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的早春,上海。

天还灰蒙蒙的,远处黄浦江上的轮船汽笛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州河南岸的一处不大不小的棚户区。经过昨夜短暂的小雨,破草窝顶还在淅淅沥沥地落着小水滴。

一个样貌约莫八、九岁的少年伸了伸他的小懒腰。打着哈欠,睁开了睡眼惺忪的双眼。身着一件单薄的背心,背心原本应该是白颜色的,只是现在有些灰暗,而且线头裸露,衣服松塔,褶皱颇多。

他起身朝向外面,走到已经残破不堪,只有一小半截的瓦罐前。随手解开裤带,洁白的水柱冲在破瓦上。

方便完后,他随即又连连打着哈欠,来到仅剩余的干草堆上,一屁股坐在上头,想再倒头小睡一下下。

“小天儿,你醒啦。让哥哥我看看。”说着把一只手往我额头上摸,另一只手摸他自己的头。“嗯,烧退了。哎,可吓死我了,你连着两天在发烧,又一直昏迷不醒,算起来有三天了。没钱看病,还以为你,以为你……”又说着说着,快要哭了。“不过万幸,你总算熬过来了。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呀,将来会有好日子在后面的。”

“是呀,是呀。小天哥哥。”身边又围着好几个小男孩。

“这个白粥和方糕给你吃,白粥又软又糯,好消化。方糕加了糖,甜甜的,这样你就不会低血糖了。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大哥哥我吃这个半个馒头就好。这个小葱油饼焦糊了,半截油条也凉了发硬,含油的东西,你就暂时不要吃了,给他们吃吧。是吧?年年、阿兔、饺子、阿吉、菜牙、小胖墩。”

“是啊,小龙哥哥。”他们领过食物,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陈天:“谢谢!哥哥也吃。”

杨小龙:“就知道我们的小天儿最懂事了。善有善报,老天爷也保佑你呢。这次不了,小天儿吃,多吃点,快点好起来。再过几个月,小天儿过了生日就满九岁了。人家说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那我们的小天儿就是半个大人了。是半大小子,小大人了呦。”

陈天一行八个人,个个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学着那三国刘关张桃园结义的样子,陈天八人也草头上磕头,行八拜之交礼。

杨小龙是这几人里最年长的,所有人都叫他小龙哥哥。菜牙稍年长一些,排行老二。然后是陈天,小胖墩排第四。阿吉第五,阿兔第六。后面是年年,饺子排最后。八个流浪儿互相帮助,相依为命。

陈天是这些人里特殊的存在。因为他的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灵魂。当然这不是什么神仙妖魔的故事。他是一个穿越者,一个来自21世纪的青年才俊。他也姓陈,单名冲。阴差阳错来到这里,身体还产生了差异。

穿越,就像大电影一样梦幻。他还记得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以为自己当时活不成了。陈冲大致记得那是一个雨夜。今夜陈冲又独自加班,外面的雨水敲在玻璃窗上,发出悦耳的声响。望着它,陈冲竟有些走神了。此刻他才思枯竭,可是明天中午前要把方案报告确定下来了。无奈的他肚子有些咕咕叫唤,陈冲准备下楼去附近的夜间便利店先吃点东西垫补一下,顺道散散步。兴许在外会有奇妙的灵感涌现也说不准呢。

陈冲,今年二十八了,奔三进入了倒计时。出身于贫苦家庭,至今单身,不过长相清秀帅气,只是体型偏瘦。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他没有近视眼,仅仅是职场工作需要而已。他是研究生毕业,是个装载着丰富学识的青年才俊。在龙城这个大城市,他一没金钱,二无人脉,好在凭着学历和新颖的思路,在商务区写字楼谋了份差。薪资不高,倒也还好。差不多办公室工作,工作内容有文案、设计、美图、编辑等等。

走出大厦前,一楼门厅处的值班保安员对他亲切友好地打招呼。陈冲也回以微笑。礼貌、文质彬彬似乎是他在工作地,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和感觉。

便利店距离大厦不远,步行两条街就看到了。

陈冲一进门,便利店的女服务员非常有礼貌地打招呼,“欢迎光临,请问先生需要什么?”

陈冲:“噢,你好!请问有什么加热好的食物?再是要一份热咖啡吧,加点糖,不加奶。”

“好的,先生。现在保温的食物还有关东煮和剩余的鸡肉卷。如果您有时间,不介意的话,去里边倒数第三排货架,上面有包装式的自热米饭。”

“那就要份鸡肉卷好了。”

“好的,先生。您一共消费十九元。请问先生您是手机支付还是现金支付?”

“手机扫码支付好了。”

“好的。扫码成功,收费壹拾玖元。祝您用餐愉快!先生您可以去那边临窗的座位就坐。”她转身按了机器上的按钮,一杯现成的速溶咖啡就好了。她小心地把咖啡摆放到前台,拿出摆放槽内的方形的一包黑砂糖,撕开包装后倒入咖啡内,吸管搅拌后,盖上盖子。她又拿一张折叠的小纸板套在咖啡杯的外层。又从保温箱中取出一包鸡肉卷。“先生,您的咖啡好了。这是鸡肉卷。小心烫!”

“嗯,谢谢!”

“不客气哈!这是我们服务员应该做的。”

吃完东西的陈冲一脸满足,腹中饥饿烟消云散,人还畅快许多,脑中突然有了一些想法。他把包装盒垃圾分类,起身离开便利店,准备回大厦的办公室。

“先生请慢走!欢迎您下次光临!”便利店女服务员微笑着说道。

那时候夜已深了,路边还亮着几盏路灯。陈冲沿着马路绿化带边上行走了没几步,他看到前门有一个人挥舞着小刀,对着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好像是正在进行抢劫。

陈冲决定见义勇为,不过不能胡来。他先躲在最近的树后,先观察观察现场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