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栾老爷家的佣人?”南锦衣看着正被放下来的牛二嫂。
“不算佣人,就是帮栾老爷家放牛的。”男人解释着:“栾老爷是咱们庄子上的大户,就咱们郊外的那些田地,有一大半都是栾老爷家里的。这种田需要耕牛,耕牛得有人养,牛二就是专门帮栾老爷家养牛的。”
“知道了。”南锦衣点头,走到已经被放下来的牛二嫂跟前,“她不是自个儿上吊的,是被人勒死后挂到树上的。这不是自杀,而是凶杀,你们应该着人去府衙里报案。”
“你是谁?”村长摸着胡子看向南锦衣:“看你这穿戴不像是咱们庄子上的人。”
“不是咱们庄子上的,他们是栾老爷家的亲戚,是今个儿早上才到的。”认识南锦衣的那个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这位是柳夫人,旁边那位是她的相公。”
“你认识他们?”村长皱眉看向男人:“栾老爷家的亲戚,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栾老爷都不在了,亲戚来做什么?”
“这二位是打从京城来的,是专门来拜祭栾老爷的。”男人挨着村长小声嘀咕:“这栾老爷家的情况您也清楚,栾少爷是在京城里头做官的,这栾家有几门儿富贵亲戚也不稀奇。您瞅瞅这二位穿的戴的,这都不是一般人家。还有,这位柳夫人是位大夫,京城里头不少达官贵人都是找她看病的。她说牛二嫂是被人勒死的,那就有可能是被人给勒死的。”
“这二位贵人的情况你怎么这么清楚?”村长拧住男人的耳朵:“说,你从哪儿找来的骗子?我警告你,别打栾家的主意,那栾家可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我哪有那个胆子啊。”男人疼得皱眉:“这二位贵人是我在村口遇到的,听闻他们是栾老爷家的客人,我便热情地将他们带去了栾家。这二位贵人手里有书信,有凭证,且是经过栾管家验证的,这事儿能由着我瞎说吗?村长你若是不信,可遣人去栾家问问,看看我有没有胡说八道。”
“真不是你找来的?”村长打量着南锦衣与柳韩山,他们气度非凡,的确不像是小地方的人,也不像是被他拧着耳朵的这个混子能认识的人。想到这里,他将手给松开了:“夫人可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这自杀与凶杀可是两码事儿,万一我们报官了,万一官府查出来她是自杀的,这事儿可就不好收场了。”
“这树下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南锦衣指着他们眼前的那株皂角树:“案发时,牛二嫂提着水桶来到这棵皂角树下。牛二嫂是个懂得过日子的人,这桶里装的是刷锅水,是用来浇灌这棵皂角树的。凶手是趁着牛二嫂往树坑里倒水时,用麻绳勒住她的脖子的。”
南锦衣翻开牛二嫂的手,手上有几处不同的勒伤以及擦伤。
“凶手要比牛二嫂略高一些,体型较瘦,与牛二嫂的力量差不多。牛二嫂在被勒住脖子后有过挣扎,她手上的伤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那这额头上的伤呢?”村长指着牛二嫂的额头,“这也是在跟凶手搏斗时留下的?”
“算是吧。”南锦衣蹲下,指着牛二嫂膝盖部位的泥块儿:“牛二嫂是想要活着的,她曾尝试着将凶手带倒。以她的体型,向后倒有些难度,且更容易被凶手勒死,她选择了往前撞。额头上的伤是在磕碰到皂角树时留下的,膝盖处的泥土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另外,你们看牛二嫂的脖子,在她的脖颈上有一道歪斜的勒痕,这道勒痕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南锦衣对着村长比划了一个姿势:“倘若凶手是这么勒住牛二嫂的,在牛二嫂一撞之下,她是有可能摆脱凶手的,可凶手很聪明,他算到了牛二嫂可能会挣扎,算到了他勒死牛二嫂的过程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他是在将绳子打了个死结之后,猛然地套到牛二嫂的脖子上的。即便牛二嫂有所挣扎,她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摆脱绳索。”
“那这个凶手是?”村长看向蹲在地上的牛二。
“是牛二嫂熟悉之人。”南锦衣同样看向坐在地上的牛二:“我们都有过这样的经验,当一个陌生人靠近你的时候,你是会有所防备的。起码,你会回头看一眼。只有那些让你熟悉的人,才能让你放下戒备,因为你相信他不会伤害你。”
“牛二?!”村长厉声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害死了你的媳妇儿?你跟她身高差不多,体型也像夫人说的那样,虽说比着你媳妇儿是瘦了些,但你常年放牛,这身上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且你刚刚说了,说你昨夜曾与她起争执,你可是在气恼之下杀了她?”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昨晚上回来就睡了。”牛二无力地辩解着:“我该怎么让你们相信我说的话呢?我媳妇儿真不是我杀的。我是有些嫌弃她,可她总归是我孩子的母亲,我再怎么着也不能杀人是不是?”
“你没喝醉?”南锦衣逼近牛二:“既没有喝醉,那你昨个儿夜里可有听见什么动静?这案发现场就在院子里,牛二嫂一直在挣扎,那么大的动静,你不可能听不见。”
“我是真没听见!”牛二拍着腿:“我也不晓得我昨个儿晚上是怎么回事儿,按说喝了那么一点儿酒,我是不至于把自己给喝醉的。兴许是回来的路上吹了风,这到家的时候我就感觉我自个儿这头有些疼,后来跟媳妇儿争执了几句,我就难受得睡下了。中间醒过一回,胃里翻腾的难受,吐了一阵子,之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睡着的时候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的什么我给忘了,总之我没有杀我媳妇儿,更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我能去屋里看看吗?”南锦衣问牛二:“牛二嫂是否为你所杀,答案兴许就藏在你的屋子里。”
“看,你们随便看,总之我没有杀我媳妇儿。”牛二垂着脑袋:“就算是官府里的人来了,他也不能随便冤枉人不是?我没杀就是没杀,不是我牛二做的事儿,我就是死,我也不能承认啊。”
牛二还在絮絮叨叨,南锦衣与柳韩山已经跟着村长进了牛二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