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所里的气氛平和,但实则暗流涌动。
神尾:“好了,你说吧。我在听。”
陈金海:“我也是昨天半夜才取得的情报,准备今日送出。没想到你们早就埋伏在了我去接头地点的必经之路上。我以为你们会在我接头地点埋伏,将我和接头人一网打尽。”
神尾:“原本是有这个计划的。可是你们共产党狡猾得很。从来都是狡兔三窟,永远都有备用计划、备用联络地点。每次开会都往坏处想,想万一出了意外危险该怎么办。尤其是上海中共地下党,更加是难对付。”
陈金海:“你倒是非常了解共产党。”
神尾有些志得意满,“过奖、过奖。除了共产党,上海站的军统、中统,我们也都很了解。”
陈金海轻蔑地说道:“那你们可真厉害。”
神尾有些不耐烦,“好了,别废话了。接着说吧。我们知道你是地下党交通站其中一条交通线的负责人,说白了也是一个领导。重要是得到你和你的情报。那个接头人抓到最好,抓不到也不打紧。毕竟只是一个打下手的。哪能跟你这个领导的重要性相提并论。”
陈金海:“你们可真是处心积虑呀。如今败在你手里,真是苍天不佑,时也命也。”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日本宪兵,俯身在神尾耳边言语了几句。神尾少佐顿时眉开眼笑。
神尾:“别感叹了。快说。想拖延时间做梦,实话告诉你。刚刚有人回禀,在法国公园里跟你接头的联络员已经被捕。你倒是聪明,在法租界行事。而且法国公园路况四通八达,撤离非常方便。你以为我们日本人会怕法国人吗?笑话,迟早整个上海都会是大日本帝国的,属于我们尊敬的天皇陛下。如果你能配合好工作,放心吧,我绝不会亏待你。你看,胡桑这不就快转正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都不再是白日梦了。”
胡副队长:“感谢神尾太君提拔!小的唯神尾太君马首是瞻,一定兢兢业业,努力工作。为大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再立新功,早日实现大东亚共荣的伟大梦想。愿今后不再有战争,不再有杀戮。”
神尾洋洋得意地说道:“小胡君,说得好!你看,小胡君就觉悟很高。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们日本人的苦心。大东亚共荣了,大家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天天搞刺杀,放枪扔炸弹。不说你们天天刀口舔血,把命别在裤腰带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街头巷尾里打枪,本来生活在这里的良民百姓也会提心吊胆,心慌慌的。你说,何必呢?”
陈金海正了正领口,一本正经地说道:“情报是一封信,信我已经烧了。现在信上的字只在我脑袋里。那个联络员没用,他不知道情报内容。”
神尾打断了他的话,“这我知道,你们还没接头。我们要的是你所知道的。只要我拿到了情报,也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陈老愤愤地说道:“呸。狗特务,狗汉奸。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你是会奖赏的,不过是请我吃枪子罢了。被吸干情报,找到我的所有手下,那我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无用之人留着何用?”
神尾变得十分愤怒。“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劝你不要激怒我,老实交代尚可开脱一二。否则我会使用非常手段,我相信那会很痛苦。作为对手,我可以尊敬你。但是作为敌人,我必须要消灭你。”
“谢谢!能赢得对手的尊敬,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好吧,我招。”
神尾正雄以为陈金海想明白了,要准备合作。不料,陈金海养精蓄锐后恢复了精神,抄起木条,一跃而起。特务们先把神尾少佐保护起来,然后动手打算给陈老致命一击。神尾少佐大喊:“抓活的。”
其他人投鼠忌器,扑上去,准备先去卸掉他的武器。但陈金海却把木条尖头反转,直插自己喉部。瞬间鲜血四溅,陈金海当场气绝身亡。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于教授瞅准时机,褪下陈天裤子的一角,把他屁股后面的小怀表拿起,快速塞进自己的随身小包包里面。然后又迅速帮陈天提上裤子,于教授动作麻利,只用了短短的十秒钟。可当所有人目光都被陈金海的突如其来所吸引,于教授这个动作却偶然间被小六子看到了。
喷溅而出的血液有几滴神尾正雄的洁白的西装上,好似绽开的红莲,异常醒目。他见自己新订制的西服西裤沾了血渍,掏出上衣口袋的手帕蘸了蘸清水擦拭,可是徒劳无益。
他愤怒极了,破口大骂:“八嘎。混蛋。真是个老顽固,死了也好。这家伙分明就是有意拖延时间,说不定这里真的还有他的其他同伙。嘴里没句真话,抓回去问了也是白问,浪费时间。”
神尾少佐退到一侧,胡副队长用自己的衣袖仔细地擦干净凳子,拿出口袋里的小瓶法国香水喷了几下。神尾少佐这才坐了下去。他掏出自己西裤口袋里的酒壶,喝了几口札幌同乡千寻小姐家酿造的口感纯正的日本清酒。
他独爱此酒,除了此酒真的好喝,还有就是千寻小姐是他多年的同班同学,关键是他爱着千寻小姐。这份初恋他一直保持着热情。有朝一日,圣战结束,他就回去迎娶千寻小姐。
为了存放美酒,他特意托人从西洋佬那里购买了一个小酒壶,形状有些类似美国西部牛仔常用的那种。银白色的外壳,顶盖处口子很小。手掌般小巧玲珑,十分方便放于口袋内。
喝完酒,他的脸色才好一点。“这些嫌疑分子通通带回。胡桑,你回去后严加审讯,背景身份一一查验,勿使有漏洞。否则你知道的。”
“哈以!”胡副队长用日语回答,并恭敬地敬礼。
现场除了于教授和陈天他们几个,其余人已经检查完了,搜身的搜身,扣押的扣押。
胡副队长:“于教授,请吧。我们要例行检查一下,希望你能理解和配合。”
“好吧。但有一个条件,我的药箱里有专用工具,小包包里是我私人物品。我希望自己拿出来给你们看,怕你们万一弄坏了,徒增麻烦。”
“这……”胡副队长有些犯难。他的目光瞥向神尾少佐。神尾同意,向他点头示意。“好,可以。我答应。”
于教授的医药箱打开到最大角度,里面的酒精棉花、温度计、常用药片、碘酒、纱布、止血钳、手术刀、注射器等等一应物品俱全。此刻一一摊开在桌上。她随身包包里面有钥匙、口红胭脂、数张钞票,还有一块精致的小型金色怀表。
胡副队长来回巡视了三遍。“全都在了?”
“是。东西都在了。只不过……除了一样。”
“是什么?麻烦你配合交出来。”
于教授从脚上靴子掏出一把非常小巧的黑色手枪。
神尾正雄目光突然来劲了,“把枪放下。”于教授照做了。胡副队长把枪递到了神尾手里。“好东西,掌心雷,袖珍勃朗宁手枪,进口货。女特工携带最是方便。放在靴子里,这是保命武器。”
“神尾君,请您不要误会。这枪确实是前英国探长弗朗西斯所赠。他曾是我父亲故交,在我英国伦敦留学时多有照顾,现早已归国。而保命枪是我现任搭档朋友法租界探长教我的。”
“这是高手。朋友?我看不见得吧,传闻听说你和他正在交往。”
“不是传闻,神尾君。我们确实相爱了。”
“哈哈哈,男欢女爱、郎才女貌,真是绝配。况且像于教授这般,不止相貌端正,能力也出众。如果你还单身,我想我也会追求你的。”
“谢谢神尾先生的抬爱。”
这时角落里的小六子上前几步,似是有话要说。但他又担心不适时宜。正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