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哈哈大笑,“您忘记了吗?是我呀。金色怀表,我,难民收容所。我现在名字叫赵敏。”
“啊。是你,真的是你。”于教授认出来了。“你不是…算了。小敏,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一言难尽呀。”
“好吧。你们一定吃了很多苦。听你们说过来找安德烈先生。这个容易,他就在后院小楼上。你们随我一道来。”她又对孙婆婆说道,“孙姨,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放心,不是坏人。让他们与我一起去找安德烈先生吧。”
“那……好吧。小于,他们就交给你了。”
“好,孙姨。再会了!”
“再会。”
今天上午有一位姓苏的医生来到大教堂,捐赠了很大一笔基金,以及桌椅板凳、棉衣被褥、图书等等物资。她其实是经营医疗器械的,也有医师执照,只不过她不能长期在医院的一线工作。行内人仍然称呼她为苏医生。她的真实身份是上海中共地下党的一位资深的交通员干事,隶属于QP区委。医疗器具资金来得快,懂得辨别医护用品,无论哪一项都对中共苏北根据地前线战事都特别重要。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圣母大教堂孤儿院内有许多中共战士的遗孤。他们的爸爸妈妈有的正在前线舍生忘死战斗,有的已经英勇牺牲。国家正在遭受苦难,他们的童年注定了没有一家三口那种其乐融融的幸福。
她眼见身边的同志一个个倒在了黎明之前。他们或是被76号,又或被其他日本特务机构残忍杀害。其中也有被信仰不坚定的无耻叛徒出卖。她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于淑萍:“安德烈先生,打扰了。有两位小客人要见您。”
“稍等一下。”他在阳台起身,放下手里的红酒杯,打开房门。
杨小龙:“安,安德烈伯伯,您好!冒昧到此,打扰了。”
安德烈认出来的人是老朋友带过来过的小孩杨小龙。“你是杨,我认出你了。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你的父亲还好吗?真是怀念你小时候来我这里玩耍。”
“我父亲在南京,他……”杨小龙非常悲伤,他说不出“去世了”、“走了”,甚至于“死”这几个字眼。
安德烈知道好朋友老杨已经不在了。“哦,我亲爱的孩子。你别难过,我想你的父亲一定去了天堂。在那里有上帝保佑,不会再有战争。上帝也会保佑我们善良的人的。阿门!”
“谢谢安伯伯!”杨小龙偷偷地擦掉自己眼角的几滴泪。“安伯伯,我来为您介绍,这是我在上海结拜的好兄弟赵敏。”
“哦,赵。孩子,欢迎你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请放心,这里不会有侵略者的骚扰。不然我一定会去领事馆上诉,控告那些不守规矩的家伙。”
“谢谢安伯伯!”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苏女士的爱心馈赠让我们的孩子有了生机。现在又遇见故人之子。这非常让人值得庆祝。我得再饮两杯。”
于淑萍:“哎呀,我的神父安德烈,您还是悠着点吧。”
“OK,Fine. I know.”
因为伤口,杨小龙给小天擦洗完身子,自己也洗了洗。用完餐,去了于姐姐安排的小房间。房子非常简陋,一张大床,一张桌子,一盏白炽灯。
于淑萍:“孩子们,由于特殊情况,没让你们跟其他小朋友住到一起大通间。你们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求跟我讲好了,我就在你们隔壁。”
“晓得了。于教授,这几年还好吗?”
“别叫我于教授了。我现在在教会里做事。叫我于姐姐吧。”
后来于姐姐讲了好多事。自从法租界出了事,她大受打击。胳膊始终拗不过大腿,她最后还是递交了辞呈。这一个月探长大哥哥陪着她渡过难关。而又一周后他毅然决然选择了从军当兵打鬼子。前几天收到来信,他已经升任晋绥军一名少校参谋。而她最后还是留在危险的上海,这里有最大的情报网,而且她还想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小龙和小天各自也较简略说了这几年遭遇,除了杨小龙并未言明自己的身份,他觉得晋绥军属标准国军战斗序列,归阎锡山司令员管辖。那里的八路军,如今已是共军军队了。因为这层关系,杨小龙想再观察看看。
陈冲也是讲述了自己陈天已经发生的事,和在76号的遭遇,自己不得不改头换面、改名换姓。同样暂时隐瞒了原陈冲的未来身份,以及那把汇丰银行保险柜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