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论故乡与金钱的直接联系

傍晚时分，游轮乘着晚霞停靠在了雷文市港口的海岸。

在扉邱先生带着他前往黑色市发展前，那还是刚刚从神奥来到合众的时候，他就是在雷文市的旧城区长大。对于枫来说，比起记忆中已经模糊到想不起来的白杨镇和一副三线小县城模样的黑色市，雷文市的老街区更像是永远停留在他记忆中等待着他的家。

那时的他，身边还会跟着一只双马尾以及一大群熊孩子，也算是雷文市的孩子王了，只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他还记得，在自己登上前往黑色市的游轮时，抱着电飞鼠的小姑娘泪眼朦胧拽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的画面。

不过枫来到雷文市并非是来追忆过去的，在临近出发前，他在雷文市的中央商店网购了一批物资。

而此时雷文新城区的中央商店中，就在收银台前。

“嘎嘎？”

黑暗鸦歪过了头，用鸟喙碰了碰枫的脸颊。示意对方的动作快点。

可是并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顺应心意的。

“抱歉，无论刷几次，余额还是不足。”收银台前的富态中年女人冷着脸。

收银台前，枫捏着手机，尴尬的同时还有些羞恼。

老登居然把他零花钱的那张卡冻结了。现在，枫唯一能用的，就只有在道馆打工时攒的一些零钱。

现回想起来，那时扉邱老登在他离开黑色市前让他备齐物资的那句嘱托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头一次体会到了成年人的险恶以及货到付款的坏处。

“能打折吗？”

对不起，本店不接受讲价。”

“青譜婶，是我呀，我是枫啊。”

“什么婶不婶的，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青譜婶指了指自己胸口衣领的店长职牌，拒绝了枫的记忆唤醒。

最后，没能拉下脸的枫含泪分出了资产的一半买下了自己订购的包裹。

在这之后，青譜婶的亲情才重新被唤起，喜笑颜开地抚摸着枫的后背寒暄着让他多来自己家里坐坐。

果然，故乡就像初恋，你或许记得她，但她记起你是需要前置条件的。

“嘎嘎。”

黑暗鸦管不了这么多，半只脑袋没入了手提袋中翻找什么，被枫提着尾巴拎起。

“别动，里面可是有暗之石的，你一碰到可就进化了。”

黑暗鸦叼着一包宝芬任由小弟将她从袋子中拉起，她灵巧地伸出一只鸟爪，嘴巴一扯便轻巧地扯开了包装袋。

“省着点吃，一包五万円呢，我们现在可没钱了。”

放在寻常的家庭里，这都够一户三口之家五天都吃得不错。

能把宝芬当零食吃，等黑暗鸦再大一点，这个坏习惯也该改一改了。

穿梭在雷文市的新城区上，透过干净的玻璃，能看到林立的高楼大厦，交错的缆线，以及骑着单车的学生，都在黄昏下拉着长而斜的影子。

已然亮起霓虹灯光的高大摩天轮，以及在摩天轮后的更远处，安静矗立在摩天轮阴影中的旧城区，此时枫才突然有了恍如梦中的不真实感。

本打算随便找间旅店对付一晚但现在枫已经不想花那个钱。不过在离开雷文市之前，他打算先回小时候玩耍的街道看看。

只是刚刚绕过小巷的拐角。

“嗳嗼，嗳嗼。”

前方传来了急促的叫喊声，不同于豆豆鸽的声音，那夹起嗓子的嗲声嗲气要可爱上不少。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枫下意识抬起头，随受惊了的黑暗鸦扑腾着翅膀飞走，一件黑色“风帽”已经轻飘飘盖在他的脸上，“风衣”的两角箍住了他的耳朵，露出了小小的白色爪子。

“嗳嗼！”

圆弧状的耳朵抖了抖竖了起来，与黑色外皮不同，一张白色的圆脸抬起，用脸颊一侧的嫩黄色电气囊蹭着枫的脸颊。

那是一只电飞鼠。

“不要跑！”

远远地，还传来少女的呼喝声，似乎是在追逐着逃走的宝可梦。

电飞鼠被突然出现的障碍挡住，它从枫的脸上爬起身，刚想要继续飞走，但突然，它所有的动作一顿，电飞鼠伸出爪子抓捏了捏枫的脸颊。

“嗳嗼！”

这次电飞鼠发出一声惊喜的轻吟，它重新趴了下来，用脸颊蹭着枫的脸，如闪电般弯曲的黑色大尾巴欢快地晃着，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电气囊一闪一闪的，擦出的静电将原本柔顺垂下的黑发根根翘起。

而这过分亲昵的举动，枫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那左右摆动的大尾巴，顺势又用力摸了两把。

“电飞鼠，好久不见。”

“嗳嗼。”

电飞鼠欢快地抬起小手，露出黄色的翼膜，向着枫打着招呼。

“嘎嘎？”

而此时，本打算看热闹的黑暗鸦重新落了回来，她看了看亲昵地蹭着自家小弟，比自己还更像对方精灵的电飞鼠，又看了看趁机摸着电飞鼠背部黑色绒毛的自家小弟，黑暗鸦眯了眯眼。

“嘎！”

黑暗鸦用金黄的鸟喙缕了缕身上纯正的黑色羽毛，显出了几分威武霸气。她快速扇动翅膀，立刻刮起一阵不算大的清风。

可惜，黑暗鸦的起风太过无力，甚至让电飞鼠露出了舒爽的表情。

“嗳嗼？”

“嘎啊！”

黑暗鸦朝着电飞鼠展展翅膀，又用鸟喙指向另一侧，示意对方赶紧从自己小弟身上下来。

电飞鼠眨眨眼，看了看一副“别逼鸦姐生气”模样的黑暗鸦，又看了看被她抱住的枫，她黑色的眼睛转了转，一只手轻掩住嘴露出邪恶的微笑。

只是回头的瞬间电飞鼠脸上的笑容便从邪恶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她从枫的脸上滑下，坐在了对方的怀中，一只手指向身后的黑暗鸦，“嗳嗼嗳嗼”地叫着，控诉着对方的恶行。

黑暗鸦瞪大了眼睛，酒红的瞳孔中满溢出不可思议，不敢相信那张鼠嘴里能吐出这种鸟话。

想她鸦姐做恶四个月，这还是头一次被恶人先告状！

“嘎！”

比起上一次的警告，这一次黑暗鸦的叫声明显要短促了许多。

“等等！黑暗鸦！”

察觉到了不对枫立刻将依旧撒着娇的电飞鼠拿下。可黑暗鸦已经听不进去了。

黑暗鸦展翅高飞，在天空中回转一圈保持着俯冲的姿态横过翅膀。

“嘎啊！”

脏了小弟就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