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阴沉沉的天空,狂风夹杂着暴雨。
皇城的百姓把自己关在了家中,听着暴雨打在瓦砾、窗台上噼啪的响声。
平日里守备森严的坊间,因为大雨的缘故,侍卫不知道躲在哪里避雨,街道上,一队穿着粗布黑衣,身上充满肃杀气息的人匆匆走过。
砰。
某位四品京官的府门被人踢开。
两扇算不上厚重,却在年前刚刷了一层大红漆,看起来依旧崭新的大门轰然倒在地上。
府中管家被吓了一跳,当即叫来下人护卫与对方对峙着。
“杀!”
没有多余的言语,连自报家门的过程都省去了。
偌大的府邸中一片哀嚎,鲜血把地面染成了暗红色,只是顺着大雨一冲,红色渐渐淡去。
第五天龙心中的惊恐和愤怒交织着,他目光恨恨的看着第五景兰。
大梁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除了他和他早已驾崩的父皇,第五景兰便是唯一的知情人。当年先帝驾崩之时,几次三番告诫与他,第五景兰对大梁的忠心不会变。似乎那个明知道自己要死的皇帝,很担心他的接班人疑心太重,而对一母同胞的兄弟下手。
可是他断然想不到,后来的几十年里,某一天,他的兄弟带着消失了几十年的人回到了皇城。
自幼接受忠君爱国的教育,宫中编撰早已把第五景兰和那十万将士写入了史书,他们为了梁国马革裹尸。曾几何时,年幼的第五天龙还偷偷抹过眼泪,为死去的皇叔感觉不值。
“为什么?”
第五天龙不停的重复着这个问题。
哪怕第五景兰回来之后直接血洗了宫廷,宫女太监的尸首此时恐怕早已被外面冷血无情死人给一把火烧了。可他心中依旧有那么一点念想,这种做梦般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也很不高兴。
于是,第五天龙拿起旁边的灯盏砸了过去。
啪!
灯盏砸在第五景兰跟前的桌子上,随后翻滚着落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
“你很生气?你在愤怒?”
第五景兰侧着脸,嘴角微微上挑,以一种轻蔑的态度看着这位大梁名正言顺的皇帝陛下,当然,也是他的亲侄儿。
这些年的经历是一个谜,也是他不远想起的痛。
再次回到皇城,他的心早已不是当年那般热血。
“段无生如果还在,或许我还会忌惮几分。”第五景兰面色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然而他脸色突然一变,怒道:“作为一国之君,你竟然如此昏庸无能,大梁虽不比江南之国富庶,却有着天下最多的修炼之人。几十年来,疆土可曾拓宽一分?”
听到第五景兰的呵斥,第五天龙先是惊愕,之后心中的怨气稍减。
“念在你我叔侄一场,今日起你搬去幸仁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来。”
第五天龙脸色灰白,幸仁府?朕?旨意?
他愤恨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扎在第五景兰身上,却无法刺透进去。
两名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走进来把第五天龙拖了出去。
和之前御剑宗领导的那次替天行道相比,这次的手段更快,更猛,更狠,也更加的隐秘。
没有人知道,大梁朝堂上那把通体鎏金的龙椅上,坐着另一个男人。
摸着冰凉的扶手,第五景兰的脸色冷漠,没有感情的眸子中总算流露出一丝光彩出来。
“为什么不杀了他?”
空荡的大殿中,声音响起的有些突兀。
第五景兰仿佛并没有在意,或者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我们的协议是对付游龙宗。”
第五景兰的声音依旧不带丝毫感情,想到第五天龙,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柔和。
那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看不惯第五景兰的做法,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尖锐,“本尊救了你,不是让你和本尊谈条件的。”
“他是我侄子。”
暗中的声音沉默了,似乎在思索什么。
片刻之后,那道声音咬牙切齿道:“本尊不管你们那些感情,不杀他也行,让本尊吃掉他。”
说到吃,那人的声音都亢奋了起来。
第五景兰抓住扶手的手微微用力,嘶哑道:“十万人都给你了,还不够吗?”
轰隆!
一道闷雷从天而降,雨势越来越大。
按理说,那些官员此时应该冒雨进宫,赈灾的折子也该送了过来。
只是今天有些安静,宫墙一角的偏门,往宫里送菜的几辆车停在雨中,菜农冒着雨,用布清理着雨水。时辰早就过了,迟迟没有人过来接应,莫非今天宫里不做饭?
……
“本尊给了你强大的实力,既然本尊可以给你,就可以收回来。”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第五景兰心中有些不屑。
一个只能躲在黑暗中的东西,还想控制他,只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至少在他没有彻底脱离掌控的时候,不能有任何的不满。
“为什么要动一个九品宗门?”
“这不是你该问的。”
暗中的人有些不耐烦。
第五景兰皱了皱眉,有些担忧道:“隐藏了这么多年,就不怕暴露了吗?”
……
雨幕下的红墙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使庄严的皇宫更加的神秘。
几辆马车一前一后,艰难的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
“叔,咱们就这么走了,万一上面追查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年轻人回头望着渐行渐远的高大城墙,脸上担忧之色渐浓。
老人低着头,手里的鞭子抽在驴子身上。
啪!
懒驴不上磨,何况拉了这么一车菜。
车队缓慢的往城门口走去。
老人满是折子的脸庞,一滴滴雨水打在花白的头发上,顺着鬓角、眼角滑落。
看似平静的目光,藏着深深的忧虑。
但是庄稼人全指着这每天送菜度日,如今总不能把菜丢了不要。
况且,那浓浓的血腥味,他虽未曾见过杀人,却也见过邻村的张屠夫杀猪。
雨不停歇,车队缓缓驶出城门。
守城将士不知道何时换了人,并没有对几人进行盘问,甚至并未多看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