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牛刀小试

东海国东部海边，有一处三面被陆地所绕的海湾，面向大海的一侧也大部分被砂石封住，只有一个宽大的出入口，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港湾。所以，尽管大海上是滔天巨浪，但在这个港湾里却是风平浪静，一堤之隔便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让人不禁赞叹。

在赞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同时，更不得不惊叹人类适应和生存的智慧。这样一个天然的港湾注定也不会被人们放过，人们一定会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就在这个港湾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船只。这些船只绝大部分都是来进行贸易的，奇怪的是相当的一部分船只并不是渔船，交易的也不只是海产品，而是包括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应有尽有。

原来，这个港湾被发现的时候，只是渔民们躲避台风或是暂时歇脚的地方。随着人数的增加，就有了人员的交往、物品的交换，形成了自发的市场。随着人数的进一步增加，产品数量的进一步增长，慢慢地就开始了分工合作，比如青壮年人出海劳作，而年老、体弱、妇孺之人便在岸上专门从事交换等工作。

再进一步，就有人专门从事交易工作。随着市场的发展便出现了市场的管理机构。随着市场的扩大，各种各样的商人便蜂拥而来。随着人员的发展，衣食住行的问题就有另外的商人来补充。

社会是由人组成的，只要有了人就有了各种需求、各种欲望。只要有需求和欲望，就会有人来满足人的各种需求和欲望。这就是现代市场学最基本的原理：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因此为了满足人的需求和欲望，从低级的衣行住行需要，到高级的社交娱乐各种享受等等，都有各种各样的人员负责提供。于是商铺林立、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定居下来，就发展成了城镇。人越多，城镇越大，就越有名气。越有名气、商人就越多，商人越多，货物集散的就越快，市场就越发达，人赚的钱就越多越快。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更多的货、更多的交易、更多的财富、更多的消费、更多的繁华、更多的人。

这种良性循环是可以自我复制、自我成长的，直到其中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大部分情况是因为市场、土地、人口或是其它资源出现了饱和，这时候这个地区才会进入稳定增长。当某个环节出现过剩，便出现了危机。

这个因港湾而市场、又因市场而形成的城镇，已经发展成相当大的规模，是东海国第一大港口城市，也是最大的贸易基地。当地的人们也很自豪，他们把这个港湾命名为月亮湾，把这个城镇称为月亮城。他们之所以把这个城市称为月亮城，是因为月亮湾，也是因为他们很自豪地宣称：他们可以最早看到月亮、最受月神庇护，因为月亮湾是月神赐给他们的礼物，所以月神就是他们的保护神。

这时，一艘大船驶进了月亮湾。只见此船，长十丈有余，宽近三丈。中间有主桅杆两个，高亦有十几丈。船的首尾处各有副桅杆一个，高约八丈。甲板上有三层建筑，高约两丈。第一层乃是船员休息之所，第二层则是船的指挥场所，最高一层是瞭望之所。现在上面正有两名人员站在上面，密切注视着港湾里的情况，并不时打出一组旗号。

如果你仔细看去并认识其中的那一个人，你就会赫然发现，那个人竟然是梅齐。

梅齐按照蒙垚的要求，和王宇、蒙全一起商讨并制订了水师基地和造船厂的建设方案之后，便亲自参加了这一趟的行动。因为这次行动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梅齐一定要亲自出马。

梅齐居高临下地站在瞭望台上，仔细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心中也不禁赞叹。这月亮湾的规划布局很有特色，最大限度地发挥了月亮湾的作用。从月亮湾的布局也可以看出来，当初月亮湾的建设者们有着超人的智慧和超强的管理能力。

月亮湾的主体是沙滩，沿着水边是用木桩、木板做的整整齐齐的码头，便于船只停靠、装卸货物。而市场则在十几丈外整齐地建立，作为货物集散地，并用于批发兼零售。而沙滩上却留出来空白之地，没有人在沙滩上胡乱摆摊设点。这片空白场地可以用于船家快速装卸货物。而平时这些空地还可以用作人们休息之用，人们或坐或卧、或吃喝或玩乐，无比惬意。而那些店铺商城却是远离市场亦有十丈之遥，此时亦是人流如潮，热闹非凡。而那些民居则远在市场之后。

港湾里的布局也很清晰，有水产区、粮食区、食品区、衣物区、珠宝区、杂物区等等不一而足。港湾入口处，建有一处高塔，高塔上有人负责瞭望海面、调度指挥船只入港、并指挥港口内的船只行进及停靠。港口内外有小船快速移动，引导并指挥大船行进及停靠。高塔上之人也是用各种旗号对小船及整个港口进行指挥。

梅齐他们这条船被命名为桃源号，持有的文书用的是桃源国的名称。他们报称的物品是珠宝及山货。在小船的引导下，他们被停靠在了珠宝区里。

船刚一停好，便有当地的管理人员过来进行各种查验。由于他们的珍宝生意属于贵重生意，经营者都是非富即贵，因此那些人对他们也是极为客气，并介绍了当地的规矩、住宿的地方、以及交易的场所等等。对梅齐他们提出来的一些问题也是有问必答，极有礼貌。梅齐示意手下人打赏，那人便连连称谢。

在梅齐的要求下，梅齐、李武连同两名高手保镖便被那人带到了当地市场管理官员之处。

李武乃是蒙府之人，长期在梅齐手下负责情报收集和分析工作，为人极是机警，观察敏锐，梅齐又刻意加以锻炼，让他多与官场、商场、帮派之人交往，所以办事能力极强，与长安的贸易通道也主要是由他来负责的，成效非常显著。由于此次东海之行关系实在重大，不只是他自己要亲自出马，他还特意把李武带了过来。

他们此次共有二百人过来，其中有一百人需要留下，其余的一百人将返回桃花源，顺便将在这里采购到的物品运送回去，并进行再次的人员及货物输送。

返回的一百人都是海战高手，而这留下来的一百人更是优中选优的好手，条件非常苛刻。首先是必须绝对忠诚可靠。二是情报能力超强。三是武功强悍。四是具有一定的商业能力。

做生意的目标是挣钱，但是会花钱则是前提条件，一个不会花钱的人也不可能赚大钱的。其实不只是做生意，做任何事情必然都是那些能挣钱、会花钱的人。

花钱的方法很多，这里所说的会花钱当然不排除请客送礼、吃喝玩乐、赌博狎妓。但是会花钱的人会把这些当成手段，去寻找更大的收益，而那些不会花钱的人则是把这些当成了目标。所以会花钱的人那叫花钱，目标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办更大的事。而不会花钱的人那叫挥霍，他们的目的只是享乐。所以虽然他们干的事没有区别，但是他们那不叫花钱，那叫败家。

梅齐他们肯定属于会花钱的人，短短的时间里，地面上的人他们就熟悉了很多。这一方面是他们的货真好，大家和他们做生意有钱可赚，和有钱可赚的人交往当然是人们都愿意做的事了。另外就是他们真有钱，而且还舍得花钱，会花钱。

所以，第二天晚上他们便与月亮城的太守，当地的最高长官，在城里最好的一家酒楼里坐在了一起。这是由市场管理的那个官员安排的，代价就是他们送给了那个市场的管理官员一株上好的红珊瑚。

这个市场在城里的地位实在是非同小可。从发源上讲，他们这座城便是由于这个市场才发展起来的。从税收上讲，他们的全部税收都来源于此。这倒是不说所有的税都来源于市场，而是大部分税来源于市场，但是其它的税，如果没有了这个市场，也就都不存在了。所以这个市场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么好的位置也一定会留给自己人的，所以现在的这个市场管理官员，就是这个太守的内弟，也就是小舅子。

这个太守名叫万达，也是读书人出身，本性善良、深知礼义、体察民情，善知人意。他深谙和气生财之道，并且深知这贸易城市便是由于南来北往之人带来的繁荣。而这些长年在外、走南闯北之人，则无一不是见多识广之人，这些人中不乏藏龙卧虎之辈。这些人侍候好了，个个可以挥金如土，给本地带来滚滚财源。侍候不好，不光人会跑了，弄不好得罪了一个亡命之徒，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如果不幸得罪了一个大人物，那自己更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在这里定的规矩也很简单：按规矩纳税，买卖自由，价格自便，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这样一来，倒也简单，生意人就有生意人的规矩，诚实守信也就成了这里普遍遵守的规矩。看来此人一定是深谙老庄之学，深悟无为而治之道。

虽然只是短短一天的功夫，梅齐对月亮城便有了大致的了解，对万达这个太守也有了比较好的印象。他在心中也暗自打定主意，如有可能，一定要将此人拉入自己帐下。

双方分宾主坐下，互相介绍寒暄之后，梅齐命人拿出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世人皆知送礼好办事，因为熟人也好，陌生人也罢，一个合适的礼物可以活跃一下气氛，并且开启一个轻松的话题。只要大家找到了共同语言，再往下进行就容易多了。

可是轮到送礼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办了，因为这送礼确实是门大学问。送礼送得恰当，会收到非常好的成效，不仅受礼人接受得轻松、愉快，送礼者自己也会很开心。所以送得好了，皆大欢喜，增进感情。反之若是送得不好，轻者被人婉言谢绝，严重一点可能会被严辞拒绝，再严重的可能会惹上麻烦，不但事办不成了，有时命都会丢掉的。

送礼的难点在于，它不在于礼物的大小，而是在于送礼对象的喜好、你们之间的关系，你送礼的目的等等因素。比如你逛街时见到朋友带着孩子在玩，于是你打了个招呼，夸一下孩子，顺手给孩子买了一串糖葫芦或是一个小玩具什么的，大家肯定会很开心，并拉近了感情。这虽然也是一种送礼，但更像是社交礼仪，所以这种事情是无需担心的。

但是如果是贵重的礼物就不一样了。比如你拿着一件贵重礼物去看领导，说是过来看看，没有别的事，他会这么想吗？他又敢要吗？但是如果你说，你看上哪个职位了，他反而安心了，因为他也要评估一下，他收了你的礼物，能不能帮你把事办成了。

所以说送礼难，难就难在既要投其所好，又要与你们双方的身份、地位、爱好、品位相适应。所以首先你要认真进行分析评估：你送礼的对象是谁？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什么？你送礼给他的目的是什么？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很不缺少这一环，礼记里就专门有讲解送礼的规矩，只要你用心研究，就没有送不出去的礼。

比如说夏桀讨伐有施氏。有施氏国小力衰，面对夏桀纠集的几万大军，拼尽全力抵抗，仍是寡不敌众，眼看就要被灭。有施氏倾尽多年来积攒的珍奇宝物，并挑选了众多年轻貌美的姑娘，一起进贡给夏桀。夏桀一见，满心欢喜，当即休兵，并把众多美女中的妺喜立为王后。

夏桀后期，商汤逐渐强大起来，夏桀就把商汤叫来并囚禁在夏台。商汤部落还是老套路，搜集珍宝美女，夏桀一开心，就又把商汤放回去了。最后商汤率兵讨伐夏桀。桀临死时对人说：“吾悔不遂杀汤于夏台，使至此。”

再比如说周文王姬昌，在位时勤于政务，爱惜贤才，扩大疆土，周在他的治理下一片繁荣，天下的诸侯也有不少都唯姬昌的马首是瞻。于是商纣王不放心了，便把姬昌囚禁起来。为营救姬昌，周的大臣们，搜罗了一大批奇珍异宝和美女献给了纣王。商纣王在收到这些礼物之后，便释放了姬昌，从而也就埋下了其灭亡的种子。

如果说有施氏、商汤、周文王的送礼对象是昏君，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我们就一起来看看我们历史上最有名的清官吧。第一个就是包拯，说他是清官肯定是没有争议的，可是当老百姓给他送来了包青天的牌匾，他不是也收下了吗？（电视剧《少年包青天》）那明朝大清官海瑞不是也有海青天的牌匾吗？

下面这一则故事就更说明问题了。这则故事说的是：有一个人要去外地为官了，临行前去与老师道别。老师说：“异地为官不容易，你可要谨慎从事啊!”这个人说：“老师，没关系，我准备了一百顶‘高帽’，逢人就送，就不会出什么意外了。”老师听了他这番话生气地说：“待人应真诚，做人要正直，怎能这样做呢？”这个人说：“可是天下能有几个人像老师这样不喜欢‘戴高帽’呢？”老师听了很高兴，说：“是啊，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告别了老师，这人出来对别人说：“我那一百顶‘高帽’，现在还剩九十九顶了！”

所以说，天下没有送不出去的礼，只有送不对的礼。梅齐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他也就准备了很多种礼物。到此地之后，从他看到听到的情况看，这个太守是一个知书达礼、清廉本分的读书人，而不是一个满眼铜臭的贪官。因此他便选中了文房四宝作为礼物。这个很符合太守这个读书人的身份，而且也表达了对他风雅的崇敬之意。当然那时候笔、墨、砚还是有的，虽然还没有纸，可是有上好的丝绢呀。

梅齐先拿起那只笔说：“这可不是一般的笔，这是蒙恬将军亲手制作的，这里有蒙恬将军的徽记。我家国主乃是蒙恬将军故人，因而才有蒙恬将军亲手制作的笔。”

虽说中国出现毛笔的时间比较早，但是由于蒙恬改良了用兔毛制作毛笔，故被称为毛笔之祖。而蒙垚乃是蒙恬之长子，存有其父制作的毛笔，实在不足为奇。但是这种荣耀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那就是无价之宝了。

再看那墨，“黝如漆，轻如云，清如水，浑如岚。”“香如捷好之体”，“光如玄妻之发”。梅齐又是博学多才之人，鼓起如簧之嘴，在旁解释说：“这制墨工艺非常复杂，要经过烧烟、收烟、加胶、加药、和烟、蒸剂、杵捣、捶炼、制样、入灰、出灰、去湿等十几道工序。墨的配料也十分讲究，优质墨配有麝香、梅片、冰片、金箔等。这一锭佳墨具有质坚如玉、色泽黑润、落纸如漆、历久不褪并香味浓郁等特点。这些墨都是始皇帝的御用之物。”

再说这砚，造型华丽、做工精美。细看材质乃知是红丝砚。这是以天然的红丝石为原料制作的石砚，是极为有名的名砚，到了唐宋时期更被誉为诸砚之首。梅齐又感叹说：“这样的砚，即使是始皇帝本人也只有几只而已。”

梅齐又指着一叠洁白的锦帛说：“这锦帛想必太守不会陌生，这锦帛乃是由蚕丝编织而成，这些蚕丝织品根据其编织工艺不同，可以分为不同种类，可称为绢、纱、绮、绫、罗、锦、缎、缂丝等。但是太守现在看到的这些可不是一般的锦帛，这是经过密实编织，多次提纯，方有的可供书写的洁白锦帛。这是专为始皇帝用来发布圣旨制作的。”

最后，梅齐又说：“这些东西虽说是精品，普通人看来却也无甚稀奇，但本人就是爱不释手。只是见大人满腹经纶、学识过人、才华横溢、气度优雅，本人深深折服；又见大人颇施仁政、百业昌盛、百姓安居、万民同乐，本人更加佩服。我觉得这些东西更加适合大人，所谓‘红粉赠佳人，宝剑送英雄’，大人使用这些东西才能更加相得益彰。为了将来更好地在大人治理之下开展贸易，也为了代表全城百姓表达对大人的崇敬之情，本人也只能忍痛割爱了，万请大人笑纳。只可惜东西太少了点。”

那太守也是知书识货之人，对这些典故岂能不知。见此宝物，又经梅齐这么一捧，马上就有了云端之上的感觉了。但是嘴里还是要客气一下的，便说：“先生真是太客气了。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这一改口叫先生，又不称本官而是自称在下，那就表明他是极为高兴了。

接下来的酒宴就更不必说了，以梅齐的博学多才，智计谋略，便是略略地稍加展示，便已震惊了太守万达。这还是梅齐要注意着不能太过张扬，以免盖了万达的势头。但是这样一顿饭下来，该折服的便是太守万达了。所以梅齐的一切要求都不在话下，一律照准。这样梅齐一炮而红，站稳了脚跟，成为了本地最知名的人士。

在酒宴上，梅齐也以开展贸易的名义，对东海国的一切情况做了详细的了解，那太守万达也真正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样双方都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宾主尽欢而散。

接下来的几天里，梅齐又安排人员购买了一处大院作为贸易基地，对留下的一百名人员安排了任务，又采购了一些桃花源需要的货物。这时大家也已经休息好、也玩好了。于是梅齐随着一百精兵返回，留下李武及剩下的一百人，按照计划开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