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变故

  • 夺晋
  • 锦鸿Jon
  • 2261字
  • 2023-05-17 00:01:08

“哈哈哈哈哈哈!王师败了,王师败了!”

晋军在荒野之中全军覆没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徐州并飞速朝着兖州、青州传去,给群情激昂之下响应王师北伐的百姓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而褚裒的火速退兵更是让人们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聪明的立刻开始变换城头大王旗,仔细观察着当前的微妙局势,随时准备找机会给羯赵卷土重来时献上一份重礼,以求在接下来的残酷镇压中保全自己。

而鲁郡城外的孙氏坞堡内,接到消息的孙氏家主孙定瞬间仰天大笑,继而脸色渐渐阴沉、咬牙切齿:

“羊氏子!你的报应来了!我鲁郡的乡兵尽被你掌握又如何?没想到吧,上天给了我孙定第二次机会!还有那个林恭...”

“郎主!”

门外小心伺立了一个僮仆,朝他禀告道:“谭家主派人递上拜帖求见...”

“哈哈哈!志山兄上门拜访哪还需要什么拜贴?直接领进来便是!”

孙定意气风发,往前厅见了同样一脸喜色的谭弥,阴恻恻说道:

“志山兄,你我的机会来了!拜那羊氏子所赐,如今唐能已死,杜升囿于城中,林恭那老狗又公然叛我乡里,偌大鲁郡就摆在面前唾手可得!”

“我正有此意!”

谭弥恨恨道:“那林恭实在太过分!其子侄公然为羊氏引路不说,还被羊氏收买,不仅将我等在帐中之议忘得一干二净,昨日竟然还敢将我等扫地出门!不杀此人,我谭某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孙定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同样一脸杀机。

那天羊珏走后,谭孙二人立刻登门拜访,旁敲侧击地询问羊氏为林恭送来了什么东西,林恭却始终闭口不言。继续说起如何对付羊珏,林恭更是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明摆着不再跟两人一条心。

孙定愤怒之下,要求他立刻认清局势,不要中了羊珏奸计,没想到林恭竟然还面色不愉,立刻端茶送客!

气得两人回来后又是震怒又是绝望,浑浑噩噩过了一夜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晋军战败的消息便已经传来了!

“那羊珏倒是有几分胆量,得知消息后立刻公布全城,还说什么要以泰山之姓守鲁郡乡土,决心与鲁郡共存亡,欲逃者从速离城便是,居然还说要给赵军下战书...孩童意气,当真可笑!”

谭弥满脸嘲讽地说道。

孙定一愣:“竟有此事?那城中如今情况如何?”

“还能如何?吃了他两顿饱饭,许多人又蒙他拔了出身,连杜升也在城中响应,说是让众人自行离去但城门都有兵士把守,即便大门洞开敢离去者又有几人?可怜我大好乡民,竟要为那羊氏的目光短浅陪葬!”

说着,谭弥左右看了一眼,俯身过来小声说道:“也正因为如此,乡兵中几位都伯都没有离去,又不肯跟那些泥腿子出身的都伯混在一起,如今形势使然,便都起了他想...”

孙定大喜:“竟有此事?”

“那是自然!这城池乃我鲁郡乡土,不是他羊氏乡土!他说的好听,想与城池共存亡,可问问左右鲁郡世族,谁又愿意跟他一起赴死?”

谭弥冷哼一声,接着小声说道:“此天赐良机,不可错过!我已经派人往城中确认消息,一旦属实你我便立刻调起族兵乘黑前往鲁郡,只等城内举火为号,便立刻...”

说着,右手竖直伸出,朝下做了个劈斩的动作!

孙定狞笑道:

“正该用羊氏高门的鲜血,洗清你我青云直上的长梯!

事成之后,我还要亲自斩下那林恭的狗头!”

...

就在晋军战败、王师退军的消息传至鲁郡,一时引得人心浮动、暗流汹涌的同时,距离鲁郡近百里之外的徐兖交界的一处战场内,打着赵国旗号的骑兵正有些无聊地打扫着脚下的战场。

四千骑兵对上三千步卒,对方又是毫无战心,这场战斗根本就没什么可说道的地方,骑兵只冲了一趟晋军便溃了。

接下来便是追杀逃卒、打扫战场。

虽然这支组建于流民出没的京口重镇的军队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但对于向来一穷二白的乞活军来说只要是扒得下来的都会扔在马上带走。

只是这打扫战场的时间也实在太长了点。

一名骑兵下马后抬头无奈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高坡上站着的一名骑士,低下头将脚边的尸体随脚给踢到了沟里。

没事干,那就顺手把你给埋了吧,往上数两代说不定还是一起从并州逃出来乞活的兄弟。

而另一边,一骑飞驰上山,马上骑士脸上隐有怒色,朝着身前一人冷声说道:

“付郎将!早上击溃敌军,怎么打扫战场要打扫这么长时间,难不成郎将今晚还想留在这过夜吗?!”

前面的骑士身材魁梧,说话时闷声闷气,回答时更听不出一丝感情波动:

“不成吗?”

“你!”

身后骑士一时气急,却又无可奈何:“付郎将,大司空让我们寻找战机...”

“晋军败了,褚裒退了,三州已然重归赵国。哪还有什么战机?”

付郎将始终没回头看一眼,只是望着坡下战场,语气依然沉闷。

“褚裒退了,北边不还有几十万的流民?”

身后人强压着火气,尽量维持语气平缓劝道:

“当务之急,是立刻平定河南动乱,好回身去援助武兴公!付郎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应该立刻率军北上...”

“北上将那些手无寸铁的同胞全部杀了,是吧?”

被称作付郎将的骑士终于冷冷回头。

乱发披散肩上,短髯杂乱无章,俨然是自己用刀剑割断。

面目沧桑,双目泛白,一副凶狠模样:

“午帅死前说的那句话你全忘了,是吧?”

身后骑士闻言一怔,默然片刻后才终于出声说道:

“我只知道如今的乞活帅是大司空!”

付郎将闻言嗤笑一声:

“大司空?...所以你现在连赤帅也忘了,是吧?”

“...是是是,是你吗个头!”

身后骑士终于怒了:

“付忠!老子没空跟你在这说这些!要么立刻率军北上游弋流民之外,要么立刻回大司空身边!你这个郎将还踏马是老子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求来的,你现在跟我摆谱??信不信老子...”

“葛雍!看在咱们的父辈一起从并州乞活到豫州、咱俩又一起长大的情谊上,你告诉我...”

付郎将转过头,双眸通红地盯着他,须发皆张,一字一句道:

“午帅死前,说了什么?!说不出来别怪老子现在就跟你翻脸!”

葛雍猛地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紧握剑柄的右手上青筋暴起。

但最终他还是强压火气,同样一字一句道:

“宁、死、勿、事、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