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的天气还有些凉,百官们聚集在宫门口,等待着上朝。
然而平日里最勤快的刘学良今天竟然迟到了。
想起昨天刘学良被太平郎打了一拳,又拖了一路扔在家门口,不少官员心有戚戚。
堂堂吏部尚书,正三品官员,硬是被一个没有实权的四品太平郎打的昏死过去。这件事肯定不能这么善罢甘休,先是阉人段无生仗着自己天下第一,逼死了太傅,又有九品宗主打朝廷重官。
若是不加以整治,以后还怎么入朝为官?
就因为刘尚书说了几句实话,被打的早朝都不敢来,若不加以严惩,以后文武百官还如何上朝?
“快看,是祝侍卫。”
正在低声交谈的官员纷纷抬头望去,远处一行人身穿麻衣,头戴孝布,还能听到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祝念沉戴着孝帽,腰挎佩刀大步走来。
在他身后,十多名府中的家丁抬着一口枣红色的棺材。
“这……”
相师曹部纯脸色变了变,急忙走过去小声说道:“贤侄,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皇宫,我知道你想给你爹伸冤,可你这么做不仅无法伸冤,反而会惹怒陛下。”
祝念沉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低沉道:“叔父的意思侄儿明白,奈何家父死的不明不白,如今凶手尚未归案,哪怕知道在游龙宗,侄儿也无可奈何。只能以此恳求陛下,还我爹一个公道,还天下一片光明。”
曹部纯叹了口气,“可你这么做,万一伸冤不成,岂不是害了你祝家。”
“侄儿属实无路可走,不得不出此下策。让伯父为难了。”
“这话就不要说了,陛下那边我会去想办法,你赶紧带人回去。昨天宋秉心打了刘学良,刘学良到现在也没来上朝,我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到时候一起弹劾宋秉心。先让陛下把他的官位罢黜,再促使陛下下旨围剿游龙宗。”曹部纯面露狠色道。
祝念沉有些犹豫。
“听我的,赶紧回去,趁现在没人知道。”
祝念沉突然冲着宫门口跪了下来。
“诸位叔伯,大家都是我爹昔日的同僚,侄儿今日跪求叔父,伯父们,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替我爹讨个公道。我们祝家,上上下下两百三十七口人,永远铭记诸位叔伯的恩情。”
见祝念沉要磕头,曹部纯连忙扶住他低声说道:“快走吧。”
望着祝家的人走远,曹部纯黑着脸走了回去。
一名官员拱手说道:“曹相,这次陛下显然是想要袒护段无生,想让陛下抓人,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呢,如今看似陛下看重宋秉心,实际上不过是陛下把宋秉心推出来阻止我们。想要除掉段无生,还要先把宋秉心扳倒才行,一日不扳倒游龙宗,就不可能把段无生抓捕归案,太傅大人就一日死不瞑目。”
轰隆隆。
宫门缓缓打开,曹部纯咳嗽了两声,众人急忙禁声。
所有人都进去后,曹部纯吩咐侍卫先不要关门,等一下吏部的刘尚书。
“曹相,刘尚书昨夜在门楼上赏月,睡着之后不小心摔了下来,早上发现的,陛下已经知道了,特别恩准刘尚书今天可以不用上朝。”侍卫说道。
曹部纯皱了皱眉,刘学良昨天不是被打了?还有心思赏月?
瞥了一眼高大的宫门,哪怕是明知其中有问题,在没有见到刘学良之前,只能把猜疑放在心中。
下定决心,下朝之后一定要去刘府拜访一下。
紫明殿。
百官等得心生焦急,可第五天龙迟迟不出来上朝。
“传陛下口谕,皇后今日凤体有恙,诸位爱卿有本奏上,无本退朝。”
众人大眼瞪小眼,曹部纯笑着问道:“孙公公,我有要事启奏,孙公公能否”
“相爷,陛下既然说了,相爷还是别为难小的。”
曹部纯掏出奏折,“有劳公公。”
…………
“曹相,陛下该不会是刻意躲着我们吧?”
“这还用说,陛下肯定知道我们会弹劾宋秉心。”
曹部纯冷声说道:“我就不信了,陛下躲一天还能躲一个月,去刘府。”
突然听到去刘府,众人有些茫然,不过曹相既然说了,跟着去就行。
为官之道,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就好好听着。
御花园。
第五天龙坐在亭子下,孙公公快步走来。
“奴才已经按照陛下说的,把奏折都处理掉了。”
“曹部纯带人回去了?”
“回去了。”
第五天龙皱了皱眉,“就没说什么?”
“说了,曹相说有要事禀报,奴才回绝了,他留下奏折就走了。奴才听说,他们要去吏部刘尚书府中。”
“哼。”
第五天龙冷笑道:“让他们去,朕这几天要陪皇后,你下去吧。”
“喏,奴才告退。”
曹部纯带着人,连衣服都没有换。
数十名当朝五品以上的官员,当朝二品相爷走在前面,百姓纷纷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来到刘府,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哭天抢地的哭声。
家丁显然是认识这些官老爷的,连忙上前说道:“小的见过相爷。”
“你家老爷呢?”
“老爷早上被人送回来,现在还没醒来呢。已经派人去宫里请御医了,相爷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曹部纯点了点头,刚买进大门,就看到刘夫人哭哭啼啼的跑过来。
“大人,求求你们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好好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曹部纯这么一呵斥,王氏连忙止住哭声,把昨夜刘学良进宫面圣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王氏的叙述,曹部纯起的直哆嗦。
“废物,刘学良带的家丁都回来了,竟然没人问一下?”
“他们只是说老爷独自一人去皇宫了,妾身也不敢去皇宫要人。”
曹部纯深吸了口气,刘学良带人出府,被人拦下了,家丁被打了之后,刘学良独自前往皇宫,中间肯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宫门口的门楼子有多高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刘学良上炕都费劲,怎么可能爬那么高去赏月。
“夫人,御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