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有些阑珊。
幽暗将餐厅笼罩起来。室外的风声几乎停滞，雨也变得若有若无。
逝去的时光仿若良久，可是瞧一眼手机，却只过去了几十分钟。
心乱了吗？
似乎有些杂芜。
不知道徐毅琛是否会来，更不清楚当兆业的小家伙都在身边时，他会如何表现。
耳畔似乎传来吱吖声，回眸，眼眸明媚无暇，然后瞧见了一副绝美的身影。
他来了，也瞧见了张疏浅。
有些小心翼翼，不过气质依然落落大方。
走到餐桌旁，陈妮的眸子，眨了几下，陈雨霖心领神会，笑意盈盈的抬起面容。
兆业的小家伙，都是这幅神情，仿若看到罕见的事物。
“会不会唐突？”
徐毅琛轻声询问，张疏浅的唇，微微上翘，浅淡的笑容，仿若一湾新月。
嗯，有一些腼腆。
这番神情，不常出现，此刻，却天质自然。
“我还是在旁边等着。”
徐毅琛自问自答，然后落座在了旁边的餐桌。
气氛变的沉默，言笑晏晏顷刻间烟消云散。
太过突然，面容几乎变的沉静。
和忧郁有点类似，可是却不大相同。
和寂寥也有些类似，可是终究保留着几分温度。
难以适应，尴尬随时会爆发，张疏浅测过面容，尽力保持温婉。
“要不，你坐刘恒身边，一起吃饭。”
“这样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担心你们尴尬，毕竟是外人。”
外人么？
原来在某些场合下，他是这般心思。
“那你稍等一下。”
张疏浅轻声回应，然后不再强求。兆业的小家伙，面容也变的低垂，专注于用餐。
筷子与食物接触的瞬间，手指似乎变的绵软。那个瞬间，能感觉到些许阻力。
是心变的低沉，除了张疏浅。
毕竟是这些小家伙的老板，几分领导力还是有的，泰然自若的神情，大抵上发自肺腑，虽然难免被他们感染。
这些小家伙，这么的弱气吗？平时怎么瞧不出来。不过用餐时间，几乎进入尾声，这样的气氛，很快就会消散。
张疏浅没有等待太久，陈妮和陈雨霖抬起面容的时刻，食物已经被消灭干净，她不再犹豫，主动开口缓解诸位小家伙的紧张情绪。
“那我们散了吧，大家继续安心工作。”
并没有回应，仿若心如止水，可是身体站起来的时候，面容却有些低垂，最终在静默无声中，各自离开。
只剩下了她和徐毅琛，整间餐厅，再无旁人。
扬眉，冷脸，刹那之后，又恢复平静的面容，徐毅琛微微一笑，温婉的神情，顷刻间浮现在面容上。
“疏疏。”
“嗯，难得你记得这样称呼我。”
“不开心吗？”
“没有。”
“怎么感觉你有些忧郁。”
“好吧，好像有点，不知道为什么。”
“我送你回家。”
“嗯。”
张疏浅面容，再次露出浅淡的笑容，并且有点甜。
“现在似乎开心了一些。”
“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笨。”
“嗯，聪颖程度不及疏疏万分之一。”
“因为又发现了你的某些特质。”
“是吗？”
“那我问你，喜欢创造还是喜欢模仿，立刻回答，不要犹豫。”
“创造。”
“这就对了，你就是这样。”
“什么样？我怎么一头雾水。”
“你不是墨守成规的人。”
“哦，那我能理解，不然也不会汲汲于嘉利制衣厂的变革。”
“但是这种性格也有负面效应。”
“是吗？”
“是，这种人容易不合群，创造它就是要求新，求变，很容易和其他人冲突，除非企业文化里有创新的氛围。”
“算是吧，或许你说的对，在嘉利制衣厂，我是少数派，有点招人恨，尤其是老员工。”
“这是两难的抉择，稳定和变革，孰优孰略没有定论，我以前入职的公司，部门内工作年限较长的员工，和某些工作时长较短的员工之间矛盾很深，我们领导基本上会弃车保帅。”
“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幸免，如今在嘉利制衣厂，我不也举步维艰吗？”
“企划的事情怎么样了？”
“估计会困难重重。”
“你们董事长别有他想？”
“嗯，虽然并未明言，可是能感觉到，他不希望大动干戈。”
“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能讲讲你的过往吗？忽然想了解。”
过往么？
生命里并没有多少浪花，只有入职宏天那三年，仿若飘蓬。如同今天的天气，能令天地变色，虽然此刻，风已经停止，雨也不再落下。
凉如水的街巷，周围并无行人，寂寞总是容易在心间涌起，幸好徐毅琛相伴左右。
忽然不敢想象某些情形。如若心思腼腆一些，没有告诉他聚餐的地址呢？
或许此刻，会被孤独包围。
孤独呐，多么可怕。
已经有些不太习惯。
不，未曾习惯过，只是被喜欢的男人，相伴数次之后，更加害怕孤身一人。
那么，要告诉他，曾经的不堪吗？
那些失落和彷徨，再次被触摸到，会是正确的抉择吗？
不太确定，他是否会介意，毕竟是伤疤，听起来不是那么完美。
依然放不下完美么？可是却有点想要坦白。
或许期望中的爱恋，是心中最幸福的模样，可是终究被毁掉了一部分。
被旁人划了一道伤痕，留下了过分执拗的痕迹。
或许藏在心里，并不可取，透露少许，未尝不可。
“其它的都还好，就是曾经的工作，有些烦恼。”
“是吗？”
“嗯，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同事之间的关系，领导的行事作风，企业的文化，不是我心中的模样。”
“是不是觉得太讲究利和权了。”
“嗯，我不喜欢这两样东西，所以难以适应，心情时常悲怆。”
“我也一样，入读大学之后，就已经不太适应了，期间好几次，感觉异常难受。所以好几年都倍感苦楚，不过幸好坚持了下来，入职了一家商业咨询公司。”
“那你还不错，大专院校毕业，能入职这类公司，应该是因为素质确实过硬。很多企业特别看重学历，如若学历不佳，领导会明里暗里的厌烦。”
“嗯，我觉得这种事情，对中国人而言，是致命的痛处，不止我们两个，很多人都有这番经历。”
“这样呀，当年的痛楚，似乎更淡薄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