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杀手狂刃

现下时间刚过正午,举凡各项竞技赛事,从他举办的时间点,多半可看得出赛事重要程度的区分。

如果是在晚餐后的时间点举行,这多半是最重要的压轴赛事,其次就是现在叶子与红蝶在场的这项赛事,于午餐刚结束的时间点举行,在罗马竞技场这般著名的比赛场地,排到了次压轴的主赛,由此可知其不凡之处。

热闹的烟火表演结束后,紧接着是竞技者进场,这场主赛采至死方休制,既然是主赛,采取这样的赛制以便激起观众心中的热情,满足每一个在场观众隐藏于内心深处的杀戮欲望,这就是流星市,专为解放人们黑暗欲望的罪恶场所。

如果对在场的九万名观众进行职业统计,可能会意外地发现其中神职人员占的比率之高,这并非是因为神职人员都是些外表慈善,内心邪恶的虚伪之徒,相反地,大部分的神职人员,终其一生都是善良热心的好人,虔诚信徒心中的重要依靠。

但正因为如此,大部分神职人员亲身接触到的人性黑暗面,是一般人所无法想象的,如果你不信,只要去教堂的告解室,在里面待上一天,真的只要一天,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你完全无法想象的另一个面貌,由黑暗所构成的另一个真实面貌。

神职人员也是人,同样有七情六欲,同样有着脆弱的一面,也同样需要宣泄,但他们却不能让信徒知道他们内心深处的这一面,而流星市成为他们宣泄心中压力的唯一场所。

即使如此,至少比起某些喜欢亵玩孤儿院男童的教士好多了,对吧,一年短短数天的假期,到流星一游,再回到原本任职的教堂。

你又可以看到终日脸上都挂着和蔼笑容的好牧师、好修女,静候在教堂中,等待犯错的信徒忏悔他心中的不安,再代替上帝宽恕信徒的无知。

这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不敢说,但是我知道一点,这世界上要是没有这样子的人,只怕所有的邪恶、犯罪、痛苦会再多了那么一点点。

但偏偏即使是这样子的人,也不能少了流星市,人们口中的罪恶之都,这不是很讽刺的事情吗?

“西面出场的是青年剑客皇甫河,累计战绩七胜零败,年仅二十一岁,是皇甫世家中冉冉升起的超新星。”

主持人洪亮的播报声,透过特殊魔法设备的扩音,让在场每一位观众听得一清二楚,但见一名神采奕奕,腰间配剑的青年男子从西面出口出现,闲适惬意地走到了场中,一边还向观众们挥手致意,果然很有名门子弟的风范。

“真不愧是圣皇王朝中赫赫有名的皇甫世家,连一个旁系子弟都有这等风采。”

“这种世家子弟不是都爱惜羽毛得很吗?竟然肯来流星参与至死方休的格斗赛。”

“皇甫世家可不是寻常世家,圣皇王朝长年与北国蛮族对抗,皇甫世家虽然向来以君子之道着称,但身为圣皇王朝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又怎能避得了沙场上真枪实刀的拼杀,那可比竞技场的一对一单挑厮杀残酷多了。”

“其实我们看来残忍刺激的赛制,对皇甫家的子弟而言,或许只是一场休闲罢了,豪门世家的眼界到底跟我们这种市井小民不一样啊。”

“我看过这皇甫河好几场比赛,那身手当真不凡,基本上没显露出真实本领,就把对手打得弃械投降,胜不骄,倒还没看过他败过,真的不简单啊。”

从观众们的讨论中,可以知道这皇甫河看来不是易与的角色,而且不乏女性观众的尖叫声,显然身为豪门子弟,兼之年少英俊的皇甫河也吸引了不少的女粉丝关心。

不过安静地听着观众窃窃私语的叶子,此时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讥嘲的笑意,眼神中彷佛又含有几分可惜之色,却不知所谓为何。

“东面出场的是单名一个字的刃选手,目前战绩累计六胜六败,但值得一提的是,他目前为止所遭遇的十二名选手,全是死亡收场,包含六名战胜他的选手在赛后伤重不治,武技不明,似乎属于实战派。”

主持人转而介绍皇甫河的对手,由广场东侧出场的刃,是一名彪形大汉,身如铁塔,一块块贲起的肌肉,上身半裸,赤手空拳,杀气滔天,但看其步履沉重,气势寻常,实无高手架势,单单看至此,应是远不及这出身名门的皇甫河了。

而且综观刃的十二场战斗,全部都打得头破血流,双方都以重伤收场,实在不像是职业格斗高手,而是如同街头混混般的斗殴,毫无技术含量。

刃也就是靠着皮粗肉厚,加上对手也不是多强的高手,就这样我打你一拳,你砍我一刀,最后比赛有输有赢,而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对战双方无论输赢,都厮杀到剩下最后一口气才倒下。

即使并非至死方休的赛事规则,但这样拳拳到肉的比赛却也相当精采,吸引了不少性好嗜血的观众注意到刃这名选手。

不过有些经验老道的观众也微觉奇怪,像这种重要时间点举办的主赛,理论上会找实力相当的高手进行竞技,而且又逢一年一度流星拍卖会举行之时,正是城中游客最多,生意最火爆之际。

皇甫河自然算得上是罕见的竞技场高手,但这“刃”,却有点不够格了,不知道主办单位是怎么安排的,从官方赌盘公布的数据,就可以看出两者被看好的程度差距之大,买刃赢的陪率竟高达了一赔五。

有些心知事有蹊跷的老练赌客,就这样把心一横,赌下全副身家买刃赢,以求爆个大冷门,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叶子显然对赌博没啥兴趣,但那名叫刃的选手出场时,不知怎地,目光倒是朝叶子这边的方向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谁。

咚!咚!咚!

比赛的钟声敲响,擂台中央的主持人也退往一旁的主持席,以免遭到池鱼之殃。

“这位兄台小心了,刀剑不长眼。”

皇甫河拱了拱手,有礼地说道,虽然是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的赛制,但对于这种世家子弟来说,某些言行举止有如深深烙印在他们的灵魂般,是不可抹灭的。

“哈哈哈,让我好好享受把你打死的滋味吧。”

刃狰狞地大笑着,抖动了一下满身如钢铁般的肌肉,刃长得并不难看,但他那无时无刻,赤裸裸地在脸上流露的杀欲,却直叫人毛骨悚然,即使是久历战阵的皇甫河,此时也不禁皱了皱眉。

即使是在与北方蛮族拼杀的战场上,也从来没见过杀欲如此强烈之人,虽然观其武技,皇甫河有必胜的把握,但此时也紧握了握手中的长剑,心知这名对手并不像外表般那么好对付。

皇甫河腰间长剑出鞘,抖出一片剑光,似攻非攻,似守非守,隐隐有试探敌手实力之意,而这一剑也正合中庸之道,皇甫家的基本心法,而这般翩翩君子的持剑英姿,自是引来不少女性观众的尖叫声。

另一头的刃却露出了不屑的冷笑,竟完全不管皇甫河身前的守护剑光,眼也不眨地直冲向皇甫河,右拳高举蓄力,竟是准备以一拳换一剑,皇甫河见刃如此胆气,虽然佩服,却也不慌不忙,右手长剑微划,半空之中,登时一道血光喷洒而出。

只见刃的前胸长长一道血痕,显是被皇甫河所伤,而皇甫河未等这一剑使老,就侧身避开了刃的铁拳,一来一往,皇甫河丝毫无损地创伤了刃。

“到底是名门出身,刃这种街头流氓的不入流打法,一遇上真正的高手,这就露馅了。”

旁边一个貌似行家的观众摇头晃脑地说道,而那些拼爆冷门,而在刃身上投下重注的赌客,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只见场上情势越来越对刃不利,刃的身上已经被皇甫河划破了七、八道血痕,还有一道左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刃显然没有修炼什么护体硬功,而且皇甫河的配剑也非凡物,此时刃钢铁般的身躯,已满是鲜血。

但刃似乎还是全不在意,毫不退缩,越冲越快,只可惜皇甫河使剑的法度严谨,脚底踩的步法精妙,刃的铁拳却是半点也碰不到他。

“孬种,来跟老子一拳一拳地拼,这才过瘾,老爱躲躲藏藏,真是胆小鬼。”

刃虽满身自己流出的鲜血,却仍不当一回事,狞笑着对皇甫河说道。

皇甫河外表上微笑以对,看似胜券在握,不屑理会刃的激将,但他内心所承受的压力之大却远超所有人的想象之外。

观众看似是皇甫河占尽上风的局面,其实并不然。

战局一如皇甫河的预料,对他一面倒地有利,但刃那有若实质般的杀气,却逐渐压制住了皇甫河,有好几次的机会,皇甫河完全可以一举重创刃,最后却只是轻轻在刃的身上多添一道伤痕。

只因为在跟刃对打的过程中,皇甫河感受到了一股即使在北疆战场杀敌时,也从来没感受过的情绪,一股名为害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