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

海棠乱发皆临水9，君知此处花何似10? 凉月白纷纷11，香风隔岸闻12。 啭枝黄鸟近13。隔岸声相应。随意坐莓苔14，飘零酒一杯15。

注释

[1]唐刘禹锡《和牛相公游南庄醉后寓言戏赠乐天兼见示》:“蔷薇乱发多临水， 双游不避船。”海棠: 刘诗作“蔷薇”。

[2]唐韩愈《李花赠张十一署(或作李有花)》:“君知此处花何似?白花倒烛天夜明。”

[3]唐杜甫《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其九:“ 衣挂萝薜，凉月白纷纷。”

[4]唐韩愈《奉和虢州刘给事使君三堂新题二十一咏·花岛》:“蜂蝶去纷纷，香风隔岸闻。”

[5]唐杜甫《遣意二首》其一:“啭枝黄鸟近，泛渚白鸥轻。”黄鸟:黄鹂。

[6]唐杜甫《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其五:“兴移无洒扫，随意坐莓苔。”莓苔: 青苔。

[7]唐杜甫《不见》:“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

赏析

这首咏海棠词当作于词人退居江宁钟山半山园之后。全篇几乎都用唐人诗句杂缀而成，使之如出己口。王明清《挥麈录余话》卷二云:“明清尝于王莹夫瓘处，见王荆公手书集句一纸云: ‘海棠乱发皆临水(略)。’今不知在何所。”16

词的上片写对岸海棠“乱发”，极言其繁多茂盛与生机勃发。“临水”让人想到临流照影的美人，暗示海棠花的风韵秀逸。接着，“君知此处花何似”设问，“凉月白纷纷”作答。但这回答并非近距离观察之后的准确描述，而是夜间隔岸闻香所见的回答，“隔岸”二字同时为下片做了自然过渡。

下片写此岸之景，由写海棠的静转入写鸟鸣的动，由写海棠之色转入写黄鸟之声。对岸的繁花与此岸的鸟鸣相互照应，形成一个完美的意境，可见，词人始终在水边徜徉。结尾更是证明这一点，因“莓苔”乃潮湿处所生。最后出现诗人的自我形象，写诗人“随意”而坐，此刻，既无筵席，也无椅凳，随意坐在青苔上，喝着一两杯酒。这意境固然悠闲，但也透露着满腔的孤寂和愁怨。“飘零”二字，则更写出了词人失意落魄的心绪。

这首词以乐景衬哀情，上片写对岸风景如诗如画，海棠乱发，艳丽繁盛，香风袭来，隔岸可闻。但一“凉”字又平添几许寒意。下片写黄鹂欢唱，诗人随意坐于青苔之上，领略这一番不可多得的美景，有孤清之意，却无冷清之感，这意境有色有香，有静有动，有景有情，给人一种美感。末句“飘零”二字更使此词由赏景转向悲叹身世，与景物形成巨大反差。“酒一杯”，愁怨之意由此生，将变法受挫后的隐痛，寄寓在自然界的景物中。没有因己之愁绪让山河变色、花月易容; 想让清幽的月夜花鸟来安慰自己，抚平心灵的伤痕，但始终摆脱不掉凄清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