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下半场见

“乐风会搞定一切，”

波尔多老人将双臂平趴出去，摩挲着两个孙子的头，说道，“他一直都这么干的。”

看台上的观众——尤其是吉布森的球迷们，开始露出一脸忧戚的表情，他们似乎猜到了即将发生什么。

因为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乐风会连续投中前三球，至少。

“可怜的吉布森，”

有女球迷不自禁地捧住脸，不忍直视，“他是多么骄傲的人呐，怎么忍受得了这个……”

“我宁愿用我的失业来换取乐风投不中球。”

“吉布森，你就不能离开那儿吗？让他投，躲得远远的。”

“让别人去防守他，离开那儿，立刻……”

“吉布森，你没看过他之前的比赛录像吗？”

“他学过功夫，中国功夫，——而你，没学过。”

﹒

乐风胯下运球进入三分线内，然后身体大幅度右前倾，同时右手将球拉起，左手抬起合抱球，——这是要起球的先兆，乐风用的抛投虽然只需要单手出球，但无论选择左手还是右手出球，另一只手都会辅助合抱球至头顶的位置，然后再分开。

吉布森显然研究过他的出手，毫不犹疑地弹身而起。

但——乐风的左手只是做出了抱球的前驱准备而已，根本就没挨到球。

骗吉布森跳起后，他用右手拍球撞击地板，皮球击地在左前侧弹起。

——变向，左手将球拉起，出球。

一蓬水花。

乐风的第二次进攻，——下左翼，右肩顶住吉布森的胸口，行进中一个转身，后仰，出球，命中。

乐风的第三次进攻，——右侧高位持球，高位背身。然后半转身，左肩顶住吉布森胸口……

接下来是要带球顺下，顶住位置保持压迫，——这是吉布森的判断。

然而没有，

侧身抛投，——半转身后，乐风没有带球顺下，直接右手持球从身体外侧抛投，皮球越过两人头顶时完全是垂直爬升的。

此一球，吉布森若是提前做出判断，或可选择抄劫干扰，但封盖是不可能的。

这是他前两天才练习过的抛投方式，还是经得起检验的。

乐风一连打成3球。

吉布森连续投失2球。

36:38

乐风选择的是5+ｘ+3的必中球组合，后面还有两粒。

“关键得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

乐风想着，然后两眼死死瞪住吉布森，“不要眨眼睛，”

两人互相瞪住对方，

慢慢地，在吉布森的眼里，乐风的身影仿佛在涨大，在升高，高到他难以企及，

“只是投中三个球而已，这没什么。”

吉布森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我会投中更多，一定会的……”

“不要眨眼睛，”

乐风不停重复，“不要眨眼睛，你得看清楚我是怎么投篮的。”

一滴汗珠从眉心滑落下来，滑落眼角，有点辣，于是吉布森眨眼睛……

睁开眼睛的时候，乐风已经出球了。

再中。

“我提醒过你不要眨眼睛，”

乐风说道，“下一回合，别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吉布森持球快攻，选择追身三分。——但没想到的是，布雷齐也在追身，吉布森三分线外跳投的时候被布雷齐从身后追身封盖。

吉布森落地摔倒后用手掌拍击地板宣泄情绪。

上半场最后一攻，乐风并没有投出第5粒必中球，——在对方大个子球员扑出来夹击他的时候选择了吊球给内线的滚石，

滚石完成了一记空接扣篮。

42:40

枪骑兵队领先2分。

﹒

斗牛犬队更衣室内。

泰勒•吉布森第一个进入更衣室，坐在椅子上，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冰桶。然后就一个人抱头坐着。

接着队友陆续进来，他也没抬头招呼，仿佛世界已经静止了一般。

老大不说话，其他队员也不说话，都默默坐着。

赛呆。

直到主教练马克•菲尤进来。

“哈哈，伙计们，你们这是怎么啦，”

马克•菲尤蹲下身来，挨个敲敲额头，说道，“这是一支想要赢得锦标赛冠军的球队吗？”

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白板前面，开始书写。

半晌大家抬起头来，望着白板上写下的几组数据。

“半场结束，比分42:40，”

马克•菲尤开口说道，“试问有哪支球队会因为半场落后2分就抬不起头来的，醒醒吧，伙计们……我想说的是，你们干的很棒……我没有丝毫要恭维你们得意思——”

接着马克•菲尤分析了原因：

减除乐风最后阶段连续4投命中得的8分，其余队员合计得分34分，包括两记三分球，36中16，命中率44%……

反观斗牛犬队，减除吉布森最后的5中1，其余队员合计得分38分，同样包括两记三分球，33中18，命中率55%……

“我想说的是，”

马克•菲尤继续说道，“你们被那个15号最后的表演蒙蔽了双眼，暂时性失明罢了，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恭维你们，你们上半场的表现很棒……”

“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尽人意之处的话，前场篮板我们拼抢得不够狠，他们比我们多两个，并且转化成了得分，——显然，波尔多一家的舞蹈激励了他们，他们在场上比我们释放出了更多的能量……”

还真是呃，我靠，教练说得在理啊。

“55的命中率对上44的命中率，你们说谁能赢得比赛？所以，伙计们，下半场继续你们得表演吧。”

当此时，泰勒•吉布森猛然抬起头来，说道：“抱歉，教练。”

马克•菲尤没有说话，扬手招呼球队事务员送来一个桶冰水，推到吉布森面前。

吉布森低头，把头脸一齐埋进冰桶里，——抬起头来，再埋进去……再埋进去。

“我不反对热血，”

马克•菲尤蹲在他身前说道，“我也年轻过，但你不能沉湎其中，篮球不是1V1的比赛，是一项集体竞技，你不能一个人游离在外，看不见身边的队友，——你仍旧是NCAA联盟的第一得分手，没有人可以质疑这点，只需要做回你自己，重新回到球场上来，下半场见。”

马克•菲尤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走出了更衣室。

泰勒•吉布森望着教练离去的身影，又把头脸埋进冰水里。

“啊——”

泰勒•吉布森吼一嗓子，“下半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