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万花楼的名字虽然宏伟,但实则并不大,和皇城里的那些青楼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了。
万花楼能远近闻名,是靠了花姨的女儿英莲倾国倾城的容貌,她仙女般的身姿和传说中香肩上的莲花胎记,令听闻的男人无一不心向往之。
当然,英莲作为花魁和招牌,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一来她可是老鸨的掌上明珠,虽说英莲不似富贵人家的小姐那般,处处受到家人和仆人们的宠溺,但花姨也算是将她珍若拱璧,而且妓女们为了讨好花姨,对英莲也是众星捧月一般,花姨说英莲不卖身,其他妓女们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公平之处;二来花姨坚信,“在男人那儿得不到的反而最可贵”,英莲这样肯定比卖身能赚得更多。
英莲是真的十分争气,从小就琴技一流,还能吟诗作对,跳起舞来更是曼妙无比,连妙兰都经常看得陷入痴迷。
假如英莲是天上的月亮,妙兰就是,不客气地说,连星星也算不上,就是,空气。
但两人之间巨大的差距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情谊。
妙兰十一岁时被父母卖来万花楼,自那日起,便与小她两岁的英莲几乎是形影不离,七年过去,早已亲如姐妹。
2
“反正我也不会做一辈子妓女的。”妙兰十六岁的时候,跟比她小两岁的英莲说。她们那时正坐在英莲的屋里聊天。
“那妙兰姐姐以后想做什么?”英莲问。
“一个劫富济贫的女侠客。”妙兰握住拳头,摆了个她想象之中的侠客姿势。
“哎呀,打打杀杀的,多可怕。”英莲一脸惊恐。
“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呀。”妙兰昂首挺胸。
“为什么不直接找个男人来保护自己?”英莲问。
“男人?快别说了,我现在看到男人都想吐。要不是为了有口饭吃,要不是为了以后的自由……天哪,你不知道他们……”妙兰边说,还边干呕了几下。
“我觉得他们还行。”英莲说着,脸微微泛红。
“当然了,找你的都是‘公子有礼’,我这儿?哼。”妙兰撇嘴。
“那也说明是有好男人的嘛。”英莲赶忙说。
“不管怎样,反正我不想靠别人。”妙兰松开了拳头,用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胳膊肘抵在桌子上,噘着嘴说。
“可是靠自己去外面闯,会很辛苦而且也会很危险嘛。”英莲单手撑头,看着妙兰。
妙兰放下双手,直起身来:“我知道,可是靠别人,哎……”
英莲拉起妙兰的手,她想到妙兰的身世,觉得之前随波逐流、听从命运安排的妙兰姐姐实在可怜,便说:“姐姐做女侠也不错。英姿飒爽,潇洒自如。”
“嗐,做做梦,我又不会武功,也不像你,才貌双全,这也会那也会。”妙兰被英莲这么一夸,又不好意思起来。
“有什么用?到底和妙兰姐姐一样,留在这里取悦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男人。”英莲受妙兰的影响,跟着感慨起来。
“你有什么愿望吗?”妙兰问。
“遇到人生的知己,嫁给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英莲轻轻地说。
“原来你想要爱情啊。”妙兰心知青楼女子有这等愿望,实现的难度与她的侠女梦其实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不禁为英莲的未来感到担忧。
“或许可以嫁给一个劫富济贫的男侠客。”英莲显然看出了妙兰的踌躇,打趣道。
“衣炔飘飘,英雄救美。”妙兰甩甩衣袖。
“状元郎也不错。”英莲吃吃地笑。
“啧,大户人家,那你有钱做嫁妆吗?”妙兰歪头问。
“那你有钱赎身吗?”英莲也歪头问。
“我现在开始攒。”妙兰拍拍胸口。
“我也现在开始攒。”英莲也拍拍胸口。
于是就从那天开始,妙兰开始了她的攒钱来赎身之路,英莲开始了她的攒钱做嫁妆之路。
两个人钱的主要来源,一个是客人的小费和礼物,一个是花姨给的零用——她们想到自己之前都把这些钱,都拿去买街边的小吃,或是做漂亮衣裳,或是补充胭脂水粉了,简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转眼就是两年过去了,英莲的嫁妆有了个基本,妙兰的赎身钱还没着落——点她的人实在不多。
3
现在,妙兰已经十八岁了。她正打算把放画的盒子卡进桌板下面,忽然看到盒子上的泥手印。
哎呀,刚才没先洗个手就摸画了,虽然摸之前手在裙子上蹭过了,可是我俩的手毕竟都是泥里来泥里去的,蹭那两下作用不大,还是先把画擦干净再收藏起来吧,万一泥巴把画搞坏了,我就连蚊子肉也没了。
妙兰这样想着,便把盒子先搁在桌子上面,然后在脸盆那把手洗了,才又回到桌前,再一次打开了盒子。
画卷展开,妙兰前前后后看,鼻子尖都要戳到画上去,奇怪了,一个泥巴印子都没找到,整幅画无论正面背面都光洁如新。
妙兰不由自主又瞥了眼那个表面已经结了泥巴块的盒子。
这不可能啊,莫非,这画的材质不沾泥?妙兰纳罕。她用画的背面蹭了蹭盒子,一点儿泥都没能蹭上去。
哟嚯,厉害了,可能真的是个宝贝。妙兰心底升起了小小的期待。她又在酒杯里倒了些酒,往画的背面滴了一滴,酒滴停滞在画布表面,丝毫没有往下渗透的意思。
好神奇,但是,好困,算了还是先继续睡觉吧,等以后再找英莲来一起研究。妙兰如此想着,把画收回盒子,卡在桌板下面,准备上床睡觉。
妙兰坐下来,脱了鞋,看到鞋子上的泥巴,然后是裙摆上的泥巴,然后是刚才来回走弄的满地的泥巴。她又赶忙站起来,脱了裙子,丢到一旁。
哎呀,花姨肯定要说了,不过先让我睡饱,再做清洁吧。妙兰心虚地宽慰自己,又重新爬上床,几乎是脑袋一沾到枕头,就入了梦乡。都要戳到画上去,奇怪了,一个泥巴印子都没找到,整幅画无论正面背面都光洁如新。
妙兰不由自主又瞥了眼那个表面已经结了泥巴块的盒子。
这不可能啊,莫非,这画的材质不沾泥?妙兰纳罕。她用画的背面蹭了蹭盒子,一点儿泥都没能蹭上去。
哟嚯,厉害了,可能真的是个宝贝。妙兰心底升起了小小的期待。她又在酒杯里倒了些酒,往画的背面滴了一滴,酒滴停滞在画布表面,丝毫没有往下渗透的意思。
好神奇,但是,好困,算了还是先继续睡觉吧,等以后再找英莲来一起研究。妙兰如此想着,把画收回盒子,卡在桌板下面,准备上床睡觉。
妙兰坐下来,脱了鞋,看到鞋子上的泥巴,然后是裙摆上的泥巴,然后是刚才来回走弄的满地的泥巴。她又赶忙站起来,脱了裙子,丢到一旁。
哎呀,花姨肯定要说了,不过先让我睡饱,再做清洁吧。妙兰心虚地宽慰自己,又重新爬上床,几乎是脑袋一沾到枕头,就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