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是听人说的,璟嫔小主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无比托大,老是挑三拣四的。这会德太妃娘娘按照宫里头里来的规矩,把几个足岁的宫女放出宫去,听说里头有个就是璟嫔的教习宫女。璟嫔不依就去找太妃娘娘说道。言语间很不恭敬,还有些讥讽娘娘身为先朝妃子却插手今上后宫。德太妃何等的身份,协理六宫怎么也有二十多年了,连太后平日里都尊称一句“姐姐”,哪里受过这等气,据说好几天不曾出门了。还扬言让太后早早选择一位嫔妃打理后宫,省得她这个老婆子在这里讨嫌。”小芸娓娓道来。
我听后大怒,右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愤愤道:“凭她肚子里多金贵,眼下也不过是个五品璟嫔,连一宫主位都不是,也敢对德太妃无礼。前些日子看她安生,还以为以前错怪了她,想不到日子一久什么本性也都露出来了。昌宁伯府可真是好家教。”
小芸入宫日浅,鲜少见我如此动怒,一时也有些慌乱,赶紧劝道:“帝姬息怒,都是奴婢不好,把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传给您。”
我缓了口气说:“不干你的事,只怕这种消息,你就是想瞒我也瞒不住。对了,太后娘娘可有旨意示下?”
小芸暗松了一口气,忙道:“回殿下,雨季到了,听说太后娘娘的足疾又发作的厉害。已经好几日没有安睡了,偏偏崔姑姑告假,卫太医又去照顾齐王府季侧妃的身孕去了。据说皇上急得不行,日日都要亲自到颐宁宫伺候。还是太后说今夏科举的事情要紧,逼着皇上回前朝的。嗷,因此,素善外科的孟一信太医因祸得福,被皇上从明苑大赦回,着在颐宁宫偏殿当值。”
我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倒也明白这璟嫔此举倒不是针对德母妃,而是那份权力。
眼下正朝一朝的妃子渐渐多起来,而太后仍然让先朝妃子打理后宫,连最器重的懋贵嫔都只能处理些小事。其原因无非是后位未定,这协理六宫之权,更像是一种暗示,可以挑起人心中可怕的欲望。而璟嫔仗着有甚于毫不掩饰自己的贪欲,很难想象生杀予夺不在话下的太后,为何会视若不见,仅仅是因为皇兄的子嗣吗?
眼看想不明白,我也只得拉回了自己的思绪,起身对小芸说:“太后身体不适,孤先前不知,明天该约雪魄去请个安。现下趁着天色未晚,陪我去一趟长寿宫。眼下我也只能关心一下德母妃的身体了。”
大概大家都知道了德母妃收了委屈,所以我到长寿宫的时候,贞母妃,懋贵嫔和雪魄都在。德母妃被围在中间,斜倚在塌上,懒懒得不爱说话。见我来了,才勉强起来笑笑,说:“你来的可不巧,今年的藕粉还没来,含珠手再巧,也做不出菱角糕来。”
我知道她是打趣,但是这么多人在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嗔道:“母妃说什么呢?好像子佩心里只想着吃似的。”
贞母妃笑道:“可不是,怀淑都多大了,可偏偏姐姐仍旧当她是小孩子,什么事都想拿甜食哄着玩。”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叹道:“我的予沛,小时候也是最爱哭了,那时候也只能拿牛乳片哄他。可上个月他进宫来请安,我又把牛乳摆上来。可他再没有动一点。”
我看她有些伤感,想想也难怪,自从父皇龙驭上宾后,她心死如灰,世上唯存的一点挂怀就是儿子而已。但是予沛哥哥一天天长大,对母亲不再像小时依赖,贞母妃怎么会不失落?那样于是我道:“贞母妃,予沛哥哥长大了难道不好吗?上回我去向端母妃请安,说起二皇兄来,她还说他越来越像父皇年轻的时候了。”
贞母妃惊喜道:“当真?”
德母妃听到这里,会心笑道:“别人也就罢了,端贵太妃自小服侍先皇,我们这些老姐妹里头,只有她见过先帝翩翩少年时,既然是她说的,哪里有假?”
这一插话,气氛也热闹起来。偏这时候懋贵嫔身边的宫女急匆匆走过来,附在主子耳边低语几句。我清晰的看到懋贵嫔精致的柳叶眉一皱,但是马上她就示意宫女退下,温和地笑道:“太妃娘娘,两位帝姬,月镜宫里头出了些琐事,只能扫兴告辞了,请德太妃娘娘,贞仪太妃娘娘恕罪。”
两位母妃浸淫后宫几十年,大事小事经历百八十件了,一眼没有瞟完什么事就知道个大概了。纷纷温言送走了她。
这一打断,人人心里都存了疑影,说话间也显得兴趣怏怏,不久就散开了。倒是雪魄临出门的时候告诉我说:“再过大约十天,离锦姐姐和素绫就要进宫来陪伴母后,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来。”
我一听也十分高兴,道:“咱们都是从小的交情,何消吩咐。说来自从锦儿姐姐受封帝姬,这还是第一回见面。可要好好贺她。”
雪魄不经意道:“还是算了,小姨最近被贺都贺怕了,若不是母后病中思亲,只怕还不肯带着锦儿出来呢。”
结果我还没有等到这两个手帕交,就在第二天听到玉屏宫那边又出事儿了。
自从定嫔小产,璟嫔有孕之后,与她们一同进宫的常在徐秋诗被皇兄临幸。经历一系列风波之后,徐秋诗的年幼单纯着实让皇兄怜爱,不仅宠召频频,连位分也是不住的上升。听说很快就要晋封小仪了。
这也没有什么,自古有哪个帝王不是多情的。皇家遴选嫔妃不过就是为了如此。但是我能这么想是因为自己是皇妹而非皇妃,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身在其中的人,就很难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