大享,凡四祭昊天上帝。亲祀,则并设皇天地祇位。国朝因之。”绍圣三年(1096)正月,哲宗采用户部尚书蔡京、礼部尚书林希等人的奏请,下诏废除合祭制度。

先王之祀天地,其时物器数,各以其象类求之。故以阳求天,祀于冬至之日;以阴求地,祭于泽中之丘。载于典经,其义明甚。而合祭之论,特起于腐儒之臆说,历世袭行,未之有改。先皇帝以天纵大智,缉熙王度,是正百礼,以交神明,遂定北郊亲祠之仪,将举千载已坠之典,虽甚威德,无以复加。乃者有司不原本指,尚或因陋。肆予冲人,嗣有令绪,仰惟先志,其敢忽忘?宜罢合祭,自今间因大礼之岁,以夏至之日,躬祭地祈于北郊。应缘祀事仪物,及坛壝、道路、帷宫等,宜令有司参酌,详具以闻。[15]

2.郊祀仪式

《宋会要辑稿》记载的皇帝冬至南郊亲祭的仪式有:时日、斋戒、陈设、省牲器、奠玉币、进熟、望燎。

《政和五礼新仪》卷二五至二八记载皇帝冬至南郊亲祀昊天上帝的仪程有:时日、斋戒、奏告、陈设、车驾自太庙诣青城、省牲器、奠玉币、进熟、望燎、端诚殿受贺、车驾还内、宣德门肆赦。

①时日:前期降御札,以今年冬日至祀天于圆坛,太常寺具时日散告。

②斋戒:前祀十日质明,有司设行事、执事,及陪祠文武官位于朝堂,太常寺自下分引群官各就位,太宰请誓于朝堂,少宰请誓于太庙斋坊。读誓讫拜,拜讫退,皇帝散斋七日,于别殿致斋三日。凡散斋,不吊丧问疾作乐,有司不奏行杀文书。致斋日前后殿不视事,惟行祀事。各级官员亦按例斋戒。

③奏告:前祀二日,奏告太祖皇帝室如常告之仪。

④陈设:前祀三日,殿中监帅其属尚舍设大次、小次、文武侍臣、行事陪祠官宗室及各有司位。前祀二日,郊社令帅其属扫除、积柴、牵牲、陈乐等。前祀一日,太常、太史、奉礼郎、礼真官等设神位、皇帝位及各官员、执事位,各部设祝册案、玉币、尊爵笾豆簠簋等祭器位并其他陈设。

⑤车驾自太庙诣青城:前祀一日,皇帝于太庙朝享毕,服通天冠绛纱袍自斋殿乘舆以出,至庙南门内降舆升辂,诣青城。至,降辂乘舆入斋殿。

⑥省牲器:省牲之日,午后七刻,去坛三百步禁行者。未后二刻,郊社令帅其属扫除,执事者以祭器入设于位。未后三刻,礼直官等分引各级官员视涤濯、省牲等,大司乐入行乐架。晡后一刻,割牲,取毛血,烹牲。

⑦奠玉币:祀日,丑前五刻,各部各官执事等入就位。皇帝自斋殿服通天冠绛纱袍乘舆以出,至大次,改服裘被衮,至中壝门入,乐作。盥洗,升坛,诣昊天上帝神位前跪奠镇圭,受玉币奠讫,诣太祖皇帝神位前奠币如上仪,还版位。各官助奠讫,退复位。

⑧进熟:祀日,有司陈鼎四于神厨,太官令帅进馔者诣厨,以匕升牛于镬,实于一鼎,陈于馔幔内。俟皇帝升奠玉币讫,还位乐止,升牛载俎,奉俎诣昊天上帝神位、太祖皇帝神位前,皇帝盥手奠如仪,还版位。各官奠讫,赐胙。

⑨望燎:皇帝诣望燎位,再拜讫,郊社令以黍稷肺祭,藉以白茅束之,吏部侍郎帅大祝执篚进,诣神位前取玉币祝册,藉以茅,大明夜明以上并以俎载牲体黍稷饮爵酒,各由其阶降坛,南行诣柴坛自南阶升,以玉币祝册馔物置于燎柴,诸太祝又以诸位执大圭,前导皇帝诣爵洗位,帛从燎礼。直官曰:“可燎。”举爟火,东西各以炬燎半柴,毕,前导皇帝还大次。通事舍人等引陪祀文武官及宗室客使以下出,将士不得辄离部伍。

⑩端诚殿受贺:皇帝既还,常服乘舆还青城,文武官宗室并常服诣殿前立班称贺。

⑪车驾还内:端诚殿受贺礼毕,所司卫卤簿于还途如来仪,文武百官宗室客使迎送。皇帝降舆乘辂,门下侍郎奏请车驾进发,车驾动,称警跸,侍卫如仪。至宣德门外少驻,文武侍臣皆下马,大乐正令奏采茨之乐,入门乐止。车驾至御幄,降辂乘舆以入。礼部郎中奏解严,通事舍人承旨敕群官各还次,将士各还其所。

⑫宣德门肆赦:前期殿中监帅其属尚舍张设宣德门之外,设御座、御幄,皇帝既归幄,乘辇升宣德门,至御阁门东降辇,内侍呈赦书。皇帝出御阁临轩,即御座,楼下鸣鞭。礼直官通事舍人分引各官拜讫,楼上降赦书,赦除之狱吏脱枷,奏圣躬万福,三称万岁。皇帝降座还御幄,舍人于楼下宣劳,将士退。

(五)明清郊天仪式

明清时期传统祭祀处于延续阶段。明初官修《大明集礼》总结了明代开国礼制,《明史·礼志》记述了明代礼制,《大明会典》以行政法规的形式确定了礼制,《明伦大典》以国家政典总结了大礼之议。明世宗前百年实行的是天地合祭,明世宗推行了南北分郊。《家礼》是明代礼学的核心著作,与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到了清代,《大清会典》《大清通礼》《大清会典则例》等成了严密的礼法规章。

明初规定每年固定时间由皇帝亲自举行圜丘祀天大礼,天地、方泽、宗庙、社稷都由皇帝亲祭,国有大事则有司摄事。《皇明祖训》曰:“凡祀天地、祭社稷、享宗庙,精诚则感格,怠慢则祸生。故祭祀之时,皆当极其精诚,不可少有怠慢,其风云雷雨师、山川等神,亦必敬慎自祭,勿遣官代祀。”

《明史·礼志》二记载洪武元年(1368)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仪程为:

先期,皇帝散斋四日,致斋三日。前祀二日,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省牲器。次日,有司陈设。祭之日,清晨车驾至大次,太常卿奏中严,皇帝服衮冕。奏外办,皇帝入就位,赞礼唱迎神。协律郎举麾,奏《中和之曲》。赞礼唱燔柴,郊社令升烟,燔全犊于燎坛。赞礼唱请行礼,太常卿奏有司谨具,请行事。皇帝再拜,皇太子及在位官皆再拜。赞礼唱奠玉帛,皇帝诣盥洗位。太常卿赞曰:“前期斋戒,今辰奉祭,加其清洁,以对神明。”皇帝搢圭,盥手,帨手。出圭,升坛。太常卿赞曰:“神明在上,整肃威仪。”升自午陛。协律郎举麾,奏《凝和之曲》。皇帝诣昊天上帝神位前,跪,搢圭,三上香,奠玉帛,出圭,再拜复位。赞礼唱进俎,协律郎举麾,奏《凝和之曲》。皇帝诣神位前,搢圭奠俎,出圭,复位。赞礼唱行初献礼。皇帝诣爵洗位,搢圭,涤爵,拭爵,以爵授执事者,出圭。诣酒尊年,搢圭,执爵,受泛齐,以爵授执事者,出圭。协律郎举麾,奏《寿和之曲》、《武功之舞》。皇帝诣神位前跪,搢圭,上香,祭酒,奠爵,出圭。读祝官捧祝跪读讫,皇帝俯伏,兴,再拜,复位。亚献,酌醴齐,乐奏《豫和之曲》、《文德之舞》。终献,酌盎齐,乐奏《熙和之曲》、《文德之舞》。仪并同初献,但不用祝。赞礼唱饮福受胙,皇帝升坛,至饮福位,再拜,跪,搢圭。奉爵官酌福酒跪进,太常卿赞曰:“惟此酒肴,神之所与,赐以福庆,亿兆同沾。”皇帝受爵,祭酒,饮福酒,以爵置于坫。奉胙官奉胙跪进,皇帝受胙,以授执事者,出圭,俯伏,兴,再拜,复位。皇太子以下在位官皆再拜。赞礼唱彻豆,协律郎举麾,奏《雍和之曲》,掌祭官彻豆。赞礼唱送神,协律郎举麾,奏《安和之曲》。皇帝再拜,皇太子以下在位官皆再拜。赞礼唱读祝官奉祝,奉币官奉币,掌祭官取馔及爵酒,各诣燎所。唱望燎,皇帝至望燎位。半燎,太常卿奏礼毕,皇帝还大次,解严。

《清史稿·礼志》二记载顺治间郊社之仪为:

郊祀前期,斋戒,阅祝版玉帛香,省牲。祀日迟明,礼部太常官诣皇穹宇行礼。奉神牌置坛所,司祝奉祝版,帝出宫乘辇,陪祀王公集午门金水桥从行,馀序立桥南迎送。驾至昭亨门降辇,前引大臣十人,次赞引官、对引官导入更衣幄次,更祭服出,讫盥,诣二成拜位前,分献官各就位。典仪赞“迎神燔柴”,司乐官赞“举迎神乐”,赞引奏“升坛”,帝升一成。上诣香案前,跪上炷香,又三上香,复位,行三跪九叩礼。典仪赞“奠玉帛”,司乐赞“举乐”,帝诣神位前,跪搢玉帛奠案,复位。典仪赞“进俎”,司乐赞“举乐”,诣神位前,跪受俎拱举,复位。典仪赞“行初献礼”,司乐赞“举初献乐”,乐作,舞干戚舞,帝诣神位前,跪奠爵,俯伏。读祝官捧祝跪读讫,行三叩礼。自上香至献爵,配位前仪同。复位,易文舞。亚献、终献舞羽籥,仪如初献,不用祝,分献官、陪祀官随行礼。三献毕,饮福受胙,帝升坛至饮福位,跪,奉爵官酌福酒,奉胙官奉胙,跪进,受爵、胙,三叩,兴,复位。率群臣行三跪九叩礼,彻馔送神,司乐、典仪赞讫,率群臣行礼如初。有司奉祝,次帛,次馔,次香,各诣燎所,唱“望燎”。帝诣望燎位,半燎,礼成,还大次,解严。太常官安设神牌,如请神仪。若遣代,则行礼三成阶下,升降自西阶,读祝跪二成阶下。罢,饮福、受胙礼。送燎,退立西偏。余如制。

二、封禅

上古时代,先民认为天神住在山上,当时泰山是天下第一大山,当有重大事项时皇帝站在泰山顶上向天神汇报。《诗·大雅·崧高》记载了立于山顶能够通神的说法,曰:“崧高维岳,骏极于天。”

向上天汇报大事在《尚书》中已有记载,《尚书·舜典》记述了舜报告上天受让帝位,并到泰山举行柴祭之事:“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群神。辑五端。……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

封禅是皇帝在天降祥瑞和太平盛世之时祭祀天地、报告成功的大型典礼。封指的是在泰山顶上祭天,禅指的是在附近的小山上祭地。《礼记·礼器》曰:“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飨帝于郊。升中于天,而凤凰降,龟龙假;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是故圣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意谓借天生之物以祭天,借地产之物以祭地。登上名山,举行封禅之礼,选择吉地,郊祀天帝。登山封禅,于是凤凰来仪,龟龙皆至;郊祀天帝,于是风调雨顺,寒暑得时。这样,圣人只要南面而立,天下也就太平了。

夏商周时已有封禅的传说,但无史料佐证具体情况。《管子·封禅》篇曰:“昔无怀氏封泰山,禅云云;虙羲封泰山,禅云云;神农封泰山,禅云云;炎帝封泰山,禅云云……”《史记·封禅书》:“自古受命帝王曷尝不封禅?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见而不臻乎泰山者也。”历史上有明确记载的第一次封禅是在始皇帝二十八年(前219)进行的。

封禅是非常隆重的一种祭典,举行者的资格有严格的规定。《史记·封禅书》记载了管仲劝阻齐桓公封禅之事。齐桓公认为自己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功高可以封禅,管仲劝说:“古者封泰山,禅梁甫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管仲说的十二家分别是无怀氏、虙羲、神农、炎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禹、汤、周成王。历史上秦始皇、汉武帝、光武帝、武则天、宋真宗都曾举行过封禅大典。其中,汉武帝的封禅最具有代表性,也受到了方士的影响。日本学者金子修一《古代中国与皇帝祭祀》记载:“元封元年(前110)四月的泰山封禅,便是在这些方士的建言下进行的。首先,武帝由侍中和儒者引领至泰山东麓,仿照郊祀太一之礼,亲自进行名为封的祭祀。在宽一丈二尺,高九尺的封坛之下,放置写有祭文的玉牒文书。玉牒的内容虽然被隐匿起来了,但可推测写的是祈求不死的祝祷文。然后,武帝由侍中奉车霍子侯一人陪同,单独登上泰山,再次进行封,其礼的内容完全保密。这一礼对于武帝而言是最重要的封事,确实是当时的封禅的中心仪式。第二天下泰山,在位于东北的肃然山,仿照后土之礼,亲自进行名为禅的祭礼。”[16]

《史记·封禅书》记载的秦始皇封禅:即帝位三年,东巡郡县,祠驺峄山,颂功业。于是从齐、鲁之儒生博士七十人,至乎泰山下。诸儒生或议曰:“古者封禅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扫地而祭,席用苴秸,言其易遵也。”始皇闻此议各乖异,难施用,由此黜儒生。而遂除车道,上自泰山阳。至巅,立石颂德,明其得封也。从阴道上,禅于梁父。其礼颇采泰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臧皆秘之,世不得而记。

《汉书》记载的武帝封禅:行幸缑氏,上嵩山,从东上泰山,立石于泰山巅,东巡海上,礼祠八神,射牛,以郊祀礼进行“封”“禅”。《后汉书·祭祀志》中对武帝此次封禅的记录是:“初,孝武帝欲求神仙,以扶方者言黄帝由封禅而后仙,于是欲封禅。封禅不常,时人莫知。元封元年,上以方士言作封禅器,以示群儒,多言不合古,于是罢诸儒不用。三月,上东上泰山,乃上石立之泰山巅。遂东巡海上,求仙人,无所见而还。四月,封泰山。恐所施用非是,乃秘其事。语在《汉书·郊祀志》。”

《后汉书·祭祀志》也记载了光武帝的封禅:建武三十二年(56),乃求元封时封禅故事,议封禅所施用。二月二十二日辛卯晨,燎祭天于泰山下南方,群神皆从,用乐如南郊。诸王、王者后二公、孔子后褒成君,皆助祭位事也。事毕,将升封,使谒者以一特牲于常祠泰山处,告祠泰山,如亲耕、刘、先祠、先农、先虞故事。至食时,御辇升山,日中后到山上更衣,早晡时即位于坛,北面。群臣以次陈后,西上,毕位升坛。尚书令奉玉牒检,皇帝以寸二分玺亲封之,讫,太常命人发坛上石,尚书令藏玉牒已,复石覆讫,尚书令以五寸印封石检。事毕,皇帝再拜,群臣称万岁。命人立所刻石碑,乃复道下。

上述记载的共同点是:皇帝亲临泰山行封禅,按最高级别的仪式规格致礼。

《礼记·王制》曰:“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天子祭祀用五岳九献礼,祭祀四渎用七献礼,天子依照周礼的规定,能够祭祀普天之下所有名山大川,行使代天管理世间万物的权力;诸侯不能直接与天联系,只能效忠于人间的天子,因而管辖范围只限于自己的封地之内,无权祭祀封地以外的名山大川。

春秋时天子每五年要巡察各地的祭祀情况,对不敬神灵的作出处罚。《礼记·王制》曰:“山川神祇有不举者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