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杨小龙带着陈冲来到福煦路64号弄堂出租屋。正赶上房东太太准备出门买菜。
“哎呦,嘎伐是杨小弟嘛,咋今早子过来了啊?侬的老朋友在里相,门莫关,侬直接进去好勒。又带新朋友来啦。”
“薛太太,侬好!是的呀,出门在外都靠朋友呀。房租下周结算,我们先进去了。”
“好的,好的。侬也是爽快人,我没问题的。”
进到一楼客厅,阿兔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小龙哥哥,放下手里的茶杯,跑过去冲到杨小龙的怀里,和他拥抱起来。“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他是?”
张晓婷:“小龙,这位是?”
“噢,这是小天啊!你不认识了吗?”
“什么?小天你不是已经……”
“什么?小天哥哥?三哥,我好想你!”
杨小龙:“事急从权,我长话短说。那日之后……”
张晓婷:“是这样。能活下来真的挺好。赵…敏,抱歉,我还不习惯这么称呼你。”
“那我现在也应该叫你小敏哥哥了。”
张晓婷:“小龙,我要同你讲个事,希望你能挺住。”
“请说吧。还有什么事比生死更加重要的呢。”
“我说的就是这个事。你姐姐聂冰,她已经牺牲了。就在两天前,她被押往刑场执行枪决,临走前她和其他女同胞站在76号特务的卡车上驶过上海大街。我们只能远远地望向她。”
“怎么…怎么会这样?”杨小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并没有放声哭泣,但是眼泪止不住落下来,双手怎么也擦不完。陈冲也伤心欲绝,冰儿姐姐的话言犹在耳。她说,“不管你愿不愿意,有些告别是无法避免的。明明是你最亲最爱的人,你不能去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如今真的是应了她的话。
中午所有人都没胃口,欢聚的喜悦远不及冰儿姐姐逝去的哀伤,冰儿姐姐去找小亮了,去往她所向往的信仰。她用行动告诉了我们,抗日救国并非只是口号,而是要有赴死的决心。而汪精卫提出的曲线救国,无非是变相的卖国。
房东薛太太给大家煮了清粥,做了三个家常小菜。“唉!今朝子去了菜市场和米行,到处都在涨价,老百姓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该死的日本鬼子啥子时候能滚回东洋老家呀。”
杨小龙:“会有这么一天的。只要我们中国人四万万同胞都站起来,一定能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
夜晚明月当空,张晓婷、杨小龙和阿兔都小心翼翼地给陈冲的手指换药。银色铝盆里温和的清水如今被鲜红色的血染红,陈冲咬紧牙关,不喊一句。只是额头、后背、大腿早已湿透。他们重新打了一盆温和的清水给他擦洗身体,让他平静地躺下。
所有人虽未言语,都心事重重。现在陈天的手指指甲已经长出了嫩膜,伤口在慢慢得好起来。
第二天,他们准备去找康医生再领一点药。
杨小龙:“我去广慈医院,你们帮忙照顾好小敏。”
张晓婷:“不行,你得留下。有一次我看到小金牙在包打听那里四处查找你的下落。你出去太危险了。”
阿兔:“是呀,小龙哥哥。太危险了。晓婷姐姐,你的目标也太大了。还是我去吧。谁会在意一个小流浪乞丐呢。我只要化化妆,一定能安全回来。”
杨小龙:“那好吧。小五,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平安归来。如果发现情况不对,记住了,一定要跑。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了。”
阿兔:“好,我记住了。小龙哥哥、晓婷姐姐,再见!”说完打开房门转身离去。
望着离开的阿兔,杨小龙的心里总不是滋味。张晓婷轻轻拍了拍小龙的肩膀,“没事的,放心吧。阿兔聪明机灵,会照顾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