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呼唤声传到了陈冲的耳朵里。他也激动极了,“年年还活着、活着…”心里如是想着。已经疲惫的他却跑了起来,循着声音来到内侧转角处的一间牢房。仅剩的一串钥匙,共15把,试了9次,终于打开了房门。
年年赤身躺在稀疏的干草堆上,旁边有一个老者在照顾。他并没有睁眼,只是昏迷之中喊了几声。牢房中还有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较年轻的小伙子。受了惊吓的老鼠、蟑螂四处乱窜,一个木桶臭气熏天。所有人脏兮兮的,比流浪乞丐还要拉胯十分。
陈冲正要上前,那个老者制止了他。“不要过来。”
“为什么?”
“孩子,我知道你认识他。是他的朋友吧。可是,现在不是相认的好时机。年年得了霍乱,该死的小鬼子,畜牲啊,连无辜的小孩子也不放过。他现在正在发烧。”
“什么?”于淑萍大惊,“霍乱?那是全世界里都是最可怕的瘟疫之一。我,我有医生经验,我来看一下。老伯,您照顾他,可能您已经被感染了,您不怕吗?”
“怕?怕什么。我都这个岁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死有什么好怕的。家里的儿子和儿媳死在鬼子的枪下,我和乖孙儿被炮弹炸飞,老天真的好残忍,怎么不把我也带走,在这暗无天日的魔窟里受尽折磨。”
“小冲,快,去找康博士。这是霍乱病毒所引起的。年年已经脱水昏迷,再不加治疗就真的来不及了。”
“好。”陈冲顾不上疲惫,冲着跑着去找康斯岳。
“怎么了,冯?”汉斯看见他眉头紧锁快到一个地方了。“出什么事了?”
“我听到了大山的求救信号。”
“你能肯定吗?”康斯岳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等,我去枯井处听。”
“好吧,你先去。”康斯岳转头告诉布鲁克,“布鲁克,我们要快了。我心中有一阵隐隐的不安。把枪支弹药尽快分发给还能行动的同志。”
“好。我明白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山给了最新提示,有一批不明人数的鬼子兵过来了。”他在井口给了大山指示,暂时按兵不动,静静地等待。然后把这一信息告诉了康斯岳。
“什么!”布鲁克大吃一惊。“怎么办?”
“把野口押过来。问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汉斯拖着已经精神消极的野口回来。“据他交代,这里原来是一个山体地下墓穴。后来被改造成了实验室。山体后面有一暗门,可通外面。只不过那里是一个非常狭小的栈道,悬崖峭壁的,非常危险。到达山体半山腰后一点就没路了,需要绳索攀援而下。”
“好吧,我知道了。我们需要时间拖住敌人,护送百姓和剩余伤员转移。像决死一纵队,留下来的勇士或许要牺牲,你们……”康斯岳不忍再继续说下去了。
“康博士,快、快!于教授需要你的帮助,年年,救救他。”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说。”康斯岳一时间失了章程。“布鲁克,你来领导大家。我稍后回来。”
“好的,康,你放心。”
陈冲尽量用最简短的话表述清楚。幸运的是康斯岳的药箱里有阿托品、盘尼西林、鱼腥草解毒剂,还有止咳退烧药。他们给年年注射后再补液,年年病情稳定不少,至少没有进一步恶化。但是药品有限,于淑萍忍不住,“老人家对不起,我们……”
“没关系。生死有命,我已经准备好去找我的儿子、儿媳和我那乖孙了。”
正在这个时候,废弃农院外炸弹声响起。鬼子进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