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是一种很好的事情,廖小白很严肃地告诉我。我说,是很好,因为可以收到很多的礼物。廖小白是我的好朋友,于是我在十六岁生日时候,请他来帮忙。在快乐的聚会之后,年轻的身体对酒精开始服帖,我们都头晕眼花,我指着一大堆的礼物说,小白,帮我扛回去。于是他就帮我扛回去了。
我们关系太好,住的太近,邻居。谁要他还小我一岁?小一岁,就低了一个年级,就是学弟。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什么看见回家路上的小树木,一排变成了两排?
第二天我就醒了。然后我继续快乐地去上学,下课。礼物太多,我可以慢慢拆,青春还早,急什么呢!
而礼物,总是到最后被遗弃。何娟买的胸针掉到卫生间水池,蒋勤送的红木手链发霉了,杨小川带来的日记本也写到最后一页,塞进了抽屉最里头,……时光是无情的呵。
只有蓝色铅笔盒子我一直在用。我奇怪,它为什么那么经用无意摔过,和老妈吵架砸过……都三年了。三年像是很长,又好像不长。可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中学生了。很快,又三年,我也不再是一个大学生了。铅笔盒子搁置在桌子上,用不上,也不舍得扔掉,一直跟着我到这个南方的城市。甚至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在春天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翻过来翻过去看铅笔盒子,终于在角落,发现一连串字母小小的,LXBXHLX。她们是用小刀刻上去的,太整齐了,就好像是机器加工场的标记。
廖小白到哪里去了?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我打电话回家,问我的母亲,当年隔壁的那个小男孩现在怎么样?母亲说,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订婚了呢,准备在上海结婚。
我拜托母亲要到了他的手机号码。他只是反问了我三句:我送过你一个铅笔盒子?我在盒子上刻了一句话吗?我说过廖小白喜欢梁萱吗?
我哑巴了。他说,他没有,不是他。
我笑了,我这是怎么了,过去那么久的事情,是不是他,重要吗?我说,祝愿你们幸福快乐,白头到老。他说谢谢。
我再也找不回,那个围绕着我,一口一个好姐姐的男孩了。
不久,小我二岁的妹妹也要结婚了。我回家了,年华本是如此,像一只老鼠一样跑过去,你才发现。我和妹妹,一段一段回忆旧日糗事,各自笑得快活。妹妹说,还记得吗?你十六岁生日,爸妈都不在家,你喝醉了被小白送回来,还发酒疯,拿起小刀到处乱刻。我愣住了。
是不是,还刻了一个铅笔盒子呢!我轻轻地问。
妹妹说,是的,蓝色的呢,是小白送你的。好了,如今小白也不小了,也要娶妻了,还要生子。我笑了,眼泪都流出来。
这喜欢如此深,藏在心里,连自己都被骗过了。
这样的示爱方式,我是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