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妍姝抿了抿唇,心情颇为复杂地长叹一口气,柔声道:“及时如此,祈望,我身为你的亲人,说我一句托大,我便是全天下你最信任的亲人也不为过了。”
闻言,祈望点点头,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说出口便是如此,面前之人一直是自己最为信奈的姐姐了,从前是兄长,现在是姐姐。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祈望,你问问自己的心,然后认认真真的告知于我,你现在此时此刻可还对肖繁有一丝的感情?”柳妍姝将自己的手放在祈望的手上,眼睛一刻都没有错过祈望的神情。
面对如此质问,祈望一怔,缓缓垂下双眸,嘴角动了动,却又说不出一个一二三来。
见此情况,顿时柳妍姝的心中便是什么都明白过来了,无论面前之人再怎么绝情,心中的情分大抵还是有点。
“我见过那女子······”柳妍姝将从前在皇宫之中的见闻一一说了出来,将肖繁的过往一一说了出来。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祈望肖繁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无权插手两人之间的事情,却能够尽最大的努力让面前之人理清楚一切。
话音刚落,便见面前之人将脑袋埋在胸口处,像极了蜷缩在一起的乌龟,柳妍姝一怔,柔声道:“祈望,你始终都是我最亲近之人,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为你感到欢喜的,你明白吗?
听见这话,祈望猛地将头抬起来,面前之人的话无异于为自己树立起一道坚实的屏障,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在自己的身后。
“让我好好想想吧。”祈望满脸憔悴地看着柳妍姝,缓缓张口。
柳妍姝应了一声,点点头。
是夜,风雪交加,大雪渐渐模糊了所有人的双眼,冬季想来是朝廷和蛮族休战的季节,守在城墙的士兵们下意识打了一个哈切。
想着,冬季什么时候才能过去,简直冷死几个人了。
城墙上的几人相互交谈,丝毫没有意识到城门外不远处有一对身穿蛮族服侍之人,显然不是我朝的兵马。
他们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凶神恶煞的盯着城门口守着的士兵,等待着他们放松心弦的那一刻。
这几年来,对面的朝廷虽是内乱不堪,对待他们这些个部落之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依旧没有放松丝毫的警惕之心。
这不,今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用兵如神之人,功夫也是聊得,他们这些部族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窜。
只见,小队的首领眼神紧紧盯着城门口,一直悬在半空之中的手猛地落下,周遭人见状屏住呼吸放轻手脚朝着城门口走去。
睡得真香的柳妍姝突然听见一道嘶吼声,以及兵刃相交的声音,猛地坐起来,抬手摸了摸身侧的床榻。
睡时,她是和祈望躺在一起的,现在身侧的床榻冰冰凉凉,显然身侧之人早已不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给出去了。
下一秒,屋内顿时亮了起来。
只见,她带来的丫鬟惊慌失措的叫喊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外面那些个蛮子突然攻城,祈将军已经率兵出去迎敌了。”
此话一出,柳妍姝瞬间从床上蹦跶现在,按理来说现在是休战的季节,这虽不是什么律法约定的,却也是明面上俗称的。
现在这些个蛮子不分时节的攻城,除非他们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倘若真的如此,现在的蛮子已经和疯狗没有什么区别。
祈望出去迎敌,她有怀有身孕······
想到这里,柳妍姝愣了愣,心中似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抿了抿唇,当即便朝着城墙处跑去。
丫鬟见状,也跟着跑出出去,她将小夫人叫醒,本意是想要夫人速速离开这处危险的地方,没成想小夫人竟然朝着城墙跑去。
等柳妍姝爬上城墙时,恰巧见到祈望神勇的英姿,只见她挥舞着手中的抢奋勇杀敌。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虽然才来这里没多久,但从百姓口中听到祈望祈将军的名号远远胜过肖繁的名号,心中涌出一股深深的自豪感。
战场上那个矫健的身姿就是自己的妹妹,是她深深信任的妹妹。
瞧见蛮子也杀得差不多了,柳妍姝微微勾起唇角朝着城门口走去,她现在要去迎接将军胜利的凯旋。
朱红色色大门缓缓打开,柳妍姝站在城门口,迎接着那个朝着自己走来的将军。
‘哒哒哒哒······’
马蹄声传到耳旁,柳妍姝眯了眯笑意盈盈的眼睛,柔声道:“恭迎祈大将军凯旋而归。”
祈望强忍着苍白的脸庞,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先过了去。”
因着不懂军中的规矩,柳妍姝还以为祈望是要去放马,故而点点头。
还未走进屋中,柳妍姝便听到尖锐的叫声,心神一紧,直到这是祈望的叫声,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随即提起裙摆朝着屋内飞似的跑去。
“夫人,大事不好了,祈夫人胎位不正,只怕是要难产了。”一个双手沾满了鲜红的血液的产婆直奔柳妍姝而来,说出让她无比绝望的话,“还请夫人明示,保大还是保小?”
此话一出,柳妍姝瞬间瞪大了双眼,呆呆道:“保大,一定要保大。”语气之中夹杂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
产婆转身朝着走到床榻边上,柳妍姝望着围满人的床榻,心中慌乱如麻,脸上不停的冒着虚汗,耳边不断响起期望细碎的声音。
突然,一道啼哭声在耳边响起,柳妍姝懵了,只听产婆喜悦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
听见这话的柳妍姝顿时奔到祈望的床边,握住躺在床上满身汗水的人儿道:“祈望,听见了吗,你生了。”
祈望点点头。
正当柳妍姝心满意足之际,却听正在帮祈望打理身子的产婆惊呼道:“不好了,不好了,血崩了······”
祈望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抓住柳妍姝的手,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模样,“姐姐,帮我好好照顾他······”
柳妍姝望着眼前立好的墓碑,泪水已经不知道多少从眼角滑落了,她只知道自己最亲近之人永远离开了她。
一个小小的土堆之下埋葬的是她的妹妹啊,耳边响起响起婴儿细弱的哭声,或许是因为哭累了,亦或是因为天气冷。
但唯独都没有响起母亲怜爱的声音,更没有响起柳妍姝所期待的那道熟悉的音调。
“把孩子交给我吧!”柳妍姝转过身子,伸手结过乳娘怀中哭闹的孩子,今日是他母亲下葬的日子,也是一个好日子,肖繁传来消息,说阿衍已经取得皇位,正准备在开春的时候正式登基。
柳妍姝怔怔望着怀中抱着的孩子,心中除了麻木还是麻木,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现在的心中,祈望走了,她却觉得祈望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
她的爹娘,她的亲人都在短时间内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她,她甚至都来不及好好说一声‘再见’。
再见或许真的就是再也不见了吧。
此时此刻,柳妍姝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怨不争只想做好自己,守住面前来之不易的幸福,为何上苍还要如此残酷的将他们带走。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恍惚之间她猛然找不到来处了。
回京的路上,柳妍姝想了很多,她事先准备好想要日后定居宿州的院子也用不上了,那时给爹娘的。
后来为祈望的准备‘娶媳妇’的银钱也用不上了,她人已经走了。
现在她的身边似乎只剩下了阿衍。
真正见到苏衍黄袍加身那日是一个大晴天,日头正好,柳妍姝亲眼看着他朝着皇位走去,也亲耳听见了他为祈望这些功臣是如何加封了。
因为祈望的亡故,子承父业这些功名便落在了她的儿子身上。
柳妍姝并没有接受苏衍想要册封她为皇后的想法,哪怕他们之间有了儿子,儿子是她在回京的路上平安的生下。
母子平安,一切都好,唯一不好的便是身边的人都离开她了。
祈望临走之时拜托自己,若是有生之年可以去往她的家乡,请替她说一句,女儿并未辱没门风,女儿也能光耀门楣。
仅仅是因为这一句话,她为之努力了半生,她也做到了许久之前的话,哪怕是生产时的剧痛也没有让她落下一滴泪来。
为此,柳妍姝想要去看一看,想知道祈望的爹娘究竟是怎样的父母,也想知道爹娘从前的日子。
等两个孩子稍稍大一点的时候,她便带着他们离开了,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见识了山川美景,替祈望吃了很多美食。
至于苏衍,心中有所亏欠,自是无以弥补,若是上苍真的怜惜她,有缘定会相见。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