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破蛊

谢烨:……你也就这时才会唤我一声“公子”是么?

“怦”的一声,是谢烨赶来拦下攻击,与谢玄缠斗的同时大喊:“枝虞你还在等什么!”

语音刚落,谢玄左腿传来一阵刺痛,“刷”地半跪下去。

谢烨抓住这个机会,一脚将他踹回庭中。

身体猛地撞向地板,似乎五脏六腑在这冲击都错了位。

疼痛带来的恍忽感似乎又将谢玄拉回几个月前,拉回那段被谢烨骗到南方后不断逃避追杀,不断陷入濒死状态的黑暗且阴冷的日子。

听见谢烨气急败坏地教训只知道往他身后躲的枝虞:“你到底是什么废物,只知道躲,用你手里的针札他呀!”

接着,谢玄便感到心口一阵刺痛。

“你明明就是偏心,鸠尾不也和我一样的脆皮?我可从没听见过你这样骂他!”

枝虞似乎情绪也上来了,又对着她家公子不好发作,只把气撒在手中的可怜的虫子上,用针狠狠将它刺了个对穿。

那虫子在这女魔头手下竟意外地顽强,只左右不断地蜷缩扭摆着,明显是痛若极了。

但它自愈能力却是出奇的好,想来或许是软体的原因,先前在它身上扎的小洞已慢慢被软肉重新填平了。

虫子是何等痛苦,反映在谢玄身上只会更甚。

他的脸苍白得厉害,开始不断有冷汗冒出,身体似乎还因为刚才那一下微微发着颤。

不是因为心理上的恐惧,而是身体上的不适和预警。

谢玄还是重新站稳,嘴角竟带了丝丝笑意。

他果然还是更适合、更熟悉这种刀锋间靠实力破局的快意。

刚才的疼痛感反而让他找回了安逸待在花家前过人挥剑割喉的状态。

他又下撕一块衣摆,将松了的刀柄重新牢牢固定在早已因沾满鲜血而变得湿滑的掌心。

呼吸间,都是经久不息的血腥味。

这个没有梅花糕甜滋滋香味的世界。

才是他的世界!

谢玄一圈一圈缠着布条,屋顶上两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抢先一步动手,只警惕地看着他。

双方都知道,这场架不一定需要他们哪个人去死,只是试探对方的实力,但绝对不可避免。

谢玄缠好布条,试着握了握,想到刚刚,自负地有些好笑:自已刚才怎么会这么弱?只里疼痛感而已,竟然被限制了行动力。是在舒适区待得太久了么?

他抬头看向谢烨和枝虞,眼神带着凶戾的杀意。

在月光下,更像一匹饥饿中锁定猎物的孤狼了。

自己会对危险变得反应迟顿是因为觉得有了牵挂的人了吧。

不再敢没有任何把握的、真的拿命来赌得胜利。

怕那个傻丫头真的傻傻等自己等好几年,甚至一直等下去。

他说过还要带她去看京华城郊开得灿烂的桃花,便绝不会食言。

谢玄在冲上前去的片刻如是想到。

两人乒乒乓乓又缠打在一起。

起初谢玄仍因有蛊在身处于劣势,但他目标明确不与谢烨多纠缠,而是找准机会干掉掌控着蛊虫的枝虞。

枝虞看得出来谢玄对她毫不掩饰的杀意,她惜命得紧,即使有公子护着,她仍谨慎地与谢玄保持安全距离,一边不住地扎着手里母虫来牵制谢玄行动。

谢玄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被谢烨中伤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

是的,谢玄好像已慢慢熟悉蛊虫母子相连传给他的疼痛感了,手中出招也变得更加敏捷狠辣了。

不对,枝虞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手上扎针的速度越来越快,母虫扭动得也更厉害了。

“这个疯子!”枝虞暗骂道。

这个疯子是抗住了一下一下断筋碎骨般的疼痛吗?!

眼看着谢玄渐渐占据上风,枝虞终于按捺不住对谢烨喊道:“公子小心!谢玄那疯子现在抗得住母蛊传去的疼痛了。”

听此,谢烨变了脸色,不知是气枝虞太没用还是担心被谢玄揍一顿,也骂了一声什么,这一声又瞬间被金属刀剑剧烈的撞击声撕扯得粉碎。

同时,谢烨不妙地发现:谢玄放弃了现在攻击能力几近于零的枝虞,转而专心对付他了。

而且看谢玄这气势,似乎不是仅仅揍他一顿就能了事的。

……他好像玩脱了。

于是,谢烨退了几分,一边放声让枝虞躲远点,一边扔了剑换成腰上别的鞭子。

其实相较刀剑,谢烨更善用鞭。

而且当下情形,安全起见自已还是和谢玄保持几分距离好。

枝虞躲好,见手中母虫恢复的速度越来越慢,知道这对蛊快到极限了,又见谢玄离她家公子越来越近,最后下了狠心,抬针用力将母虫的头扎穿。

好你个谢玄,真当我欺负么!

只可怜死一对我的宝贝虫子。啊啊啊啊!该死的谢玄知道她找和养这么一对子母蛊有多么不容易么?!

被扎穿头部的母蛊扭动得更猛烈了,不消片刻便没了气。

本来谢玄的刀锋都快抵在谢烨脖子上了,突然,谢玄的头剧烈混沌疼痛起来。

这次与先前又不一样,是感到整个头顶都传来阵阵血肉撕裂般的痛苦,让谢玄瞬间跪倒在地,只痛苦地捂住头。

但没持续太久,与母虫死去时间同步,谢玄也两眼一翻晕倒在地,没了意识。

谢烨看着眼前变故怔了几秒,半响才偏头对惊魂未定的枝虞笑笑,夸道:“干得漂亮!”

枝虞缓了口气才走过来,从随身小布兜里拿出一个小竹筒,倒出两枚虫子,一大一小,一红一白。

将小的扔进谢玄嘴里,大的放到刚才装死去母虫的蛊盒中。

原来死去那只身体已被枝虞扎得稀烂,新的母虫缓缓向盒中剩下的残体拱过去,开始慢慢吞食那摊肉泥。

谢烨看得一言难尽,忍住恶心问:“子母蛊不是对谢玄作用不大么?又难得,你怎么还喂?”

枝虞盖好竹筒和蛊盒的盖子放回小兜,才解释道:“第一次谢玄能扛住这种疼痛是纯纯单靠意志。现在可不行了,他的身体受不住的。即使下一次他依旧能靠意志扛住疼痛,但身体也不允许他逞强,轻则减缓制约他行动速度,重则开启身体保护机制强制使他昏过去。他下一次能感受到这种变化,不会再这样肆意攻击我们了。再说了……”

枝虞有些恶狠狠地瞪着谢烨:“公子你不是打算在武会上用他么?你知道我一对子母蛊有多么珍贵么?!”

最后,她一字一字喊着,字字是血字字是恨!

枝虞泄愤似的狠狠踢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谢玄一脚,“这个仇,我绝对要替我的宝贝虫子讨回来!”

谢烨一阵无语,也就她们苗疆人会把一堆虫子捧在手中“宝贝儿宝贝儿”地叫吧。

不,说不准枝虞是更为变态的那一类。

感叹一阵,谢烨捞起地上的谢玄准备回客栈了。

这一夜灭了李家,也算成了目的。

“走吧,明天让红糖给你做好吃的。”

枝虞这才勉勉强强消了火,一步一跳地跟在公子身后,晃得身上铃铛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