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有些减小了,夜还很漫长。地上已经积了不少鲜血,情况不太乐观。
霍瑾笙突然有些着急,“顾老,您先休息一下。这俩人伤势严重,还是先送这里广慈医院救治。您看如何?”
顾老明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然而他毕竟远来是客,须给小霍三分薄面,霍瑾笙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不用了。”陆子晔用力说出最后一句话。
“不好,快,按住他们。快啊!”还是顾老先觉察到了不对劲。不过为时已晚了,陆子晔和柳如梦双双服下了氰化钾,没多久就都断气了。“唉!衣领口上涂了氰化钾,这是军统的老规矩了,怪我没能及时制止。没想到陆公子这样的人也选择自尽,真是时也命也。”
“这怎么能怪老师您呢。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是呀,是呀。”霍瑾笙也帮着打圆场。这让顾老稍稍好一点。他又转头对着手下的人吩咐。“来啊,将这一干人等尸首都压往76号特别行动处。让江医生好好检验,希望还能从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尸检报告尽快送到处长办公室。”
“是。”下属们应了一声,便动作利索着打扫战场。
76号特务又一次取得战果,李主任面上有光,连夜找到几家报社,宣传此次的胜利。凌晨时分,战役损耗与收获的电文报告出现在了松本君的办公室,也抄送了一份给了影佐将军。高石和一些上海的日军高层对这次围剿非常满意,又是一番关于“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新政府之大幸……”云云。
敌人越是疯狂,我党的民族抗日志士越发艰难。康斯岳带着陈冲、钟明几人从医院后厨的垃圾通道撤离。顾老心存疑虑,觉得医院或有漏网之鱼,令淮南配合霍处对医院进行大搜捕。
那时的陈冲才刚离开HP区,他们落魄、狼狈,与乞丐为伍步行至难民收容所避难。
夜已深了,于淑萍担心钟哥的伤口会有再次开裂的风险,年年的身子还有一些虚弱,陈冲的体力有限,他开始大口呼吸空气。而康斯岳只是苦笑了一下,走得匆忙,随身仅仅携带了一个急救小药箱。
收容所开门的是马老伯。他已上年纪,睡眠浅。他听到了于淑萍的叩门声,起来后披了一件长衫出来。开门时,他感到无比惊讶,又觉得无比感念,似乎时光回到了那个时候。“钟先生、于小姐,你们……”
钟、于:“马叔。”
“嗯。别站在外面,雨夜清冷,进屋来。刚好我那儿还剩下两个暖水瓶,喝口热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夜就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一行人稍作休整,于淑萍挑重点向马叔简述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每每说到身边的亲人朋友相继离世,泪水滑落脸庞。年年也知道了兄弟几个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在于淑萍怀中哭泣。还有,陆哥哥和柳姐姐只怕是凶多吉少。
收容所里有不少人已经醒了,听到她的谈话,不免也一起跟着马老伯流泪。真是说者伤心,闻者落泪。
于淑萍:“马叔!”
“哎,人老多情。”他用长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孩子,你们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难。老天,你这是何其不公啊。这天杀的小鬼子,还有狗官汉奸,狐假虎威、嚣张跋扈,这乱世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这一夜注定无眠,他们稍作休整,马老伯外出买了一些早点,还带来了今日的报纸。报纸的首页的大标题配着一张黑白照片,那是陆子晔和柳如梦双双牺牲时的遗照。报纸上还写了新政府维和运动扫除叛乱分子云云。真是颠倒黑白,汪伪敌人残害了多少民族抗日的有志之士,这都是一笔笔的血债。
康斯岳气愤地撕碎了报纸,“走,一刻也不能停留了。敌人肯定在四处搜捕。”
“小钟、小于,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不过,你们要演一出戏。”
“好,我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