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职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 什么风花雪月,什么儿女情长,在生活面前,通通都要退居二线。

◎ 当尚方宝剑遭遇免死金牌,这局面就变得微妙无比了。

夏花酒店坐北朝南,主建筑分南楼和北楼,南楼是夏花酒店规模最大的一栋莲花状标志性建筑,其规模从它顶部的直升机停机坪、观景台和空中花园便可见一斑,南楼正对大门,接待大厅、酒吧、KTV、足浴中心、美容厅、餐厅等各功能厅、自用及出租的办公室等等,自然都集中在这里。北楼除了几个大型会议室,主要划作客房区。客户从朝南的大门进入夏花酒店楼群区,首先就能见到最大的一栋建筑,夏花酒店南楼,在一楼大厅办好入住手续,可坐扶梯直登二楼,再通过安装了输送带的室内天桥前往北楼入住。

北楼为弧形建筑,与南楼呈切角,张口处是西边花园入口的音乐喷泉。北楼一楼是商业和服务区,向南一面除了地下停车场出口,便全部是名品商场了,向北的一面因对着后门围墙,则安置了配套的干洗房、采购验收站、物流中心、仓库、安全通道、员工通道等。北楼的二楼是艺廊和票务中心,三楼以上全部是客房。

北楼的天台是一整排的回字盖长廊,顶上是布置均匀的太阳能接收器,场中是规划整齐的晾晒场,通风受日又不碍观瞻。

夏花在这个大师之作的天台,与世隔绝地晾了整整三天的床单被罩,送走第一天的意外访客,就只有未来上司——FOM(Front Office Manager,前台经理/前厅部经理)姚晶晶来关心了她两回,每次也就问下今天做什么,还适应吗,好好干,便走了。一直到三天后换班,她终于得以跟着布草房大部队学习核心工作,做房。

都说忙碌是治疗伤痛最好的解药,开始职业生涯的夏花渐渐地将感情上的落败丢弃一旁,集中精力挑战人生另一场考试。毕竟,她十分深刻的体验过,生活才是第一位的事情,什么风花雪月,什么儿女情长,在生活面前,通通都要退居二线。

手执厚厚的《酒店消防知识手册》、《布草房培训资料》和《酒店运转管理手册之房务手册(FO/HSKP)》,夏花感叹了一句:“做什么都是学问啊。”刚混熟的屈机敲了敲她的脑袋说:“行行出状元,懂得这么想就好。”屈机告诉夏花,在这种高级酒店里,到处都是传奇,别看布草房跟保洁阿姨差不多,也是需要很高的专业技巧的,照样有神话诞生在这里。说到这个,屈机举了莫大姐的例子。据说,莫大姐便是夏花酒店的传奇人物之一,她最高收过一万块的小费,还是美金。因为莫大姐收拾垃圾桶的时候,眼尖,从一堆卫生纸和杂物中发现了一颗钻石,给捡了出来。那颗钻石价值连城且有特别意义,是从客人链坠上掉的,客人以为掉在了酒店以外的地方,正在懊恼,没想到莫大姐帮他找到了,随即甩出了天价小费。

屈机年纪很小,但已有两三年的工作经验,他跟所有优秀的执房一样,有着超凡的执行力,莫大姐将夏花交给他带,他几个回合便把基本操作示范了一遍,十分伶俐。这个时候,夏花还不知道每个楼层只配有一两个执房是什么概念的忙,对屈机13分钟收拾一个标间的速度佩服得五体投地。屈机说:“我只是按程序走的,想更快也不是没办法。”夏花眼珠差点掉出来:“还能更快?”屈机一脸很确定的表情:“卫生局查一些酒店的时候,从客房的茶杯里,可以查到和马桶里一样的物质。”夏花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是一条抹布洗全部。从卫生间一路擦到迷你吧。只要视觉上干净就可以了。”夏花吐了吐舌头:“黑幕啊黑幕。”说完继续跟着屈机收拾房间,拿着纸笔拼命地记:快速执房标准是15分钟一间房,其中做床3—5分钟……屈机往她手下瞥了一眼,笑她道:“书呆子。”夏花一撇嘴:“人家怕记不住嘛。”屈机点着样房内的标准配置说:“记吧,记吧。不过你要记得重点,实践出真知,动手能力和经验更重要,你要通过做房考试才能离开布草房的。”

屈机带人的过程很主动,一边动手一边讲解。入房的时候他会告诉夏花,门口有提示灯的,才是客人要求收拾房间的,否则就只有12:15—13:00可以在敲门确认后进入收拾,如果“请勿打扰”的提示灯亮着,就千万不要按门铃;做床的时候他会告诉夏花,客房的小费,会放在枕头下面,是给客房服务员的;收拾迷你吧(Mini bar)的时候,他会提醒夏花,酒水是附加消费,客人退房时一定要检查清楚,尤其一些贪小便宜的客户,酒水喝完了,装上自来水放回冰箱充数,所以查房时候一定要检查清楚瓶盖是不是原封。等等。

夏花是从屈机的口里,才开始理解,这个世界真的是什么人都有。比如,有的客人外出前总要留张卡在取电口工作,把所有电器都开起来耗能,有的客人甚至把水龙头都开着。好言提醒,他们还会发火,说是酒店房费这么贵,用点水电怎么了?……

刚开始还只是听听,几天后,夏花开始独立作业,终于见识了做酒店服务员的难。

那天夏花和屈机一组,收拾10层的豪华房,突然得到指令,1023的客人呼叫客房服务。屈机正在处理一个塞住的马桶,分不开身,便叫夏花去处理。夏花有点忐忑,这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客户,一路上都在练习微笑,结果按了门铃,却连客户的脸都没见到。

房门只拉开了一条缝,裸出一只男人的胳膊来,手指挺修长,指间夹着一张百元钞票,伴着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喏,去帮我买盒雨衣,快点。”夏花愣愣接了钞票,刚要问什么雨衣,门砰的一声关上。也是那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震醒了夏花。她脑子终于清醒过来,知道客人是十万火急,需要保险套。夏花的第一反应是将此事迅速反映给屈机。屈机还在跟下水道死磕,肩头夹着手机回答她:“运气挺好嘛,才来几天就有小费收了。赶紧去啊,害客人擦枪走火,弄不好再搞出个把人命,回头肯定跟你没完!”夏花听完,上了发条似的直奔电梯往楼下赶。可到了一楼的自动售卖机前方,夏花还是停住了脚步。酒店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她一个都不认识,虽然大家肯定也理解她在做事。但是,她就是抬不起脚往自动售卖机那边走。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让她一个大姑娘去买保险套,太不人道了!凭什么她得帮人买这东西啊?

这是她第一次领略到酒店工作究竟有多残酷,竟要未婚女青年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的买保险套。夏花满腹踌躇,在大厅踱来踱去,足足徘徊了好几分钟。直到她看到电梯门打开,一个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大厅。是那天在天台遇到过的那个英气的西装男同事!夏花脑子里飞速地转过一个念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上去打招呼:“嗨!”西装男停住了脚步,朝她点了下头:“这两天工作还适应吗?”“还好,还好!”夏花点着头,看了眼自动售卖机,又低头看了眼手中那张烫手的百元钞票,再看一眼面前这位勉强够上的“熟人”,眼尾一挑,送上门一记甜美的微笑:“那个,有客人吩咐我下来买那个东西,我不会操作那机器,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西装男看了眼夏花的神色,心下明白了几分,脸上却不动声色,嘴上只轻描淡写地说:“不懂得怎么用是么?没关系,我给你示范一遍,很容易的。跟我来。”说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夏花暗暗嘘了口气,硬着头皮慢吞吞跟西装男一起走向自动售卖机。男人按了按功能键,掉头问身后一米处已开始东张西望的夏花:“什么号码?”夏花当场惊呆:“保险套还分号码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客人没说吗?”夏花无辜地点了点头。“几号房?”“1023。”男人听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前台:“1023今天是谁在用?”挂完电话,男人一边熟练地点击屏幕功能键,帮客人做规格选择,一边告诉夏花:“因为是白天,前台接到电话以为是普通客房服务,所以才叫楼层执房去处理,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由前台通知夜班的BELL BOY(男侍应、行李员)去做。但如果再遇到类似情况,你要主动问客人需要什么尺寸,如果来不及问,可以问下前台,了解一下客人的人种、身高、体格,大致能判断出来什么尺寸。判断不了,就打个电话到客房直接问客人。”

夏花点头如捣蒜,只想快点拿到东西离开。当自动售卖机发出咔嚓声响,她的心也咯噔地跳了一声,嘿嘿笑了两声,接下盒子,转身撒腿就跑,一鼓作气跑向二楼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她看到刚刚帮她的西装男一脸说不出味道的笑容。然后,夏花终于反应过来。她不好意思一个人去买保险套,结果和一个谈不上认识的男同事一起去买了。再者,她都没跟人家说声谢谢。还有,她又忘了问对方的名字。

这个男人,她只见过两次,两次都训了她,但事实上,又是两次都帮了她。她心里暗下决心,下次见到,一定要问清楚他叫什么,然后好好说声谢谢。这个事情夏花认真地记到了心里。可是那天之后整整两个礼拜,她每天像机械人一样地整理草料,再没见过这个男人。她一直期待着与这个男人的再次会面,直到夏花再见米栗,解了疑惑,才终于不再期待。

从夏花进酒店起,整整半个月没见过米栗。因为那半个月里米栗都在上夜班,上班时间和夏花的正常班刚好完全相错。米栗一见夏花便哀叫了半日,长叹道:“做酒店什么都好,就这个三班倒,是天杀的折磨!”说着想到了夏花:“这行业挺累人的,你还适应吧?”夏花是个认真惯了的人,再不喜欢的事情,摊她头上了她就会一板一眼地去做,还真没想过适应不适应的问题,含糊地回答:“还好吧。”米栗拍了拍她的肩膀:“夏花,你现在属见习期,莫大姐是出了名的会做人,怕新人适应不了,都给排白班,等回了前厅你就知道三班倒有多么摧残人了!”夏花呵呵笑了笑:“嗯,莫大姐人好,布草房的人都很好。像我师傅屈机,教我做事,真的是不遗余力的,我很感激他。”

米栗哼了一声:“你也不用感激涕零的,带新人本来就是他份内的工作,有算入绩效的。他对你好,那是因为你学历比他高,搞不好过几天就成他上司了,他先打好关系,符合长远利益!如果你跟他一样是中专生,你猜他还会不会这么全心全意地教你?职场上处处玄机,教会徒弟没师傅的事情是常有的。”

夏花摇了摇头:“所有好人好事到了你这里都成了居心叵测了。”不想再受她荼毒,想起日日挂心上的那件欠人情的事,想到米栗是酒店的老人了,拉着她打听有没有那么个男人。酒店数千员工,米栗自己都认识不完,哪里对得上号,有些疑惑地问夏花:“同事不是都有戴工作牌的么?他工作牌上没写么?”夏花拼命地回想,最后得出结论:“我也奇怪呢,他没戴工作牌。”“那跟他在一起的人有你知道的吗?你要不好意思,我帮你去问问。”夏花摇了摇头:“买保险套那次就他一个。天台那次,他离开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姚经理跟他打了声招呼。”“问她?那算了。”米栗撇撇嘴,接着问:“那男的到底长什么样?”夏花搜肠刮肚地形容:“一米八左右,长方脸,眉毛挺浓的,鼻子蛮高的……长得很有男人味。”

米栗听得直叹气:“你的语言表达能力是不是有问题啊?一米八长得有男人味的,你往前厅站五分钟就能挑出十个八个,保安部、礼宾部就有多少了,更不用提康乐部了……说得太抽象了。你再好好想想,他身上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夏花摇了摇头:“没注意……不过,不知道他穿的是哪个部门的制服,他的袖扣肯定不是酒店制服原配的,好像水晶的,挺漂亮的,所以我多看了两眼,上面有个英文字母,K。”米栗几乎要吊白眼,仰首道:“天哪。你的员工手册和职员表背到哪里去了,你都不去员工栏看看照片的么……他是KK。”夏花还在神游:“KK是谁?”米栗忍不住拍她:“KK,Kingsun Kok,高景生。咱们酒店的总经理!”“啊?”夏花惊呼,直接反应却是:“那怎么办?我的表现那么差,他会不会炒了我呀?”米栗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第一,除了哭鼻子,你的表现是正常的新人表现,不能苛责;第二,咱们是正规酒店,总经理不会滥用职权随便开除员工。你的培训报告和试用期评估单,需要你见习过的每个部门的直属上司签署意见,还有部门主管意见,培训专员意见和人力资源部的部门意见。你如果有本事把这些人全部惹火,我也很佩服你。第三,咱们总经理真是个好领导。我在欧洲就认识他了,他可是五星酒店的传奇。我回国会第一考虑夏花酒店,也有他的因素在内。所以,你不用想太多。”说着胳膊肘捅了捅夏花,“咱们老大帅吧?年轻有为吧?”

夏花嘿嘿笑了笑,点了点头。米栗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说你上班第一天姚晶晶就上天台找你了?”“是啊。”夏花带着羡慕的口气说,“她又漂亮,人又好,我的运气真好,能遇到这么好的上司。”

米栗不屑道:“好什么好,长得跟狐狸精似的。”虽然刻薄,却也算是形象的。姚晶晶那双媚眼,是够招魂的——她是从其它酒店跳槽来的,原来是属意做外联,但因夏花酒店有个强有力的人员坐镇外联部,便将她安排去了前台,又因为资历比米栗高,一来便压在了米栗在内的AM组人员之上。

夏花对这位FOM,却是说不出的好感。夏花作为新人的第一堂培训课就是姚晶晶给开的堂,开篇便是好一顿训导:“别以为五星级大酒店,进来的客人绝大部分非富即贵,白马王子见多了就幻想自己也能当上灰姑娘。要记住,客人就是客人,他们是你的衣食父母、大老爷,不是你的性幻想对象。就算酒店里真的有灰姑娘和玻璃鞋,请你来也只是让你给灰姑娘提鞋的,别一时冲动把自己的脚往里伸,到时候人家丢个水晶鞋权当打发叫花子,你们丢的可是自己那张脸!”那时候起,夏花便对这个长得花瓶似的的经理另眼相看。

夏花认定米栗是受不了姚晶晶比她漂亮,衷心地说:“她除了上课严厉点,对每个人都很好,见面总是先打招呼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这还不好啊?”谁知米栗臭臭一张脸,甩了句:“她那是职业病。”夏花见她成见已深,也不跟她纠缠了,继续回到关于高景生的话题:“对了,我们总经理怎么神出鬼没的,不待在办公室,到处晃悠?”“他那办公室……”米栗神秘兮兮地说,“坐着太不爽了,还不如出来走走多露脸呢。”“你说什么啊?”夏花有些摸不着头脑。米栗捅了夏花一下:“总经理宝座争夺战,你买谁赢?”夏花听得更懵了:“总经理不是干得好好的吗?还有人在争?”米栗摇了摇头,笑了:“你怎么混的呀?来了这么多天居然没认清自己的阵营?”“啊?”夏花的嘴巴争得大大的。

米栗吊了吊白眼,一五一十跟她讲了讲酒店的资方势力分布:夏花中国作为亚洲总部,经营着好几个牌子数百家酒店,其办公总部设在了这栋总店大楼的南楼顶层。不过,顶层那些白人在干些什么,顶楼以下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所以那里可以视而不见、忽略不计。顶楼以下便是这间夏花酒店的势力范围,也就是总经理高景生的管辖范围。因为本店是中国总店,在整个亚洲区地位特殊,总经理并不是顶楼任命的,而是远在欧洲的夏花控股总部直接指派过来的。一般来说,酒店行政部就只有总经理和总经理秘书。高景生虽是拿了尚方宝剑的空降部队,却又比较倒霉,他的EO(End Office,行政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助理行政经理,及其助理行政经理秘书。最可怕的是,财务总监直接向助理行政经理汇报。

当尚方宝剑遭遇免死金牌,这局面就变得微妙无比了。

“职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米栗说得有些口干,吞了吞口水才又继续:“别看着酒店里面四海升平,其实暗潮汹涌,所有经理以上级别的员工,都在下注。看到底要靠哪一边好!你要注意点。”夏花抓了抓脑袋:“没事,反正我是新人、小喽啰,谁会记得我呀?”米栗想了想,“那倒是。你能有什么影响力。”说着,抓住夏花拷问:“问那么多他的事,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夏花愣了一下,“我哪敢啊?”“不敢就好,我可提醒你,像他这种高度的男人,就算真有好感,也千万别陷进去。没好下场的。集团那么大,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就调回欧洲去了。你自己在布草房不会没听过那几位总监的事吧?”

夏花当然知道。酒店总监级别的那几位大人物多数是外籍,日本韩国马来西亚新加坡,再不济也是港澳台同胞。身份上相较大陆中国人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头上便顶了个莫名奇妙的光环。这些总监多数住在酒店的行政套房里,异国他乡太寂寞,经常在城中游荡一圈便带个傻兮兮的小姑娘回来过夜。

她记得有一天清晨,屈机和她推了清洁车到财务总监CFO薛万豪的房间整理,一开门便是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屈机推着夏花退出门,叫她过会儿再进去,自己疾步进去开了窗户通气。后来夏花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屈机支支吾吾地说:“里面都是神油的味道,女孩子闻了不好。”

渐渐的,夏花便有了耳闻,说布草房的执房常常能从他们房间里收拾出用过的保险套,甚至是带血的。

可能是级别太低,夏花所听到的传闻都是不指名不道姓的,所以无法对号入座,总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吧,她也就一笑而过了。此时被米栗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很少听布草房的同事提到总经理的八卦。

向米栗问起,米栗一语道破:“他每天在酒店上下转悠,想议论他也要挑地方啊,万一隔墙有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再说了,你是新人,除了我,谁会在你面前泄露天机?”

夏花突然聪明了一把,迅速总结道:“好了,明白你要说什么了。珍爱生命,远离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