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多的智慧里目标明确。
斯泰尔的预言坑了它。
斯泰尔是预言家。
预言家的预言是乌鸦嘴,说谁谁倒霉。
所以……
预言家不能留。
目标明确,条理清晰,这已经是它为数不多的智慧中构思出的最妥善方案。
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坑成这样。
小史瓦尔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幕,在透明玻璃窗户上,几滴水珠蜿蜒滑落凝聚成一股水流,快速地从玻璃上流向窗架。
而神话生物的眼皮垂下,眼睛已经从圆形眯成了半圆,虹膜发亮,看上去就像两轮倒挂的金色弯月。
它生气了。
另一边,斯泰尔伶仃大醉地站在酒馆的门口,手中提着一把从柜顶找来的伞,身上还披着一层雨衣。
他虽然要模仿白痴,但总不能真的傻到命都不要,这种雨对病人的影响偏小,但出门敢不做任何防备的才是真正的勇者。
酒精可以麻痹大脑,抵御一些深渊虚影对思维的侵蚀,借助这样的机会,斯泰尔也可以离开酒馆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毕竟是预言家,那些预言家最喜欢的事就是收集对占卜有助益的事物。
放在以前,这些靠着预言能力创业的人总喜欢拿着风干蜥蜴、老鼠、河豚、鸟类的骨架搞研究,把收集来的材料倒入锅中熬成魔药,在魔药中窥见未来。
而现在,他收集的藏品中还没有狼人的身体部位。
“吸血鬼的断牙、人鱼的眼泪、精灵的翅膀我要去哪找,这些只出现在书本里的生物是我可以轻易找到的吗?
演绎两种模因然后完成大型的预言?这什么玩意儿!未免也太看得起我这个社会废物了。”
斯泰尔不信那些破烂书上记载的预言仪式材料,等收集完那些估计他的孙子都有了三胎。
他打算随便收集一些材料扔进锅里问一下白痴模因演绎成功的契机,当然,为了填补那些材料的漏洞,又为了让自己显得白痴,斯泰尔决定趁着夜色出门寻找狼人。
“狼人的断牙应该可以替代吸血鬼牙,人鱼的眼泪……这里遍地都是鱼人,反正都是鱼,作用应该也差不多。
至于精灵——嘶,找个苍蝇把它的翅膀拽下来应该也能凑合。”
预言是唯心主义,理论上心灵力量越强大,预言成功的概率就越大,其它东西都是走个过场。
好比他自己平时给人做出的预言,一般是他把潜意识中认同的事情说出口,那种事物就会大概率实现。
不过只能做出影响不大的预言,比如让人变得倒霉。
并且他的预言也只是就事论事,没有瞎编乱造,某些看似不靠谱的结局必定有它发生的理由。
“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发展轨迹,我只是提出了这条轨迹的出现可能。”
斯泰尔点点头,再次为自己的理想所折服,感受到自己的光辉甚至在普照大地。
他没办法给自己做预言,因此也只能现在跳上了屋顶,朝着黑暗中的某处举起枪。
耳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狼嚎声。
斯泰尔朝着那个方向扣动扳机,只听“嘭”一声枪响,一团细小的影子在那个方向微动,而斯泰尔也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猎豹,直接冲了过去。
他大喊:“那边那位漂亮的小姐,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今天和你共度一个难忘的夜晚?”
雨幕仿佛在一瞬间静止,极端的黑暗中生出两抹血色。
“……”
狼人睁开了眼睛。
她捂着心口的伤,借助夜视能力看到爪子缝隙中渗出了堵也堵不上的鲜血,被里亚坑完后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我要杀了你!”
顿时,那道黑影仿佛一头真正的狼迈动四肢,朝着斯泰尔狂奔而去。
她的耳朵后立,浑身湿漉漉的毛发紧贴着皮肤,彰显出她作为银色巨狼的曲线体态,这样的体态完全可以让她以更快的速度奔跑与跳跃。
厮杀也毫不在话下。
在黑夜里,她就是那最矫健的猎手。
“动真格了啊。”斯泰尔不敢小觑自己的对手,他继续朝着奔来的狼人开枪,而且枪法准到可怕。
他把枪口对准了狼人的嘴巴:“砰!”
戴伦娅瞳孔骤缩,连忙想要歪身避开,却在这时候嘴里传来剧痛,与此同时,斯泰尔也收起枪支,拔腿就跑。
狼人愣住,下一秒,她顾不上嘴里的疼痛径直朝着自己的猎物追去。
但她哪里想到她的猎物虽然逃跑速度不快,逃跑的角度却十分刁钻。
斯泰尔专挑狭隘的角落逃跑,他熟悉这里的地形。
甚至跑着跑着,他还能钻到别人的烟囱里又从大门跑出。
戴伦娅自然不会傻到也跟着钻烟囱。
一人一狼你追我赶,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
戴伦娅站在平房屋顶边缘直立起身,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地面的风吹草动。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响声。
斯泰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原先戴伦娅嘴部中枪的地方,从那里捡了什么东西像耗子一般开溜。
方才怒火吞没了心灵,戴伦娅一时间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异常,现在下意识摸上嘴角,发现自己的半颗獠牙已经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那个预言家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的牙齿。
“啊哈!今晚实在是愉快,有机会我们再共度美好夜晚!”
“顺便一提,你有牙结石!!!”
斯泰尔的声音远远地传出,很快就被雨声淹没。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正面作战能力不行,也没想着能够杀死狼人,心心念念这头狼人这么久,自然是为了她的牙齿。
“也不清楚其他【狼人】模因的病人有没有这样的形象,如果他们都长这样,那世界简直是天堂。”
斯泰尔几番躲避成功躲到了狼人看不见的地方,他藏在一间破房子二楼的衣柜中,尽量忽略钻入鼻腔里霉菌的潮湿异臭味,开始打量起自己的战利品。
这是一颗黄垢很重的牙齿,从颜色、触感和味道来判断,它的主人一定不爱讲究卫生。
当然,要求一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傀儡讲究卫生也不切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