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收服夏侯!

  • 夺晋
  • 锦鸿Jon
  • 2020字
  • 2023-05-01 17:26:45

羊珏脸上保持着如春风般的笑意,心中却是对这老东西痛骂不止。

怪不得北地沦陷如此之快,东晋数次北伐徒劳无功,如那桓温几次攻下洛阳,刘裕一度收服关中,但只要晋军一撤北地便重新沦丧,搞了半天原来问题出在你们这些玩意的身上。

什么士庶之别如天地之分,什么贸然逆转如倒序阴阳,为了心安理得、堂而皇之地骑在天下百姓头上荒淫享乐、压榨民脂民膏,这种鬼话也亏得你们能说出口。

家国沦亡至此,司马家固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些平时只享受权利、不付出任何义务甚至还变本加厉逼迫百姓的世家大族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蛀虫!

可心里骂归骂,眼下局势却也让羊珏不得不把这些话都咽进肚子里,只是微笑着起身缓缓走向夏侯盛,笑道:

“伯翁教训得是。小子身为士族之后,当以恪守天理纲常为重,岂能任性胡来,乱了世间伦理?”

说着,走到夏侯盛跟前,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作势要将其扶起。

眼见羊珏如此姿态,在座之人自然十分满意,纷纷抚掌而笑:

“郎君通晓事理,将来必成名士!羊氏高门果然是天下士族之冠,虽江左王谢之流亦不能及也!”

只有夏侯盛心中凄苦,眼见羊珏亲自来赶自己出去,情知他是要以大局为重,自己虽然无话可说但目光中却也不免生出几分惶然之意,最终也只能一声长叹站起身来。

可正要转身离去时,却感觉搭在自己臂上的那只手掌突然生出了几分力道,将自己牢牢拽住。

“叔父何往?”

羊珏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让开身子以另一只手遥领前方,笑着说道:“还请上座。”

夏侯盛不知何意,顿时愣在当场。

在座众人也是一怔,瞬间脸色便渐渐阴郁下来。

一人语气冰冷说道:“贤郎刚刚那些话,莫非是在戏耍我等?缘何前倨而后恭也?!”

羊珏亦是讶然回头,脸上满是不解:

“诸位叔伯何意?所谓士庶之别如天地之隔、不能逾越半分,这事刚刚不是已经分出个结果了吗?”

说着,手上继续用力,竟是拉着一头雾水的夏侯盛直接走到了自己案后,然后示意其坐下,这才望向众人笑道:

“我听说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又听说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而夏侯氏当年便以善战著称于乱世,这些年来因为不入士品,便始终止于军伍,想必比我这种不知兵的世家子弟强上太多。

当年诸葛孔明本南阳布衣,季汉昭烈帝尚能三顾茅庐;如今我对夏侯叔父心向往之,便欲请侍左右,以明在下敬佩之心,还请诸位叔伯见谅。”

说着,竟是居于席末,伸手取过酒壶就要为其倒酒。

夏侯盛大惊失色,撑案便要站起:“阿郎,这如何使得?!”

但下一秒,羊珏一手持着酒壶倒酒,一手却是按在了夏侯盛的大腿上,取了巧将其生生按住,动弹不得:

“叔父但坐无妨!”

“阿郎,这,这...何至于此啊!”

夏侯盛脸上竟然涌现出了一丝急促,目光更是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上席的羊兴。

泰山羊氏,累世公侯,九代清望!

羊珏身为羊氏子弟,又是钜平侯一脉的嫡系,这世上能让他敬陪席尾的人本就不多,何况是让他亲自执酒!

就连前朝魏武夏侯氏门庭鼎盛时期,也从没有过这等高门子弟为之敬陪席末倒酒的先例!

刹那间,无数滋味涌上心头,在北地战乱中为了家声而奋斗大半辈子的夏侯盛眼眶一红,几欲落泪。

羊兴摆此宴,固然存了抬升夏侯氏门第的想法,但借的却是泰山郡其他士族的势,一旦他人反对,此宴便要闹到刚刚那种誓不罢休的地步。

而羊珏,却是以礼贤之名让出了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将夏侯盛又硬生生抬了上去!

莫说在场众人,就连坐在上席的羊兴也愣住了。

羊珏为了解夏侯盛一时尴尬,竟然赌上了自己将来、乃至整个羊氏的声望!

若夏侯盛从此起势也就罢了,今日之事只会被天下人传为美谈;可若事情不成,夏侯氏门庭凋零依旧,此事便会被人翻出来讥笑一番,说他羊氏子弟为了一名寒门庶族甘陪席尾,丢尽了士族颜面!

也怪不得此刻夏侯盛面色惶恐之极,且不说其深受门第观念影响,坐在这个位置颇有些不安;自己以后若不能兴复夏侯门声,岂不是要连累羊氏清望一同受损?

“阿郎!”

夏侯盛看向身边一袭宽大白袍、温润如玉的少年,语气中竟有些微微颤抖:“阿郎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此处断断不是我的位置,阿郎还是让我...”

“叔父说的是,这里当然不是叔父的位置,这里是我的位置。毕竟今日乃是士族之宴,哪有寒门庶族的坐席?”

羊珏笑吟吟说道,抬头朝两侧侍立的僮仆朗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那张案给我撤了!”

随后又低头小声说了一句:“叔父今日委屈一下,等此战结束咱们再收拾这群王八蛋!”

夏侯盛被羊珏口中的粗鄙之语说得一怔,心里却是一阵感动,只觉得羊珏往日高高在上的名门子弟光环好像淡去了些,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几分亲近。

何况自己坐在这里,周围士族环绕,还有名门厚望的嫡系子弟甘陪席末,这哪里是自己受委屈?

分明该这少年郎受委屈才是!

想到这里,夏侯盛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眼眶依旧微红,神色却已经恢复了往日凛然之势,再不扭捏地伸手接过羊珏递来的酒盅,仰头便将其喝了个一干二净!

“既如此,就请阿郎为我奉酒侍宴;他日我夏侯子弟敢忘今日一宴之恩,当如同此盅!”

说完竟是单膝而起、拔剑出鞘,就在案上将刚刚饮过的酒盅一斩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