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晓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一次给别人当家教是教游戏。虽然以前教过表弟小学数学，但那个不作数——毕竟表弟那时候完全不把她当回事，捂着耳朵把她气了个半死。
付晓通过了佳佳的微信好友，知道了她的全名叫“杨予佳”，又找舅舅要来了他成年人认证的账号。
虽然付晓不是什么好为人师的人，但在王者荣耀这款游戏上，她十分自负地认为自己相对于佳佳的水平大概和数学方面相对于二年级表弟的水平是差不多的。
“你的意思我是小学生呗。”双排两局后，在反复逼问后得到这个评价的佳佳撅起了嘴。
“这个游戏里”付晓说着打开了英雄面板“小学生的操作反应速度不算是什么贬义词，我是在夸你呢。”
“你在说我连小学生都不如！”佳佳翻了个白眼。
“啊，对。”相熟之后付晓不像之前那么拘束了，揶揄起佳佳也更加得心应手。
“给。”佳佳递给她一杯果茶，那是她刚到的外卖。
“你看，这英雄面板里，你能认上来的英雄有几个？”付晓接下果茶，里面有她最爱的西瓜。
“我？”佳佳皱起了眉头“拜托，大姐，我可是进了市决赛圈的选手！一个认不全英雄的人打败了金牌省级选手！你让别人怎么想！”
“他们可能会想，你的队友真厉害。”付晓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
“过分了啊”佳佳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的意思是，你不止要知道每一个英雄的名字，位置，你更要知道他们怎么玩，才算真正地认识他。”
“我得学会全部英雄才能打他们？”佳佳还是一脸懵懂。
“比如说，上把我们对面的宫本武藏。”付晓点开游戏回放，这是一个大叔模样的日本剑道士。
“如果你是昭君，你怎么冻这个英雄？”
“蹲在草里啊。”
“不蹲草的情况下呢？”
“看他人在哪里就冻哪里。”佳佳放慢语速，好像知道她要学到新东西了，毕竟按她说的这个办法...她以前从来没冻到过宫本武藏。
“你打开训练营，选个宫本武藏看看。”付晓想了想说道。
一般情况，玩家只要玩得场数足够多，经历了足够多的毒打，自然就能知道每个英雄的技能，甚至面对宫本武藏这样的英雄会有一些肌肉记忆。但是佳佳不同，她玩得不是那么多，要在短时间内了解面对不同的英雄该采取什么措施，只能自己上手试试了。
“好”佳佳听话地打开训练营，大叔念着爱人阿通的名字走上了展示页。
原来宫本打法师是这样打的，第一层宫本会见面就大，会玩一点的宫本会骗法师的技能......他还有一个位移...怪不得佳佳玩妲己有的时候技能会消失，原来都被他的刀刃削掉了...
佳佳埋头反复练习和念叨着，付晓觉得自己背滕王阁序的时候不过如此。
“看懂了吗？”付晓最后问道。
“看懂了！”三好学生杨予佳正襟危坐地回答道。
“那么回到第一个问题”付晓忍住笑继续问“王昭君打宫本武藏怎么打？”
“技能放！脚！下！”佳佳配合地学着小学生语调一个字一个字有力地蹦着。
“妲己打宫本怎么打？”
“回！泉！水！如果没回泉水，等他所有技能放完再打！必要的时候出！金！身！”
“好！下一个英雄，吕布！”
...
一个下午过去了，佳佳充分理解了15个热门战士英雄的技能，知道了他们技能使用的时机和动机。
“好嘞”在付晓宣布今天的战士学习结束后，佳佳站起身开心地说“走！我请你！咱们吃完饭去。”
“不是吧”付晓低头看着手机。“你才刚进行了理论的了解，还没实践呢。”
“？”佳佳喊了起来：“下午六点了！”
付晓抬起头：“是啊。”
“你想赚学费也不用这样吧！”
“可是下局比赛就剩下六天了。”
她们面面相觑。
“而且你还有几个基础性的游戏理解问题需要解决”付晓拉过桌子上的一叠纸，反复打量以后抬眼询问地望着杨予佳。
“草稿纸，可以用。”佳佳愣愣地答道，她还是难以置信，在长达四个小时的训练营折磨后，付晓还有精力坐在那里画图。
“你不吃饭的吗？”她只好又坐下，默默地看着付晓画的图，那是一个简易的峡谷，标出了上中下三路。
“一会儿我回家路上买包泡面就好”付晓不在意地嘟哝了一句，又认真地指着地图说：“你知道双方视角是对调的吧，类似于咱俩面对面站着，我的左手边是你的右手边？”
“你是想说，他们的上路是我们的下路？”佳佳还是不肯放弃对晚饭的争取“泡面没营养！”
“没错”付晓并不理会，专心地在刚刚列下的“地图识别”一行上打了一个对勾。
“这样一来，关注对面打野是哪个buff开就是很重要的战略参考，这决定了他可能优先会抓我方的上路还是下路。”
“很多时候，三路的选手如果对线激烈是没有空去关注这些的。而你作为辅助，就必须要站出来考虑到这一点。明白了吗？”
“可是我怎么关注呢？”佳佳终于不再纠结于泡面了：“我跟着射手，又看不到对面打野人在哪里、什么时候开。”
“出门就死跟射手的辅助都是呆瓜。”付晓简单地回答。
“可是张遂说——”
“那他也是呆瓜。”
杨予佳现在抱起手臂来，开始怒气冲冲地看着付晓。
付晓也不知道为什么话直接就冲口而出了，她明明昨天才认识眼前这个女生，现在却变得在她面前口无遮拦、无话不谈起来。她努力绷起脸来，企图显出老师的威严，对抗杨予佳的不满。
“我先去给你煮个泡面，等你回去再吃太晚了”杨予佳打破僵持生硬地说，站起身一溜烟向厨房跑去。
吃阳春面的茶餐厅女神家里也有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啊？付晓终于没绷住。她研究了一会儿佳佳的常用英雄，然后揣起手机走进厨房，只见杨予佳解开包装袋，拿出面饼和料包，又把火调小，往没那么沸腾的开水里熟练地打了两个鸡蛋，把白沫撇去，等荷包蛋成型后，渐渐加大火，又在沸腾的时候一股脑地把两袋方便面的调料和面饼都丢了进去。
很快，香气扑鼻的煮方便面就出锅了，杨予佳甚至还在上面点缀了几片刚洗干净的新鲜菠菜叶。红红的油汤配上翠绿的菠菜，上面还放着半遮面的金灿灿荷包蛋黄。付晓捧起碗，迫不及待地挑起一口面：“这不比阳春面好吃得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