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尽在掌握

陈新甲是打着视察边防的旗号，秘密前往清廷和谈的。

现在陈新甲归来，代表着和清廷的关系要有个明确的态度了。

其他官员不知内情，但周延儒心中却是一清二楚的。

周延儒对整个朝堂乃至大明都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朝中官员派系林立，各有各的山头。

现在陈演和李日宣都没了，高起潜一党也被赶尽杀绝了，就连陈新甲的势力，都在陈新甲外出督军之时被消灭得七七八八了。

外臣之中现在也就周延儒的山头最大，下来就是陈新甲了，他们两人都在京军中有不少拥趸。

如果硬要算，还有一个骆养性。

骆养性是世家子弟，家中就有大官基因，所以一直官运亨通。

周延儒成了首辅后，推举骆养性执掌锦衣卫。

但让周延儒没想到的是，这骆养性野心极大，而且两面三刀左右逢源，根本不把周延儒当回事，受了周延儒的恩却不领周延儒的情，加上锦衣卫指挥使是正三品，位高权重，而且和皇帝在一起的时间比周延儒多得多，所以很多场合都不怎么给周延儒面子。

周延儒这才意识到骆养性此人的可怕，于是奏疏罢免东厂、锦衣卫缉事，釜底抽薪要断骆养性的根，这还得了，骆养性便一直在皇帝面前说周延儒坏话，两人于是闹得更掰了。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周延儒还是死于骆养性之手。骆养性把周延儒挂到梁上亲眼看着周延儒气绝身亡，还怕周延儒没死透，又用铁钉钉入周延儒脑门。

周延儒若是知道自己和骆养性是这样一段恩怨，自己又是这样一个下场，不知会做何感想。

骆养性执掌锦衣卫，传言锦衣卫有十五万之多，虽然和京军情况差不多，大多是一人挂几个小号吃空饷的主，但论战斗力，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正因为掌握了这股力量，骆养性才野心大发，想要登上更高的位置，又担心引起皇帝的注意，便一直养精蓄锐，坐观其变。

不过骆养性在窝囊的朱由检手下都成不了事，到其它地方更加不可能成事了。

在原来的历史线上，骆养性在李自成打入北京后消极抵抗，最终被李自成抓住严刑拷打，被榨出不少钱财。后来骆养性投降清廷，一路又是高官厚禄，做到总督。

吴昌时不管怎么样劝都劝不动周延儒，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骆养性这股势力的存在。

当然，还有陈新甲的原因。

算起来，周延儒、陈新甲、骆养性算是目前朝堂之上掌控军力能够一战的鼎足三国。

其他人诸如吴甡这种后来入阁成为次辅的大佬，还有张三谟这些尚书，虽然也位高权重，算得上是一座座的山头，但手中没兵没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周延儒、陈新甲、骆养性这三人才是最大的三座山头，是连崇真都忌惮的存在。

吴昌时看到的，周延儒自然都看得到。

周延儒若要动，要么联合陈新甲和骆养性，要么就先让这两人斗个你死我活。

联合陈新甲和骆养性是万万不可能的。

陈新甲心思在哪，周延儒是有耳闻的，单从松锦一战中就能看出端倪，此人屁股不正，道不同不可为谋。

而骆养性就是想和周延儒联合，周延儒也是不敢的，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他背刺，此人心术不正，更不可与谋。

所以只能驱虎斗狼，让陈新甲和骆养性这两个人斗个你死我活。

崇真的心思和周延儒差不多。

崇真收拾了这么多人，单单留下骆养性，就是为了让他的锦衣卫和京军制衡。

崇真将骆养性叫到御书房问道，“爱卿，可还记得清廷使者来的那一日，朕在朝堂之上所说之话？”

骆养性说道，“陛下，臣历历在目。那鞑靼狼子野心，口出狂言，臣狠不得啖其肉寝其皮。”

崇真长叹了一口气，没有作声。

骆养性问道，“陛下，缘何如此忧心？”

“清廷使者如此嚣张猖狂，皆因我大明在前线失利。”

“我军新失松锦，又失襄阳，长此以往恐难以为继。”

还用得着长此以往么？

崇真沉声说道，“我大明痛失十多万精锐，实是教训惨痛。这场仗，我大明本不应该输的。”

骆养性知道崇真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陛下的意思是？”

“松锦之战有人通敌，而且朕最近还发现，通敌之人与清军有秘密往来。”

“啊？谁是通敌之人？”

崇真给了骆养性一本册子，“你给朕去好好查查，朕赐你尚方宝剑，但有铁证，就地正法。”

“陈新甲陈大人……”

“最近京城中出现一批清军奸细，与他均有关系，你好好一并查处，奸细只要做到掌握行踪，密切关注，随时都能控制即可，切勿打草惊蛇。”

“是，陛下。”

“爱卿，切记小心行事，不可让其他大臣发觉，朕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

骆养性接到旨令后细细思考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自锦衣卫诞生之日起，就是为皇帝执行特殊命令的。

如果发现大臣中有谋反之人，那正是锦衣卫的用武之地。

而且崇真在陈新甲督师边防视察工作的时候，就把陈新甲的人给收拾了不少，现在陈新甲一回来，确实也是要收拾他的。

孙传庭一走，崇真也的确只能依靠骆养性了。而且查这种事，当然是要保密的。

骆养性前前后后一想，更认为崇真是信任他了，于是当晚就开始了行动。

在历史上，陈新甲之死，也是因为他暴露了与清军的和谈。

现在崇真要加罪于他，也是利用他与清军的和谈。

不得不说，这一招是真的好用。

骆养性走后，崇真对曹化淳说道，“时刻汇报他们的消息。”

“是，陛下。”

“周延儒那有什么消息？”

“启禀陛下，周首辅并没有被吴昌时说动，对陛下依然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

崇真心中何其明朗，如果真的忠心耿耿，他就应该把吴昌时抓起来大卸八块。

“这只老狐狸不过是看时机未到而已。不过不要紧，他要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朕就给他一个。”