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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教育该留给学生什么？

爱因斯坦说：教育就是一个人忘掉了在学校里学到的一切知识后还留下的东西（Education is what remains after one has forgotten everything one has learned in school.）。

如何理解这句话？我的理解就是学校教育不仅仅应该让学生学到必要的基础知识和掌握一定的基本技能，更应该培养学生适应未来发展的正确价值观、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也就是要着眼学生核心素养的培养。说到底，就是学校培养什么样的人，怎样培养人的问题。

2004年，在南山二外创办时，我们明确提出了自己的教育主张：“我们要为孩子提供杰出的富有挑战性的课程，寻求每个孩子学习、道德情感和身心的发展。我们鼓励孩子从容、自信、创造性地应对将面临的新环境、新知识和新技术，学会分析、评估与运用它们。我们希望孩子们学会尊重异国文化。我们相信，每一个孩子都会成为明日之星。”现在回头来看，当初我们提出的就是培养能适应未来社会的人。学校教育应该留给学生的就是他们适应未来社会的正确价值观和关键能力。

现在我们常听到人们说未来已来，也看到不少学校建未来教室，亦有人提出建未来学校。其实，真正的未来学校、未来教室都是未知的，未来不可确定，但通往未来的方向、走势、路径是可以描述的。在这种情况下，学校该做的就是帮助学生做好迎接未来的准备，包括心理、情感、道德、智力、体魄等方面。例如，从小让学生养成良好的生活、学习、劳动、社交习惯，让学生养成提问、质疑、辩论的习惯等，让学生有健康的身心，保持生活的乐观，这就是学校教育该留给学生的东西。世界管理大师彼得·圣吉说：教育不是为了今天，而是要为想象不到的未来做准备。我们当年有句口号：教育不仅要让今天满意，更要让明天满意。实际上都表达了学校教育的着眼点应该在哪里。

我常常回忆自己的中小学生活，也常常问自己：我的母校留给我的是什么？有一年回老家，我的母校津市一中邀请我与老师们做一次分享，我分享的题目就是“津市一中留给我什么？”我记不得当年老师在课堂上讲的是什么，但始终记得老师们对学生的爱，老师们严谨的治学态度和灵活的教学方法。在学校里，我懂得了团队合作、学会了互相帮助，知道了如何利用时间，如何自学，如何思考……这就是母校留给我的，让我终身受益。

曾看到有人在媒体上提出取消数学、取消英语等学科的主张，他们的理由就是许多人在走上社会后根本用不上学到过的数学、英语等学科知识，既然用不上，不如不学。是的，如果你不从事相关行业，学科知识大多会被忘记，但在数学和英语课上我们学到的仅仅是知识吗？在数学课上我们养成的抽象思维、逻辑推理、直观想象、数据分析等素养，会让我们用数学的眼光去观察现实世界，用数学的思维去思考现实世界，用数学的语言去表达现实世界。英语课上我们获得的语言能力、文化意识、思维品质和学习能力将成为我们终身学习的坚实基础。

作为校长，我常常从办学者的角度去思考该给学生留下什么。我们的学生又是怎样思考这个问题的呢？

2009年6月，我在南山二外六年级学生的毕业纪念册上写了一段“校长寄语”：

“十年后，当你翻开这本纪念册时，请你回答这个问题：南山二外的小学生活给你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南山二外时刻关注着你。我们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富有社会责任感，对祖国有所贡献的人。”

十年后，也就是2019年，我突然记起了这件事，于是，请当年六年级的班主任联系这些学生，由于天各一方，联系起来比较困难，但还是收到了部分学生的回复。下面是部分学生十年后的回答：

“南山二外的校训‘对人以诚，对事以精’教给我待人接物的态度。‘诚’反映了对待他人时发自内心的善良和热情；‘精’代表了如同工匠一样对事物精益求精的执着和不懈追求，这些态度影响我至今，我觉得这应该是南山二外给我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小学生活印象有些模糊了，不过这句校训我一直铭记至今。”

——（六1班）熊骁

“毕业十年，我逐渐意识到母校带给我的不只有知识和青春美好的回忆，很多做人的道理也通过老师的启蒙教育融入性格和待人处事的方式中。”

——（六3班）冯蕾

“牟老师（指班主任牟桑老师）在意的不只是学生的成绩，还有学生各方面综合素质的发展。小学生除了学习，更重要的是拓展视野，发现爱好以及自己的特长。这对未来的影响比成绩的好坏重要得多。小学毕业以后，我一直坚信‘死读书’不是一个小学生应该做的事情，多方面发展，探索未知和尽其所长才是牟老师和南山二外教会我最深刻的道理。”

——（六3班）李沛航

“我觉得小学是习惯以及性格养成的很重要的阶段。南山二外的老师、同学们影响了我的学习、生活习惯。南山二外也给了我很多机会去做课堂之外的尝试，在这些活动中，我收获了很多简单、纯粹的快乐，也更加了解自己的性格以及爱好，这些经验对我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回忆。”

——（六1班）陈卓

“小学生活就是快乐吧……虽然那时我年纪小，不能真正理解什么是‘绅士’和‘淑女’，但是这种引导，让我有了方向，至少我知道我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六1班）张树鸿

“南山二外欢快轻松的学习氛围，独特又不失严谨的教学方式，专业可亲的老师们，都让我深深爱上了这里。正因为南山二外培育了我对英语的兴趣，让我面对即将开始的职业生涯时，可以自信地选择英语教师这个职业。”

——（六3班）罗佳

“南山二外整个氛围很好，老师们用心去爱每一个孩子，让我们健康快乐地度过了那一段时光。老师们组织许多活动让我们学习知识，给未来的成长打下了宝贵的基础。”

——（六1班）胡奕晨

读完这些还略带童稚的回复，我们可以感受到南山二外留给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我想起一句话：一个国家的强盛，是在小学教师的讲台上完成的。我记起一个故事。有记者追问几位白花苍苍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你们的基础是在哪间大学或者实验室打下的？这些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回答竟然是：在幼儿园。

其实，让孩子们十年后回答这个问题还早了一点，如果再等十年或更长一点，他们的回答会更深刻，更能说明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