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百户纪文远,大儒梁方荣

没有多久,杨垂青便是看见了四周包围而来的镇抚司校尉,至于其他的武馆帮手,都散至更远处盯梢,警戒。

而后,又看见那离去的校尉引着一位身穿飞鱼服的中年男子而来。

“纪千户!”郭凤山表情一震,当即拱手抱拳,垂头示敬。

这名中年男子气质凌厉,龙行虎步,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此人,杨垂青过去几天都在刑场上见过,他便是坐高台的那个大人物。

杨垂青当即跟着郭凤山做,拱手抱拳,垂头示敬,内心却是念叨:“纪文远……镇抚司千户!”

在整个临渊城,镇抚司千户都算是大人物……或许,可以把‘都算’去掉。

“那小子,抬头说话。”校尉声音响起:“百户大人,就是这小子发现的痕迹。”

纪文远冰冷目光从杨垂青身上扫过,一种死亡危机的压迫感从杨垂青心底喷涌而出,令他极为难受,却又无力:“仅是目光落我身上,就有这般大的压迫感,这位纪千户实力不知有多恐怖……不愧是镇抚司千户……却是不知,这位校尉称他为百户,又是因何缘故。”

漠然,有一股肃杀意味的声音从纪文远嘴里吐出:“动手。”

声音落下,当即有埋伏在四周的四位斗牛服小旗拔刀,伴随着一声嘶吼翻跳进眼前的宅院里:

“镇抚司办事,束手就擒,饶恕不死!”

“砰——”

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从眼前的宅院里扩散喷发出来,当即将宅院门由里而外吹开,余波震得杨垂青都有些头晕,令他骇然:“这般强的力量……”

勉强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宅院内的那四名小旗已经倒在地上哀嚎,一道精瘦的人影,顿时越上房顶,朝着前方奔逃而去。

纪文远目光死死锁定那逃跑的犯人,嘴角微翘,似在冷笑:“半步玄境宗师……追!看他能跑多远!”

而后纪文远背着手,闲庭信步的往前走,其他人手已经是气血沸腾,全力追捕人手。

纪文远路过杨垂青时,道了一句:“确有两分机灵,入境十转后,可以来本座麾下做一校尉。”

杨垂青震动之后是喜色,而后拱手抱拳道:“多谢大人赏识!”

纪文远好似没听到一般,只是背着手往前走,仅是背影,也有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令人不敢久凝。

郭凤山神情也是惊愕,而后脸上露出喜色,拍了拍杨垂青的肩膀,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有几个字:“杨师弟,恭喜了!”

他没想到杨垂青竟是真的立功发现犯人,而且纪大人还真就瞧中了杨师弟。

杨垂青呼了一口气,有一些感觉不真实,他的职位,这就从炮灰探子改变了?!

而后低声问道:“郭师兄,为何你称为千户,校尉称呼为百户大人?”

郭凤山脸上闪过一抹忌讳之色,但寻思片刻之后,还是低声告诉杨垂青:“纪大人以前是地境大宗师千户之位,后来……变成了百户大人……”

“走,跟上。”郭凤山捏了捏杨垂青的肩膀,而后松开,跟在纪文远身后走。

杨垂青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着纪文远的背影,大雪纷飞下,这道身影如山岳,不受外界丝毫波动,便是那晶莹雪花落于他身上也不散。

他又看了一眼郭凤山,这雪花距离郭凤山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就被动融化,当然不是郭凤山比纪文远强……反而是,纪文远比郭凤山强出不知多少,好似纪文远与外界封隔不被侵蚀一样。

走了没有多久,约莫十七、八分钟的模样,杨垂青发现先前追击犯人的镇抚司小旗、校尉都止住了步伐,眼神都极为忌惮,拿捏不定主意,个个眼神都往纪文远身上落,等候他的命令。

杨垂青视线一扫,眼前是一座大宅,门第之上有‘梁府’二字。

“……什么来头,竟是令镇抚司忌惮,不敢直接进去追捕犯人。”杨垂青不由说出了声。

郭凤山神情一惊的看着他。

听到杨垂青的声音,前方的纪文远竟是轻轻一笑:“……呵呵,梁府,桃李临渊城乃至于整个东洲府的大儒梁方荣,寻常人怕得罪他,本座却不怕。”

“进去,搜查缉拿犯人,若遇阻拦者,格杀勿论。”

“唯!”

现场上百号镇抚司小旗、校尉顿时一喝,而后原地一跃,身形狂掠,奔进梁府之中。

即便隔着风雪,杨垂青都听到梁府内一阵尖叫,鸡飞狗跳。

杨垂青眼皮子猛跳:“这位纪大人,怕是放在整个镇抚司中,也是极为威猛的存在。”

半个小时后……

“哗啦——”

梁府大门缓缓推开,一名容貌五十岁出头,但满头白发,精神健硕,瘸腿的老人踏了出来,表情淡然看着纪文远。

“梁先生!”郭凤山当即拱手抱拳,恭恭敬敬唤了一声。

郭凤山练武,却对一名老儒恭敬行礼,看似毫不相干,界限分明的文武世界,却结结实实透露出这位梁先生地位有多高。

人在社会混……最怕的,就是跨界。

杨垂青当即也跟着拱手抱拳,却是没唤声,这等情况下,老老实实当自己的小喽啰就好。

梁方荣与纪文远都背着手,注视着对方,却没有一个字。

片刻后,方才冲进去的诸多镇抚司人手缓缓出来,还顺带着一具尸体,正是那逃亡离去的罪犯。

纪文远这才缓缓拱手,道:“多谢梁先生配合镇抚司办案。”

梁先生开口道:“哪里,纪百户为公,我是应当配合的,却不过,这造成的财物损失,还要镇抚司赔偿。”

纪文远道:“自然。”

而后转过身轻轻一挥手,道:“收队。”

走出了一段距离,郭凤山这才忍不住道:“……梁先生果然如旁人所言,知书达礼,令人敬重。”

“呵呵,那你说,是畏威不畏德好,还是畏德不畏威好。”纪文远点了一句。

郭凤山脸色狂变,冷汗都被吓出来了,当即站在原地拱手抱拳弯腰,不敢再说话。

纪文远又道:“杨垂青,你若想活命,便是离这梁家人远一点。”

杨垂青当即一愣:“啊?百户大人,此言何解?”他有些分心,因为臻仙图从那刚死去的犯人身上捕捉到五十点劫运点。

而后,纪文远嘴里的话令杨垂青心中一紧——

“本座看过你家里的卷宗,你父亲乃是镇抚司十五年老探子,一个半月前照常出任务。”

“寻常探消息,也就七天至十四天,超出这个时间,便要受罚,你父亲任职十五年,从未出过差池。”

“而这一回,他出差池了,却也死了。”

“好巧不巧,这犯人前两日杀的人,乃镇抚司情报中枢的官员。”

“更巧的是,这死了的官员,是你父亲的直属上司。”

“你说,这犯人逃进了梁家,是不是巧合?”

杨垂青心头一寒,察觉到了不对劲,原身父亲是老探子,有妖潮要来的信息,拼着重伤返回临渊城,第一时间肯定是选择上报到镇抚司。

正常逻辑是,原身父亲带回了重要消息,至少也是受到嘉奖,在镇抚司养伤。

可,都没有。

镇抚司好似没有收到妖潮要来的信息,原身父亲也没有受到嘉奖,而是回到家活生生重伤去世。

而现在,原身父亲的上司也死了,这……是巧合?

杨垂青呼吸一紧,觉得有一种看不见,却又密不透风的压力朝他涌来,令他有些窒息。

这时,纪文远冰冷声音在杨垂青耳边响起:“你父亲,是不是留下了一些消息?”

杨垂青顿时心脏狂跳!原来纪文远看重自己,是因为早就在关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