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曹老将小豆子带出去,柳妍姝若有所思,想起曾经自己在初步接触医术这方面的知识,爹爹说过的一句话。
犹记得,爹得告诉自己,这世间并无绝对,若是谁向你,或者你像那人立下誓言,说一定能将病患治好,切记,这是不对的,是错误的。
不禁摇摇头,想来曹老将小豆子叫出去,便是为了这件事。
“柳兄,你说谢兄什么时候才能醒,我还想等着他起来与我一道喝酒,评谈佳肴呢?”周子豪晃了晃茶盏,如同晃着酒杯,“柳兄,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谢兄究竟是因何受伤,苍梧书院不可能如此大意?”
这一路走来,柳兄说了许多话,却是一点都不提谢兄是如何受伤,彷佛这件事对他来讲如同禁忌一般。
他就算是在蠢,日子过得在糊涂,也明白谢兄至今昏迷不醒绝对不是意外跌落山崖那么简单。
柳妍姝深吸一口,望着周子豪一脸诚恳的目光,心中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苏衍身份一事,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才能保住他平安。
知道的人越多,不仅对苏衍来讲是一种祸害,对知道的那些人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灾难。
与其知道的越多,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天真快活的过着如今的日子才是正事。
看见柳妍姝的表情,周子豪哪里不明白,抿了抿唇,道:“我明白了。”
柳妍姝神情复杂的望了周子豪,心中有一万种歉意却也无法说出口,小心斟酌,缓缓开口:“周兄,其实这一路走来,若不是有你相助,我和谢衍早就死了,恐怕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人发现,只是,你问的问题,恕我无法直言,今日我以茶代酒,多谢那日周兄的救命之恩。”唇角轻勾,笑道:“若是有朝一日,待事情明了,我定将这一切原原本本告知周兄你。”
话音一落,柳妍姝便径直站起身,举起手中的茶盏,下巴微抬,一饮而尽,没有一点犹豫的动作尽显她对周子豪的感激之情。
周子豪心中虽是极为烦躁,他想的不过是尽快和柳妍姝他们成为兄弟,对于这些秘密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话至此处,也明白柳兄定然有难言之隐。
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情愿,还是动作利索爽快的站起身,回以一杯茶。
柳妍姝嘴角洋溢着笑意,朋友本是世间最容易得到之物,也是最难。
路边随处遇见的一个人,你与他交谈几句,说不定你们就是朋友;可是也有那么一群人,不论相处的时间长还是短,他总能体谅你,知你不易,从而成为交心的朋友。
周子豪双眸微抬,轻声询问,“柳兄,接下来你可有打算,我和书童不日便将离开,倒时若是谢兄还未醒来,你又将如何?”
柳妍姝一怔,定定看着周子豪,说实话,她一心扑在苏衍的病上,还没来得及对以后,甚至未来做出一个准确的规划。
苏衍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到苍梧书院,只要王祖彦在那里一天,苏衍就绝对不可能回去,现在回去苍梧书院,也不知那里有没有埋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回去无异于自寻死路,苍梧书院这条路已然行不通。
说不定现在那些恨不得苏衍去死之人,已然得知他不在封地的消息,只要想办法杀死他,哪怕自己有一万种证据,也无济于事。
或是回到苏衍的封地,在那里,他才是最安全。
只是,苏衍的封地位于边境,随时都有外敌入侵,何况,他现在还未醒来,一个昏睡之人绝对承受不了路途的艰辛。
还不说,一路向北,若是有什么不测,那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有等着苏衍醒过来再说,只不过,那时的苏衍醒过来了,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爹爹和娘亲那边去不得,苍梧书院现在断然回不去,原本她想等到苍梧书院结课之后,便动身去寻爹娘,到那时,自己想必也有了自保能力。
现在横生事端,柳妍姝不禁摇摇头,她竟无处可去。
“不知道。”
“不知道?”周子豪瞬间瞪大双眼,一脸诧异的看着柳妍姝,只觉她这个回答极为荒唐,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将来想做什么呢?
柳妍姝乖巧点头,抿了抿唇,颇为无奈,道:“周兄,你别样看着我,我先在是真的一点思绪都没有,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有点子措手不及。”
周子豪点点头,换位思考,如果自己遇见这种事想必只会比柳兄这家心乱如麻,惊慌失措,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去。
小心翼翼试探道:“柳兄,你有没有考虑过去找你的爹娘,让他们为你出出主意,亦或是回到苍梧书院?”
话刚说出口,便觉不妥,去找爹娘这件事在他看来是完全可以,毕竟,他的爹娘已经将他未来从苍梧书院结课的规划都做好了。
至于第二个想法,回到苍梧书院当即便被自己给否定了,瞧着柳兄的模样,他出来救谢兄书院定然是不知晓,先前他听柳兄说过,不打算参加冬猎。
那么,柳兄已然好久没有出现在苍梧书院,按照书院严苛的规矩来说,这算得上是无故缺课,怎么着都会被惩罚一番。
回去这条路还不如不回去,反正回去也是生不如死地接受处罚,依他看,还不如直截了当的离开。
想到此处,周子豪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是无故离开,即使有先前给书院请的假,不过,那也是有时间限制。
本想将柳兄他们送到山脚下的那个镇子,便赶回书院,想来,迟了一两个时辰的理由极其好找。
不外出就是马车坏了,修它花费了好长时间,这才吃到。
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反正从小到大,他挨的打不计其数,父亲的藤条都不知被他弄坏了多少根。
周子豪微微张开嘴,苦涩的笑了笑,那笑比哭还难看,还不如哭,笑道:“柳兄,我想咱们可能是同命鸳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