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神仙索

沈仙考虑再三,终究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不出房门?那便不出吧。

双手抽了出来,手上却已经多了一卷比小比指还细些的绳索。

还有一块径约三指,薄如纸片的镜子,竟似用琉璃制成。

沈仙将琉璃镜缠在绳索一端,来到门前,打开一条缝,观察了一会儿,依旧安静得令人害怕。

沈仙蹲了下来,将门开出一个刚好能让自己看到隔壁的缝隙。

将绳索一端卷在手里,轻轻一抖。

说来也奇,本来软趴趴的绳索,经他这一抖,竟骤然变得极有韧性。

又轻轻拉扯了几下,绳索竟如蛇一般慢慢扭动弯曲,伸了出去。

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他在推,而是一条蛇盘在他手里,向外蜿蜒挺着蛇躯。

这绳索,也是他鱼龙曼延百法千幻中的一门技艺,名为神仙索,真正练成,可以立在地上,向上蔓延数十丈。

人攀绳而上,依旧绳立不倒。

其中关窍,倒大半有这一根神仙索上。

他还练不成这等绝技,但这制绳之法却是晓得了,也费尽心力制得了几根,给了京城平乐坊的几个小乞丐,帮助他成功制造了京城那场鱼龙盛彩,只留了一根在手里。

如这般短距离以绳御物,倒不算难。

那面镜子同样也是出自百法千幻中的一种制作琉璃器的技艺,而且还是十分重要的一种辅助手段,类似所琉璃器他还制作了不少。

之前在京城那场盛大的鱼龙曼延,这琉璃器就是其中极关键一环。

这客店的房门与门槛间的缝隙几有两指宽,沈仙将琉璃镜用神仙索推了过去,一直延伸到几尺外的隔壁房门下,就悬在门缝之下。

果见镜中反射出幽暗的红色烛光。

自镜面中,隐隐看到房中一线之景。

沈仙不断操控神仙索暗红的烛光,终于,琉璃镜中照出一个幽黑人影,就仰躺在地上。

看身形,倒像是他白日里见过的那个独行江湖客。

身子微微地扭动着,就像是身上发痒,却又没抓没挠似的。

沈仙眉头微皱。

这是在做什么?

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那阵嬉笑声和吱吱怪音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吱吱~”

“嘻嘻~”

突然,那阵声音又传了出来。

沈仙从镜中看到,那人影的胸腹,突地鼓起一个肉包。

肉包像是活物般,动来动去,一时在腹,一时在胸。

“噗!”

沈仙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响。

那人影的肚脐之处,突然冒出一物,就像是从腹中钻出来似的。

房中太暗,他的琉璃镜也太小,究竟是什么,根本看不真切,只见一团拳头大小的模糊黑影,正在扭动着。

隐约竟像是一只……老鼠?

“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

沈仙心中一突,连忙将手中的神仙索一抖,便将琉璃镜拉了回来。

轻轻关上门,不敢再窥视,只是蹲在门后,侧倾听。

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很快就到了楼上,然后便听到门开关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进了他斜对面的那个空房间。

等了许久,没听见别的动静。

沈仙才打开门缝,看看几眼,便又故伎重施,先后用琉璃镜自门缝下窥视其余几个房间。

不出意外,另两个有人的房间,和他隔壁一样,那些人都躺在了地上,怪异地扭动着。

沈仙并不敢多看,想来和先前那个并无区别。

倒是在其余两个以为没有人的房间,他竟看到了熟人。

长风镖局的人!

楼道当前那个房中,是镖队领头的英伟男子。

斜对面的房中,是扎着麻花辫的女子。

英伟男子正靠坐在墙角,一动不动,似不省人事,与其余几个房间中的人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看他胸前起伏均匀,似乎还在呼吸,并没有受害。

倒是那麻花辫,房中竟还有别的人。

是刚刚上楼的人?

离得太远,沈仙只能在琉璃镜中看到人影晃动,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于是将神仙索抽了回来,又从袖中掏出一物,他这袖兜就仿佛百宝袋一样,也不知装了多少东西。

是两个喇叭状的物事,分别系在神仙索两端,又伸了出去,贴到了那间房门上,另一端贴在自己耳上。

细微的声音传来:“……嘿嘿,果然是美人,那子鼠这次总算是干了一桩好差事。”

“嘿嘿,还是个江湖女子,胭脂烈马,别有一番滋味,却哪能如此享用?自然要醒过来才有滋味儿,果真是异类,不解风情……”

这是个男子的声音,个中淫邪之意,即便是沈仙这种不通人事之人,也能听出来。

子鼠?差事?

沈仙心中念头电转。

他见到的影子果真是老鼠精?

一想起在店门口见到的满街红烛鼠影,想到这座城中的“百姓”,有可能全都是老鼠精……

沈仙就不寒而栗。

同时又疑惑。

这个人又是谁?是他驱使在这些老鼠精害人?

“刺啦~”

听筒中传来一阵撕扯声。

沈仙一惊,也顾不得想太多。

坐视这种事在自己眼前发生而无动于衷,断然不是他所为。

只是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若此人当真能驱使鼠精害人,他这时候冲进去,怕也无济于事,只不过多了一个受害者罢了。

想起当头房间里那英伟男子应该还没有被害,便决定赌一把。

收起神仙索等物,小心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丈余长的楼道,他走得惊心魂魄,仿佛临渊独行,战战兢兢。

终于来到那英伟男子房间。

看着躺靠在墙角的男子,沈仙连着吞咽了几口,生怕他肚中突然钻出一只老鼠。

念着要救人,他顾不得许多,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颈脉,确实只是昏迷之象。

他读的书多,虽然不通医术,但这点却还能判断出来。

摇了摇,却不见他醒转。

便左右看了看,发现窗边有一盏烛台,便取了过来,拿掉蜡烛。

拉起男子的手,咬了咬牙,当即用烛台上那尖锐的锥头狠狠地朝其中指指甲盖儿下扎了下去。

“哼!”

男子身子一颤,闷哼一声,果然醒转了过来。

双目睁开,便有精芒一闪,下一刻,一只手已经捏在了沈仙喉间。

沈仙双眼突起,他毫不怀疑,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就要被这只手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