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营

1990年8月11日,星期六,晴。

散学礼之后,苏校长找到我,对我说:“假期要回来协助辅导员带学生参加夏令营,你安排一下时间。”我没有半点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8月6日,我按时回到学校,学生们也陆续地到了。这次我们带的是仪仗队的队员和少先队的队干部,一百多人,带队的是校长和辅导员,还有我们几个年轻的老师,地点是东方乐园。

出了村子,走过弯弯曲曲的田间小道,绕过机场,便到了我们的营地——东方乐园。一路上一边和学生们说笑,一边回忆起小时候跟着老师去野炊的情景:

学校组织我们去野炊一般在春季。班主任会在出发前一天给我们分好小组,然后各个小组给每个同学分配任务。米和菜是大家都要带的,只是荤菜都很少,能有两个鸡蛋或一小块自家晒的腊肉已经很不错了,厨具和油盐之类的配料则由小组各人分头准备。记得有一次我负责准备锅子,结果锅盖一路走一路摔,到了野炊地点,锅盖便摔得有点儿变形了,背后的衣服也被锅子弄得黑乎乎的。到了水库边上,找个相对开阔的地方解散,各小组便开始分头做饭。大家把自带的米和菜先集中起来,然后再分工准备,有的找石头垒灶,有的洗菜淘米,有的找枯枝树叶……很快,营地里就升起了袅袅炊烟。当然,总有一些人会被烟熏得蓬头垢面,也总有一些小组只能吃夹生饭。如果想吃上可口的饭菜,那就要看各小组的本领了。平时在家里会做家务的同学,此刻都会成为关键人物,他们所在的小组不仅饭热菜香,而且还很丰盛,甚至能喝上美味的汤,馋得那些吃夹生饭的人直流口水。

带队的老师会在我们生火做饭时跑到山上,把一些小纸条藏到树上或草丛里,等大家都吃过饭,收拾好用具了,便把所有人集中在山脚下。然后一声令下,所有人便往山上冲,一边冲一边睁大眼睛搜索,看谁能找到更多的纸条。我们管这游戏叫“扫地雷”。除了“扫地雷”,还有“抢插红旗”、“炸碉堡”、“占领阵地”等游戏。每一次我们都玩得异常开心,尽兴而归。其实,未必需要游戏,人只要投入到大自然中,心情自然就会开朗。

如今,生活条件稍微好了,学生们不必带用具,夏令营都为他们准备好了,地点也改在了乐园里。

这次的夏令营安排了两天的活动。第一天上午是军训,下午自由活动,傍晚自己做饭,晚上开晚会;第二天上午是培训,然后结束活动。

学生们做饭已经不像我们当年,菜、米、柴火、用具都是夏令营为其准备好的,灶也无须自己搭,现成的,就是乐园的烧烤炉。只是学生们的做饭本领不因时代的进步而进步,反倒比我们当年退步了,不过还是能吃饱,而且做饭时的乐趣也一点儿不比我们当年少。

晚会也很简单,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唱唱歌,跳跳舞,玩玩“丢手帕”或“击鼓传花”的游戏。虽然简单,但每一个人都开心不已,尽情地唱着、跳着、欢呼着。篝火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大家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兴奋和喜悦的光芒。

回到宿营地,学生们依然兴奋,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刚才的晚会和今天的活动,熄了灯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安静下来。说是宿营地,其实就是一幢还没装修好的楼房。空置的二楼地面上,全部铺上了彩条布,一排排枕头和被子整齐地排列着,那便是大家的“床”。我躺在“床”上,也慢慢地进入梦乡。忽然,一阵“啪啪”的声音把我惊醒,原来是身边的一个学生在拍打蚊子。我坐起来,帮他赶了一会儿,刚想躺下,发现风扇没有吹到他这边来,也正因为没有风,所以才有蚊子。于是起来,我小心地走过去,轻轻地把风扇转了一个角度。回到自己的铺位,又发现这个学生的被子被蹬开了,心想若是整晚这样吹着风,他会着凉的,便再起来,帮他把被子盖好。

这样一来一去,睡意已经没了,便索性起来,沿着通道轻轻地走过去,检查每一个学生的被子,并帮他们盖好,也检查风扇的风能不能帮他们吹走蚊子。都检查一遍了,才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但不知为何,这次竟睡得不安稳,感觉只睡了一会儿,便又醒了。再一次起来,沿着通道慢慢地、轻轻地走过去,小心地帮那些蹬被子的学生盖上被子。看着学生甜甜入睡的样子,还有手脚搭在别人身上的姿态,感觉非常可爱,我忽然间心生怜爱,仿佛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很想就这样一直守护在他们身边。我觉得很奇怪:我这是怎么了?我才几岁呀,怎么就有这种感觉呢?也许这就是老师的天性吧。

第二天清晨,大家早早便起来了,我们带着学生在乐园里跑步、操练。昨晚我虽然睡得不怎么好,但晨风吹在脸上,浑身都觉得非常舒畅,人也特别精神。再看看学生,也是精神抖擞,步伐特别的整齐,脸上依然保留着昨夜的兴奋。看来,夏令营虽然安排得很简单,但学生却乐在其中,相信这次活动一定会给他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夏令营过后,我也明白了一点,教育,不一定都在校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