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是植物化成的灵妖?”男人又说。
粉色雾气向下倾泻,二月美丽的脸庞露了出来。
“可有名字?”男人向前倾身。
二月咧开嘴笑:“二月!”
“二月春花厌落梅。你是红梅花?”
二月摇摇头:“我虽然是二月出世,却跟花开几时没有关系。我是桃树、桃花、桃果。”
男人无奈地笑笑:“人类管它叫桃或蜜桃。”
“那你呢?你——可有名字?”二月把双手背在身后,模仿男人表情,询问。
“宗文现。”男人不经意地左右转头,向两边的月卫示意。檐上和墙边的月卫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猜,你是动物化成的灵妖?”二月学得有模有样。
宗文现摇摇头:“我是人类,父母生,父母养。二月,如果你有时间,可愿意跟我讲讲你的故事?”
“故事?”二月想起鱼人和一月讲的那些。竟有人要听她二月讲故事!
二月高兴地点头:“好呀好呀!”
宗文现从怀中掏出一根红紫交错的绳子:“现在,我带你去见我父母,他们也有很多好故事。但是他们年纪很大,如果受了惊吓容易死,死了我会伤心的。所以,你能把这条手绳戴上吗?”
“戴上手绳,他们就不害怕啦?”二月爽快地伸出右手。
宗文现慢慢给她系上。
转身之时,宗文现将另一根一模一样的红绳缠绕在食指上,藏于宽大的袖里。
宗家院落虽然不大,但十分雅致。宗父宗母和二月打过招呼,就借口疲累,进里屋休息了。有小奴婢端上茶水和点心,摆在坐榻中间的矮几上。
小奴婢偷偷看了看二月,被她发现了。
“你看我,是喜欢我吗?”二月问小奴婢。
小奴婢哭笑不得,得了宗文现眼神上的允许才回话:“姑娘如此貌美,小婢难得一见,便不小心,多瞧了几眼。”
二月连忙点头:“之前我看到漂亮的金子,也是挪不开眼睛。”
宗文现察觉到苗头,立刻出声:“金银铜是人类除了性命第二重要的东西,切莫随意拿取,否则,人类不会善罢甘休。”
“善罢甘休?是什么意思?”二月追问。
“就是要拼命抓住你为止的意思。”小奴婢胆子大了些,开口解释道。
“若是普通人类,犯下偷盗抢劫之行,是要送到官府治罪的,少则三年,多则十载,不见天日。而你们灵妖则大大不同。”宗文现喝了口浓茶。
“官府抓不住灵妖?我可以逃跑,对吧?阿香她们对我说,逃跑也是可以的。可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明白‘逃跑’的意思。”二月闪烁的目光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担心。
宗文现眯起眼睛看着二月。
她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往小奴婢身边躲。
“二月。你叫二月,对吧?告诉我,自化形以来,你活了多少年?”宗文现问她。
二月说不上来。当她在桃之岛看日升日落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流逝着,可她又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二月问一月,一月知道却说不明白,没有鱼人那样伶俐的口齿。
“年?”二月疑惑地看着宗文现。
他叹气道:“你知道月的意思吗?”
二月点点头:“月亮不见了,又看见了,又不见了,是一个月。”
“那叫月朔。”小奴婢不屑地说。
“十二个月是一年。所以,你活了多少年?”宗文现耐心地再问一次。
二月还是茫然:“那么多个月过去了,我数不明白。”
宗文现揉揉太阳穴。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活了多少年?”二月问。
“这样我便可以推断你的力量范围。凭几百代逐妖人的不懈努力,勉强把你们灵妖记录个大概。妖类初生者,因其天生与环境不同,分浊与灵。浊者莽莽,低智低灵,随便一个月卫都能将其擒住。灵者不同,化形之后除了吸取天地精华,兼纳人类长处,聪敏狡狯。如若犯事,百名月卫都不一定能拿下。”宗文现慢慢说着,发现二月的眼神由疑惑转为明亮再转为茫然。他最后放下茶盏:“你能明白几分?”
“我应该是灵妖吧。但我有很多事都还不懂,就比如说那个妈妈,她跟我说我的美丽可以换荣华富贵,可最后我也没拿到金子,那我是犯事了还是没犯事?”二月眨着眼睛说。
宗文现勾起嘴角:“准确来说,你算是人类欲望的受害者。”
“我就说嘛,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受害者,原来应该用这三个字。”二月掰着手指头。
“二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宗文现问她。
“打算?是什么意思?”二月双手握拳,放在膝上,看起来十分乖巧。
“就是你准备干什么!”小奴婢有些激动地问。
“啊!我想起来了,我是找三月的呀!”二月噌地站起来,大声说着。
“三月,是你妹妹吗?”小奴婢好奇问道。
“妹妹又是什么东西?”二月弯身看小奴婢。
宗文现长叹一口气:“三月是否和你一样,身为桃妖?”
“应该是吧。我能听见她哭。她一直哭,我觉也睡不好,就来找她。对了,来人类世界以后,我怎么听不到她哭了?”二月疑惑地挠头。
“那你准备怎么找?”小奴婢又问。
二月学着宗文现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唉,说得是呢。怎么找呢?”一侧头,二月见小奴婢直对她使眼色。二月连忙挨到宗文现身边:“要不,你帮我找?”
宗文现立即挪了挪身体,坐正道:“人妖有别,你若冒犯,我就拔刀。”
“哎!你别动不动就拔刀。”二月瞬移至角落,离宗文现四五丈远,抱着那盆文竹,她仍然不是很放心:“我都说了我刚来人类世界,懂的不多,有时候冒犯到你也不是我故意的。鱼人说人类容易冲动,脾气也不太好,要和你们讲道理,就算你们不听,也要想办法讲。”
“你还会讲道理?”宗文现眼角看到那团青绿色的影子。
“其实我也不知道讲道理是什么意思。鱼人没有教我。”二月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