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后面先是甩出一个酒坛子来,紧接着一个姑娘东歪西倒的走出来。
两颊肌肤晶莹剔透,泛着不正常的桃红,一双湿润的眼眸中满是迷离,迷迷糊糊的朝着她走来。
走到跟前,不住地打着酒嗝,挺着胸膛,“你是在叫我嘛?”手只向另外一个方向,“我都听见了,我都知道。”
一见面前者姑娘,就知道她喝了不少酒,“你都听见些什么?”
苏月明忽的向前倾,竖着食指,一字一句道:“肖繁喜欢你,你···”拍了拍胸脯,‘嗝’打了个酒嗝,“嘿嘿嘿,你也喜欢他。”
一副‘我才对了的模样’围着江如茵转来转去。
江如茵生怕她把自己给转晕了,连忙扶着,蹙眉道:“没有,我不喜欢他。”
抬头望着搀扶着自己的女子,莞尔一笑,眨巴眨巴眼睛,“我不信。”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你就是喜欢他,喜欢他。”
少女的心思猛地被揭穿,无异于被撕开仅有的保护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定定头,双眼无神的望着前往,“明明······”背靠在一颗树上,“明明,你可以和肖繁一起逃走,我就不信凭借着他的势力你们会走不掉。”
眼角滑下一连串的泪水,“能走,为什么又要留下。”说着,还觉得自己现下这模样太过丢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袖子直往脸上抹。
江如茵上前抢过苏月明手里的酒,喝了一口又一口,呆呆的望着面前的姑娘,“走不掉啊。”摇摇头,“走不掉。”
苏月明猛地转过头来,心下些许疑惑,“怎么走不掉?”
“你知道夏初瑶为什么没有进宫?”抬头看向天际的月亮,眼中承载着绝望。
这又关初瑶什么事,“不知道。”
举着手里的酒杯,缓缓向前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抬手擦去眼角即将落下的泪水,深吸一口气,“有些人生的好,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我呢,没有投个好胎,爹不喜娘不爱,任人唾弃。”
苏月明突然觉得面前者姑娘比她更惨,无论如何,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她终归还是有过几分温情,只可惜,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
醉意涌上心头,“哪吒割肉还父,今天,我用我自己来还上他们对我的生养之恩,送他们一世荣华富贵,我们也就不再相欠了。”
心头一跳,她们的命运何其相似,无人怜爱,任人舍弃。
清风拂来,树上的花瓣飞舞直下,一时间,迷了眼。
喝了一大口酒,继续问着:“那你为什么不和肖繁一起跑?”
江如茵睁大眼睛,看向四周,好似在看着这个将她牢牢捆住的天地一般,“你以为我就不想跑吗?”神情随即坚定起来,“我跑了,酒会换成其他的女子来代替我,我不是什么圣人,可我,决计也不会是小人,世道本就艰难,女子又何苦为难女子。”
是啊,女子何苦为难女子,肖皇后为什么就偏偏抓住她不放呢?
伸手摸了摸这张脸,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和真正的五公主长得想象吗?可,这不是她能选择。
叹了口气,唏嘘道:“该我的,我不会逃,可是,不该我的,我也不会要。”
苏月明喃喃自语,那她所承受的这一切,到底是该她的,还是不该她的?又有谁来告诉她,凭什么?
江如茵把手里拿着的酒杯使劲摔了出去,仿佛是要打破不公平的命运。
眼眶通红,脊背直直挺着,夜晚红如血色的衣裙随风飘扬,犹如烈火熊熊燃烧,“再说了,就算肖繁能带我离开,那往后呢?”讥笑道:“难道从那以后,我们就要东躲西藏,过着人人喊打的日子,我宁可拥有短暂的一生,也不要这样将就,谁又敢保证他就真的爱我一辈子?”
“值得吗?”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理应为此而付出代价。”
这个生来便饱受苦楚的女子,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有想法,她坚守着心中的执着,似乎这就是她的使命,为此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现在她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等后来,走过人山人海之后,她突然明白这就是:信仰。
世人皆浊唯我独清。
“看来,我们也算是同命相连。”
“什么?”风声很大,江如茵没有听清苏月明在说什么。
站直身子,无所谓的说着:“没有听见就算了,缘分不到。”
江如茵微眯了眯眼,细细瞧这面前这个容貌不输自己的女子,“对了,你叫什么?”
说了大半天,她还不知道面前之人是谁?好生奇怪。
“苏月明。”
乍一听,江如茵还没有反应过来,仔细一想,苏是皇姓,月明则是当朝五公主的名讳。
江如茵作势便要行礼,却被苏月明拦下来,无所谓说道:“不必,现在我们朋友。”
她终于明白先前为何公主殿下会在这儿买醉,此处极为僻静,一般人很难会到这儿来,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尽情的释放自己,更不怕被人看见说三道四。
苏月明歪着身子,莫名的说了句:“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你应当是我的皇姐或者皇妹。”
江如茵微微后退,屈身,“不敢。”
“你觉得当公主好吗?”
江如茵白了一眼,“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当公主好不好,想来,应该是极好。”
“哼。”脸色一变,既然这么好那她自己怎么不来,为什么还要她来,她觉得一点都不好。
眉心微动,现在她觉得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面,软软的,有些迷糊的问,“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简单两个字,“你说。”
“如果可以让你自己做选择,你会干什么?”
这问题倒把她给难住,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得到自由后会做什么,自打知道自己得夏初瑶和亲后,这东西对她来说就是奢望。
“或许会到处走走,或许活着都很艰难,但是,如果可以,我想成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