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九一八事变后的某一年。
那年的中村健次郎刚入学国中,然而家乡经济可谓是异常贫苦,为了减税和一口粮,他的亲兄长,也就是家中长子中村一郎亲赴前线参加所谓的圣战。
大阪的一个乡下火车站月台,中村一郎背上母亲大人亲手准备的行囊。
健次郎:“哥,一定要早点回来。”
一郎:“乖,健次郎君。你也长大了,等我上了战场,你就是家中唯一的男人,要学习试着照顾母亲和妹妹。父亲大人走得太早,家里一向步履维艰度日。今后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健次郎:“安心吧,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母亲和妹妹。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
火车越行驶越快,兄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送别了哥哥,健次郎回到家中,今日有哥哥参军所发放的少量的大米白面,母亲正在做饭,妹妹在院中一个人玩耍。至少今天不用挨饿了,能吃口饱饭。
时间一晃过去几年,1932年1月28日第一次淞沪会战打响,那时候战争火热不亚于以后的侵华战争。日本的海军陆战队分多路攻占上海火车北站及上海的闸北,与国民党第十九路军争锋相对。
战争的烽火燃烧了月余,双方都有数次增兵,德系现代化装甲武器对抗,伤亡不计其数。中村一郎是第二次增兵来的上海,一个小小的下尉,自然成为主力部队的先锋小队。子弹、枪炮无眼,中者之人非死即伤,他还未寄家书给母亲报平安,那年的夏末秋初,远方乡下的母亲收到了一张折叠的卡片,一郎在异国战死的消息。母亲和妹妹美奈在那天哭得撕心裂肺,健次郎月前成年礼的喜悦烟消云散,全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
中村一郎的葬礼安排在三日之后,母亲已经三日未进米水,她终日以泪洗面,苍老的双手把哥哥的衣服紧紧抱在怀里抚摸,口中呓语着谁也听不清楚的话。
终于,母亲体力不支倒下了。她发烧了,病得很重、很重。家里陶罐里大米已经快见底了,治病抓药的钱更是没有,健次郎和美奈守在床垫旁,直到母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连串的打击让刚刚成年的健次郎倍受刺激。妹妹美奈十一岁,她还不具备个人独立,正是需要家长照顾的时候。他们把母亲葬在了大哥旁边,卖了小小的破旧的老宅,背上包裹,牵着妹妹的小手,沿着火车的路线,徒步向东京出发。
一年后,机缘巧合之下,健次郎在一家打工的餐馆遇到了酒井先生。酒井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于是跟他聊了很多。他越发觉得这个青年应该进入帝国的陆军大学,而健次郎因去年变故导致报到时间晚了,错过了一学年。因为生活窘困,这一年来都在四处打工,妹妹的温柔善良让哥哥感到无比温暖,他发誓今生一定要好好爱妹妹,如今他也只剩下这唯一的亲人了。
酒井担任学校军事政治教官,对健次郎这个学生另眼相看、赞赏有加。后因他偶救安藤少爷,在其毕业后破格录用进入关东军参谋部任职。
美奈为了哥哥的军校学费、生活费,委屈自己,她小学毕业后并没继续念书,谈过仅仅一小段无疾而终的恋爱,男方也是一名军人,而且是一名海军中尉,可是对方家中极力反对,门户、财富悬殊导致美奈黯然神伤。曾经被迫在一家酒肆当过一名艺妓赚钱,只是希望二哥能有出路。
最后的最后,美奈留下一封绝笔遗书,她就这样走了……健次郎后悔不已,伤心欲绝。
从那之后他彻底改变了,他虽然身处军营之中,但他恨、非常非常恨这种没人性的战争。而且自打他来到中国,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中国平民被杀害,就算打仗也是军人之间较量,可是有太多的同僚贪婪、兽性、虚伪,面目可憎。中国人口中的汉奸的罪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健次郎一面假意逢迎文治的内阁大臣,一面又与诸多司令、特务机构负责人交好。在哈尔滨时,偶然得到了一个与苏联共产党联系的机会,秘密加入了共产国际,反法西斯的反战同盟会。也就是那时候秦鸿钧和韩慧如成了他的联络员,他的日共身份将会是一把尖刀直插入日本帝国的要害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