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在平淡的日子里溜走，水生的日子也不例外，他的日子如同众生一般，也没有什么特别。
关于爱恋，或者说是恋爱，他的经验是毫不夸张的零，他太执着于一些事物，往往要在一个坑里待很久很久。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人，在什么平凡的上午，或者下午给他来一段长长的告白，他会红着脸跑到没人的地方哭泣去吧。
水生在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女孩，等他终于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女孩时，他已经失去了去爱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的勇气，他心中确有无限的爱，但找不到合适的人去表达，他已经失去了缘分，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聆听自己心事的女孩，一个爱着他，护着他的女孩，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他的天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长长地失去了色彩，他曾努力地用手中的画笔给自己的天空涂抹一些色彩，可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把涂抹的颜色用手心胡乱地擦去了，在自己的天空中留了模糊的痕迹，脏了自己的手，也脏了爱人的手，这是他无解的痛苦，他渴望遇到一个懂他冷暖的女孩，他会用生命作为交换，他已经在爱情的大海里独自远航太久，他渴望用力的拥抱，他渴望促膝长谈，他渴望一觉醒来就有人在自己的枕边，他渴望打情骂俏，他渴望与自己心爱的女孩一起远行，到远方去，到很远的地方去，做他们爱做的事情，到幸福的日子里去，去美丽的国度里去，在阳光下露出最美的笑容，去滑雪，去跳舞，去海边，坐等日出，又待等日落，手牵着手，脸碰着脸，徜徉在无限的幸福里去。
天地真小，水生又一次在祖祖书屋遇到了先前的那位女生，她总是扎着一束结结实实的马尾，把头发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那马尾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好像要飞到天上去。水生酷爱这种自信的感觉，如果是女孩，既自信又能矜持睿智，这等女孩是可遇不可求的，他的心自然也会躁动起来，可他异常的克制，他是爱情里的菜鸟，是那只不敢开屏的大鸟，他把炽热的心残忍地压了下来，他那喷薄的如火的不可遏制的爱与热情被他慢慢地用理智和意志强压了下去。
他从书本上摘抄了一句话，这是他最爱的道德经:“爱你是我唯一重要的事，莱斯特小姐。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他不适合与异性走得很近，尽管他有高尚的品格，但他过于纠结，这会给别人带来不便，也会给自己带来深不见底的患得患失，这会让他神神颠颠，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别人，在黑夜里干着白天的事，在白昼里数落自己的心事。这是非常不应该的，这是十分没必要的，这简直是在浪费宝贵的光影，真是有够可惜！
“嗨！看你很独特的样子，我能认识你么！”一个年轻的姑娘跟水生搭讪，眼神里满是新奇和期待。
“有何不可，看你很勇敢，是非一般的女孩，可否愿意给我说说关于你的故事么！”水生神叨叨地回了女孩的话。
“你也是刚来这个学校不久吗？我也是刚来不久，四月初才来的。”
女孩精致的脸凑到水生跟前，然没有让他的心砰砰乱撞，他显得格外的平静，他向来都是怀着最大的善意去理解每一个走到他生命中的过客，准确地说是人。
“你每天都不午休的么！我看你一直在待着，从来没休息过！”
“我不喜欢午休，我不累！我极少午休。我精力充沛！”水生说道。
“你怎么都不吃早点呀！”女孩自然地问候了一下。
“我不喜欢吃早点，吃完早点午饭便吃不下，所以一般不吃早点，我没有吃早点的习惯！”
“这样对身体不好，到中午人受不了的！这个可不比在家，你还是要吃早点，多少吃点！”女孩关心地说着，眼睛里有些责备，也带了关心。
这样的对话，时常出现在水生的脑海里，这是对爱情最初的幻想吧！
书生下了二楼，往食堂走去了。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周末，是的！有又是一个周末，学校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水生也在学校里漫无边际地晃荡起来，他走到操场上，幻想着自己能起飞，成为万众瞩目的球星，他走到平日里没去过的教学楼的身后，那里遍地都是散落一地的纸飞机，上头写满了思念的，爱而不得的，祝福的短句，他时不时无事可干地捡起地上的纸飞机，看一看上头的句子，又把他们朝天空中掷去了，没飞一会儿，倾斜着身子又栽倒在地上，和其他的纸飞机相依相伴，真是物以类聚。
对于在高高的楼上掷纸飞机，这是水生从未干过的，他心里没有太多感情，表达思念有很多种方式，这是最糟糕的。
在一段糟糕的日子过后，他认识了一个女孩，正因为认识过，所以显得那么稀疏平常。他们不是情侣，也不是同学，他们是夜色中的两个身影，相互打发无聊的时间，偶尔说说自己的烦心事，他抽着烟，她也抽着烟，打小开始，水生就讨厌抽烟喝酒的女生，但很多年之后的今天，他对这些无关自由真理等的事情已经毫不介意了。他反而对眼前这个呷烟而谈的女孩充满了好奇，她定是有什么稀奇难得的经历，这让水生愈发地想和她熟络起来。他似乎在生活里发现了一个完全的宝藏，这让他内心深处起了小小的惊奇，他也知道，时间是不会给他答案的，答案的结果都是注定的。
“你有散步的习惯吗？”女孩面无表情地问着。
水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应付了一声，“我喜欢运动，户外运动，我喜欢有目的的远行！我曾徒步到了拉斯维加斯，又辗转到了棕熊的领地北极圈，和一群爱斯基摩人在洞穴中喝酒取暖，他们还送了我一颗象征爱情的心，就在我身的左边，他们嘱托我，一定要把这个心亲手送给我爱的人，看来那个人就是你了！”
听着水生荒诞不经的回答，那女孩大声地笑了出来，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心事。
“我也刚从棕熊的领地跑回来，他们告诉我，有一个男孩在人间久久地等待着我，他们还说，他有一颗爱我的心，要亲手送给我，所以我抛下了手中的威士忌，骑着我的高头白马来找你来了，我一眼就看到，你是那个等我的人，我确定自己能看到你的红心，烧灼滚烫，炽热浓烈，请尽情地灼伤我，拥抱我，治愈我！”没等女孩说完，二人便不自觉笑了出来，是心领神会！
“刚有人叫你去喝酒，你怎么没去！你不喝酒是么？”女孩客套地问了话。
“我不怎么喝酒，我已经戒酒了！我对天发了誓，不再碰那该死的酒水，它会要了我的命！”
“如果不能喝，那就别喝了！我以前也喝酒，好怀念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女生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把自己的过往都讲予了水生，水生听得目瞪口呆。
“其实，我能喝酒，我有酒精过敏，记得有一次，其实是好多次了，特别是初中高中的时候，我和我的男朋友，记得我瞒着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男友同居的日子里，我总会喝得烂醉。有一次，我烂醉如泥，有着有着，眼睛一阵眩晕，便扑倒在地上，把身旁那几个男的都惊呆了。我喜欢和男生打交道，他们没有心机，不像我们女生，小肚鸡肠！真他妈烦！懒得和女生打交道，还是男生痛快，可以一块喝酒，一块打闹。”
“是啊！三个女人一台戏嘛！女生的事情似乎要复杂一些！我的那几个老乡，班里的男生都对我挺好的，如果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们准会把自己的药给我，还真是感激他们！”水生对着女生一个劲地点头，来认同他的观点。
“下午，我们一起去散步吧！我喜欢散步！我看你从来不睡午觉，你就不累么！你可真厉害！如果是我，定拦不住。”女生冲着水生说道。
“好呀！记得去的时候叫我！”水生应了女生的约，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跟女生散步去了。
“你家有几个小孩呀！”水生无聊地起了话题。
“我家就我一个小孩！”
“那你是独生女啊！真不容易。”水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啊！”女生显出轻松地脸色问。
“没什么！我家有很多小孩，我还有好多个姐姐！”水生本想说他有一个弟弟，但是他没有骗人的才华，只好实话实说了出来。
“那你家小孩挺多的！你可真幸福！有好几个姐姐爱你！我家就我一个小孩，如果爸妈多生一个，给我的爱估计就少了吧！”女生在水生右边如是说道。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水生欲言又止，但还是说出了口。他满脸的不好意思，他总是放不开。
女生接了他的话，“没事啊！你问吧。”
水生把目光无聊地往投在前方的光影里，掏出自己的香烟，点起了火。
“给我一根烟！”女生四处看了看，张口就来。
水生露出惊诧的神情，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咧开了嘴:“我还以为你啊抽烟呢！”
“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抽烟的事情！你要保守秘密。”女生紧紧地追问着水生。
“你看我是那种喜欢四处张扬的大嘴巴么！不会的，我会守口如瓶，很感谢你能信任我。”水生郑重地回答着女生的追问。
他们二人朝学校门口走啊走，走到村子里去了。一条刚硬化不久的柏油路，在余晖中愈发地黑亮了起来。
不久，太阳也完全落下到山的另一边去了。夜色将两人团团围住，好在月明星稀，水生能看见女生洁白的双臂，在月光下闪出惨淡的白色，女生接过水生手中的烟，熟练地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接过打火机，“啪”地一声，点起了手中的烟，把手凑近自己的小嘴里深吸了一口，“噗”地一声又吐出去了。烟气便逃逸到朦胧的天空中去了。
“你看起来挺熟练的！”水生惊奇地看了女生一眼，便说着。
“我已经一年多没抽烟了，这烟抽起来好苦啊！我还是喜欢抽那种细支的，里面有爆珠的，我以前老抽那种烟！”女生认真地介绍着自己的吸烟史，不忘补了一句，“你不要把我抽烟的事情告诉别人，我讨厌别人异样的眼光！真让人不舒服。”
“不会的，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水生认真地回答着，他希望女生能相信他说的话，对于自己的话能受到别人的信任，水生是很安心的。他确实是一个老实淳朴的人，他的良心也不允许让他做丧尽天良的事情。
“你说，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得痛苦呢！”水生点了根烟，若有心事地问着女生。
“你不是失恋了啊！怎么看着如此纠结！恋爱嘛，就是要不停地尝试，多去体验！”女生显出轻松的样子，随口而出！
“不，不，不！如果深爱过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地跟另一个人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爱意呢！除非是不够深爱，我绝不会允许自己否认对一个人的深爱，至少我是这样的人。”水生反驳道，并摇了摇了自己的脑袋。
“你谈过你个女朋友！”女生好奇地问！
“你猜！”水生故作媚态地反正道。
“不超过三个吧！你这种男人太过深情，死抓着一个女生不放，这是深情的唯爱主义者，是痴情的人，却也是不聪明的表现。现在这个社会，痴情是没什么用的，没有什么感情是能经得起诱惑的！实不相瞒，我对爱情没什么概念。我谈过很多个男的，有我的初中同学，有我的高中同学，还和比我大六岁的男的也谈过，我也和比我小很多的男生也谈过。有一段时间，我还喜欢上了我们班里的一个女生，后来我跟她表白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她后来跟我们舞蹈班的班长聊到一块去了。那是我们在一个舞蹈社团练舞来着，尴尬死了。我就是想不停地尝试，我只是在体验，不会像你那样，那么深情，反而伤害自己。准确地说，我现在是无性恋者，男的也可以谈，女的也可以谈，没什么是不可以的，我父亲还要把我介绍给一个大学教授，只要人家看得上我，我都可以！”女生把自己的感情史都说了一遍，说完便伸手向水水生要了一根烟，又熟练地抽吧唧起来。
“其中没有让你恋恋不忘的么？”水生好奇地问。
“没有，我是在体验，这个不行，就下一个！话说谈恋爱也没什么意思，来来去去就那点事情。如果说难忘的，也就是那个女孩，那是我第一次为了感情而哭泣，我当时难过极了。男生的话，说来没有一个让我难忘的，或者让我上头的，我没像你这样上头！你适合找一个和你一样深情的女生，轰轰烈烈地爱一场，爱一辈子！爱到死，死了也要爱，爱了也要死去，要爱到死去活来，反正爱与不爱都是死路一条，轰轰烈烈地去爱吧！去体验爱情的美妙，去品尝一番，好几番爱情的苦涩！”女生慷慨激昂地陈词，听得水生分不清真假，他不明白哪句话是对的，哪句话是错的。有时话太多，也会让人蒙眬。
“我记得初中的时候，明知学校里不让谈恋爱，可我还是谈了。说回到小时候，我记得我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我强吻了我的青梅竹马，那是幼儿园的事情。”
“那确实够早的，我没有这样疯狂的经历，和你比起来，真是平平无奇啊！我也想强吻我的青梅竹马，可是我没有青梅竹马，我只有自己的蓝天和白云，还有一望无际的油菜花，黄黄的，美丽极了！”水生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确实不如城里头的小孩，在广阔的农村，不存在一个小区这种无聊的概念，这是远远超出小水生那时能理解的范畴，过了无数的年头，等他的嘴脸冒出黑色的胡须，他方才理解什么是小区。他看着眼前美丽迷人的姑娘，嘴里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他自觉，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他们的的环境是没有相关性的，自然嘴里说的话也有了本质的区别！农村再高档的楼房，在城里人眼中依旧是很土的，城里的小院，哪怕是被人遗弃的小破屋，在高高在上的高洁人士眼中也别有一番雅致，这是水生很容易理解的。还没等水生开口，那女生又开启了话匣子。
“我会同时和两三个男生谈起恋爱，我记得初中的时候，我认识一个男生，他说很喜欢我，后来我们便慢慢谈上了。有一次，他送了我一辆电动自行车，还约我去喝酒，喝到一半我就觉得差了意思，当时我还认识另一个男生，他的爸爸是国家农业银行的行长，我跟送自行车的男生说，‘我要叫一个男生过来喝酒’，他也答应了，可是脸上露出难为情的苦涩来！后来，我们几个喝完了酒，我直接上了银行行长儿子的宝马车，那个送我自行车的男生也看见了！他便骑着自己的自行车离开了！”说完，女生脸上露出笑容，还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这让水生很不是滋味儿。
水生带着略有些疑问的表情，把自己的脸冲向女生，便不自觉责问起来，“你不怕伤害到那些爱你的男生么！他们估计是很喜欢你的，才会选择把眼泪都当着你的面流了下去。”
“我只是在体验，我没有多么地爱他们，有时喜欢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我便觉得无聊起来，我就会同时找好几个男生一起谈！我交往过的男生中有一个特别抠搜，每一次只会请我吃路边的小吃，他喜欢吃得清淡，而我不行，没过几个月也就分了。说实话，我喜欢有钱人，有钱才会有快乐，缺了钱的男人就失去了意思，理都不想理！钱能让我快乐！长大以后，我才发现，门当户对是必须的。只有门当户对，才能相互适应对方！我喜欢奢侈品！”
“这难道是你和那些男生分开的理由么？我看是借口，有钱就有快乐，那不是快乐，是刺激！”水生话语中充满了质疑和不解。
“如果没有钱，连个体面的生活都没有。”女生急切地喷出了口中的话语！
“你说自己谈了几十次恋爱，其实你一次都没有谈过，你那是在蜻蜓点水，无中生有，浅尝辄止！终究是没有前途的。什么门当户对，都是几百年前的老观念了！你的眼泪都不曾为一个男生流过，你压根没什么体验！你说的那些恋爱往事，缺少了细节，缺少了温度！你那些所谓的几十次恋爱都是不存在的。你的眼泪都没有为一个男生流过，你就说你谈过几十次恋爱，那些浅尝辄止的打闹算不上爱情！你的世界不深刻，你的情感也不深刻！请原谅我这般的言辞激烈！”
“不是！你听我说，我现在对感情没什么兴趣，我也不会像你一样，对一段感情上头，那样不值得。我以后要的对象，不是自己爱的人，也不是爱自己的人，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我要找合适的人！过往的生活告诉我，宝马车里很舒服，自行车的后架不是来载人的，那是来载货的，如果我非要为了身前的男人坐上自行车的后架，即使我抱着他，我也感觉不到安全感，我很在意别人的眼光，你知道那自行车的后架有多不舒服么！”女孩用自己光辉的经验跟水生解释道。
他们二人边走边聊，到了一个篮球场，篮球场旁边有一所学校，学校里叽叽喳喳地吵闹着，这让二人不敢高声谈论，每次水生调高了自己的嗓门，女生都会不安地提醒他，“小点声儿，旁边有人睡觉！”水生不好意思地收了自己的粗话，嘴里还嘟囔着，他确实不在乎在夜色里大呼小叫，高谈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