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妍姝不着痕迹的缩了一下手,微微勾起唇角,轻笑道:“季兄这话我可就记住了,若是季兄往后食言,可别怪我无情了。”
听见柳妍姝话里满是调笑,季安存也只是笑了笑,“谢兄,你真是说笑了。”
上下打量着柳妍姝,疑惑地问道:“谢兄,你怎会来苍梧书院?”
柳妍姝没料到季安存会抛出这个问题来,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作答,眉头微微一蹙。
轻叹一声,信口拈来,道:“不知几兄有没有听说过京城的变故?”
季安存略一思衬,微微点头,“通过一点。”
“我虽是谢氏旁支,怎料也受到不少的牵连,故而前来苍梧书院求学,也算的上是避祸。”
季安存若有所有,“原来如此。”
微风拂过柳妍姝的脸庞,不知不觉间引起淡淡的伤感来,季安存本欲还想问一些其他事,瞧见柳妍姝垂下肩膀又低下头,不叫人看见面上的神色,故而也没再多问。
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早已经过去了,现在说也没什么意思,季兄你说是不是?”
柳妍姝急忙转移话题,害怕季安存继续问一些从前的事情,他二人虽说只相处了短短一天的时间,这还是柳妍姝别有用心的情况下。
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记多年以前一个偶然的一天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柳妍姝仿佛无意一般,半带轻笑的问道:“季兄,我记得你多年前好似是去找你未过门的妻子,不知······”
听见这话,季安存微微一愣,随后愉快的笑起来,“可不是嘛,我记得当时我还问你借过银子,特地还写了一张欠条,就是不知道谢兄你还留着没?”
柳妍姝抿唇,她分明问的是寻妻的结果,季安存却是对这个充耳不闻,闭口不提,想来是失败告终。
应了一声,“当然留着,从前不知柴米油盐贵,如今当家做主才知道。”说着,作势便要摸衣袖,好似要从里面掏出一张欠条,“银钱能是鬼推磨,有不嫌多,没有可是万万不行的。”
季安存盯着柳妍姝的手,想要看看她能从衣袖里掏出什么?
柳妍姝从衣袖里面拿出一个拳头,放在季安存的眼前,慢慢张开,里面却是空无一物,笑道:“哗,空气。”
“谢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呢。”季安存笑了起来,凭借着当时柳妍姝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怎么又会特地留下欠条,虽是放在身上。
“哪里哪里!”
季安存笑弯了眼睛,闭上眼睛不可察觉到轻微摇摇头。
“当年,我与谢兄辞别之后,便去寻我的未婚妻子,幸运的是我找了当时的谢府,他们也很爽快的承认了这门婚事。”
季安存抬头望向天空,陷入深深地回忆当中。
那时的他怀着一腔孤勇,找上谢家,虽有婚书作证,可他心里明白两家的云泥之别,也只是赌一把。
即使谢家毁约,他也早有准备。
因着当时正值隆冬,四肢被冻得僵硬,站在门口暖了暖手,来回蹦跶,直至身子渐渐回暖,以此同时也做好毁约的准备,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抬起手。
抬手正准备扣响朱红色的大门,谁知,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女子,身穿蓝绿色的杭绸月华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披风,小脸略施粉黛,整个人瞧着盈盈弱弱。
女子看着瘦弱不堪,像是先天不足,虽是被养的极好,到底还是有几分羸弱,只是不知为何身边却没有服饰的丫鬟,只身一人。
二人四目相对,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对面的姑娘的眼睛里面除了诧异、震惊之外还有一丝惊恐。
没有什么能更好的形容季安存当时的心情,那种感觉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不是谢兄吗?怎么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对面的女子见了他也是一脸惊讶,甚至还有些许惊讶,仿佛根本没有料到门口站在一个人。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诧异道:“谢兄,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子露出不解的神情来,季安存上一步说道:“谢兄,不过短短数月你就不认识我了?”
话刚说出口,立马回过神来,谢兄是男子,而他面前之人是女子,两人的容貌万分相似,可惜在性别上面却是完全不一样。
季安存当下便察觉到自己行为的唐突之处,回退一步,低下头,语气满是歉意,“在下季安存,刚才错将姑娘认成小生的故人,唐突姑娘是非我的本意。”
本以为那姑娘会生气亦或是使唤下人将他给打出去,谁知,却听见面前的姑娘温声道:“是小女子吓着季公子,还望季公子见谅。”
季安存面色微红,耳后冒出不正常的绯红来,赶忙摆摆手,道:“不碍事。”指了指头顶硕大的匾额,问道:“姑娘可是这谢家人?”
只听面前的姑娘柔声道:“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回答,怎么又是,又不是了。
瞧见季安存面上微妙的变化,那姑娘疑惑道:“不知季公子找这家的主人可是有要事,若公子信得过我,小女子大可替公子通传。”
听见这话,季安存赶忙从包袱里掏出一纸婚书,交于面前之人,声音略微低了低,“我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女子轻咳几声,一手拿着手帕捂着樱桃小嘴,一手接过婚书,展开细细看起来,心中默念。
慢慢看完婚书之后,垂着眸子,默不作声。
两人在风雪交加的大门口占了许久,四目对视,相顾无言。
季安存身后大雪纷飞,就在他认为面前的女子不会替自己转告谢家的主人,这桩婚事就要告吹之时。
面前的女子微微抬起眸子,雪白的小脸上不复先前红润,煞白一片,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季安存,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季安存直觉两侧的手心不住的冒汗,分明是隆冬,他却感觉额头冒出细汗,神情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只觉,她的话能决定自己此行是否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